Chapter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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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人的声音、还有水的声音…… 他这是在哪儿? 内马尔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周围再熟悉不过的装潢提醒着他这是在酒店的套房。 他好像记得他是赌气回到了巴西,然后是扑克、加布、派对、音乐、酒………上帝,他这是喝了多少?内马尔想要站起来,被酒精泡发的大脑使他失去平衡又重新跌回床上。 有一个女人把他架回了酒店,之后是……梦到他离开前的那一晚……女人趴在他的身上亲他……然后她说她要洗澡…… 内马尔摇晃着脑袋,女人的身体很软,还带着奇异的香味,但他似乎很久很久没有碰过了,这是为什么呢?哦,他是不能勃起————等等,内马尔感受到下体的异样,他在床上费力地扭动着笨拙的身体半脱下裤子。 是真的、是真的———— 他又能站起来了!内马尔惊奇地拉开裤衩,像是第一次触碰自己的yinjing,虽然只是半勃,但对于他来说这绝对是月球上的一小步。这说明着什么,这说明他就将逃离姆巴佩的魔爪,再也不用听从他的命令,再也不用担心会遭受到什么样的残忍的对待……好吧,虽然这些他也爽到了,但这不是重点。 他已经受够了与队友地下情一般的关系,这太碍事了,内马尔想。他原本可以接些游戏或者其他无论什么牌子的广告,他可以直播,他可以出去开游艇派对、打扑克,以及一切能够想到的所有娱乐活动。现在却因为被姆巴佩抓住了要命之处,那个对于自己国家忠诚不渝的法国人几乎是胁迫性的令他失去了自由。虽然跟着团队一起去慈善晚会、录制节目、nba现场看球赛的体验很棒,但那些在内马尔看来都是工作,他不可能总是在工作,他必须要有自己的生活。而且还总有人会在公共场合不识趣地调侃他和姆巴佩的关系,即使知道这是无恶意的打趣,但看在上帝的份儿上,他可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这要是被他的父亲知道些蛛丝马迹,他怕是要遭到来自上帝严峻的惩罚的。 内马尔浆糊似的的脑袋里回想起父亲站在自己面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感觉到有报复性的愉悦成分,但更多的还是受到来自血脉之中的压迫。这并不是平时的小打小闹,穿着打扮、纹身、混乱的社会关系,只要他嘴甜一些,撒撒娇,父亲并不会太在意。但他现在与姆巴佩的关系却是一种真实的不自然的罪恶,他们是暴力的疯子,是堕落,他们拒绝了被救赎的唯一手段,主耶稣不会高兴的,他将永远遭受痛苦。 他开始在床上发抖,他恐惧着家人们会对他投来嫌恶的目光,也恐惧着即将到来却又未知的审判。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他到底是怎么和姆巴佩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回顾过往的一切,他依旧百思不得其解。他明明只喜欢女孩子,结果转头又和男人纠缠不清,难舍难分。 他这是怎么了? 这都是因为欲望,是他的欲望造成了如今这般模样。欲望是占有和贪婪,却又实在美好。亚当夏娃偷食禁果惨遭赶出伊甸园,雅各长子放纵情欲失去地位,大卫王贪恋美色引发战争,暗嫩渴望他玛丢了性命。圣经早就告诫了世人,不考虑后果的欲望就是不健康的行为,这是大罪,是罪孽。他内马尔也正是为了贪图享乐与性欲才发展至此,他本该是听父亲的话,自洁其身,而与那些罪业彻底割席。但好在,他终于清醒过来,这一切都不会太晚,主会原谅他过往所犯下的错误。 哆嗦地打开手机,手指的冷汗使他反复地在屏幕上打滑,内马尔脸色苍白地拨通了那个男人的号码。他并没有等了很久,又或者他确实等了有一会儿,总之在接通之后,趁着对面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只能听见自己呜啦呜啦地说着没有逻辑关系的句子,他急切的样子就像是想要快速将手上的那盆浑浊的水倾泻而出。 他说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他说不想要再继续下去,这一切明明应该是基里安应得的,他说他完全受够了姆巴佩,他一定会下地狱的,他说他想要自由,所以他要结束掉和姆巴佩的关系。 而直到他大着舌头,磕磕巴巴说完那些无所谓的话,他才注意到空气是那么的安静,房间里只有浴室传来的水声和些许女人轻轻哼歌的声音,而电话的另一头更是如死一般的寂静。 内马尔知道姆巴佩在听,因为他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姆巴佩的呼吸平缓又均匀,就像他从小就为自己规划好的职业生涯一样,内马尔甚至怀疑过他是不是连每一秒的呼吸都是严格把控好的,多一点少一点氧气都不行,就是刚刚好,所以往往一场比赛下来,他总会是场上汗最少最平静的人。 他们对峙了有一会儿,但是只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圣诞礼物已经寄过去了。”姆巴佩说,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啊?哦哦。”内马尔愣愣地对方看不到的地方点头,他没有想到在他发疯似的一番话之后,等到的回复居然是这样平平淡淡的一句。但也正是这句话打破了僵局,内马尔原本的一丝酒意消散,凌乱无序的意识又重新飘回了大脑。他侧过身子,将手肘枕在头下,他想要说些什么,大概是习惯性地不愿意冷场,又或者是他并没有想到为姆巴佩准备圣诞节的礼物。这本该是前几天就应该准备的,但他被愤怒和焦虑蒙蔽了双眼,这是他的疏忽也是过错,所以他便用了最普通不过的开场白,“你在做什么?” 电话的那头传来几声闷笑,接着是衣物摩挲织物的沙沙声,“如果你是要问一个法国人可以在凌晨三点做什么,嗯……”他沉吟片刻,低沉磁性的嗓音顺着电磁波传入到内马尔的耳内,如同重力的吸引,“我在开音乐会。” “音乐会?”内马尔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时间,但他又突然想起他居然不知道姆巴佩还会乐器,他之前都没有怎么听基里安提起。 “是长笛,基里安没有告诉过你吗?”姆巴佩的反问让内马尔感到些许的冒犯,他让内马尔觉得自己与基里安并没有那么亲密。不过转念一想,他和基里安相处的时间确实没有那么长,而姆巴佩这段时间内的行为也证实了他并不是如自己想象的要了解那个孩子。 抛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内马尔说:“那我有幸可以加入吗?” “当然可以,亲爱的内马尔先生。”他说话的语气像是个循循善诱的老师在耐心地教导着顽劣不堪的学生,“但很可惜现在已经到最后一首曲子了,您来的太迟了。” 姆巴佩故意装腔作调的口音引得内马尔忍不住嘴角上扬,他模仿着对方蹩嘴的咏唱式语调问道,“那是什么曲子能够压轴您这么盛大的场子呢,亲爱的姆巴佩先生?” “《偷撒一滴泪》,我敬爱的内马尔先生。” 内马尔眼睛一亮,“是爱之甘醇吗?”姆巴佩曾经在周末的时候带着他去巴黎国家歌剧院看过,是部十分有意思的喜剧作品,它诙谐幽默的风格打破了内马尔以往认为歌剧很无聊乏味的刻板印象。他精神振作,从床上坐了起来走到落地窗边,看着高楼之下依旧灯火通明的街景,他轻声对着电话的另一头,“那就请开始您的表演吧,姆巴佩先生。” 爱之甘醇讲述了青年农夫内莫里诺爱上了女地主阿狄娜,而为了得到心上人的青睐,他情急之中而寄希望于一个江湖庸医兜售给他的“爱之甘醇”。偷撒一滴泪则选自于歌剧的高潮————内莫里诺决心奔赴战场,用应征入伍得到的酬劳去购买神药,并在之后得知阿狄娜对他承认爱意的那一幕。这首曲子旋律柔美妩媚,抒情气息浓郁,而开头竖琴的伴奏为它附上了一股甜蜜温柔的味道。 姆巴佩清了清嗓子,内马尔充满期待地等待着,但实际上在他听到第一个音调出来的时候他就被逗得咯咯直笑————原本悠扬的竖琴被姆巴佩用高昂且尖锐的音调替代,很明显他是想要演绎出某种乐器的效果,而从内马尔需要扶着墙笑的反应来看,姆巴佩完成得很失败。 “这是什么,你这个讨厌鬼,你这样的演奏家是要被扔鸡蛋的。” “我很抱歉,”姆巴佩的语气听起来对此一点都不愧疚,“起码我证实了一点,长笛并不适合这首曲子。” 内马尔假装自己是因为不满意表演而想要退钱的观众,他生气地怒骂姆巴佩先生您这样要放在中世纪,是要被溜街处刑的。姆巴佩虚心地认同了这一点,并且保证之后的演唱绝对不会再给他有任何不好的体验。 内马尔大发慈悲地接受了道歉,“那请您认真一点吧,姆巴佩先生,不要让我今天后悔来听您的音乐会。” “谨遵您的吩咐,我亲爱的内马尔先生。” 姆巴佩原本的嗓音就偏低,而这首咏唱调又是需要男高音,所以有些地方他并不能唱上去。但姆巴佩巧妙地将所有的音都往下降了几度,这让原本婉转的节奏增添了一份难以察觉的暧昧与绻缱。内马尔想起了在所有人的关注点都集中在舞台上的时候,只有那无人问之的角落里,姆巴佩在他耳边翻译着歌词: 暗地里有滴伤心泪,润湿了她的眼睛……一切全都弄清,她爱我,她爱我,能肯定,能肯定,这时候我能听见她美好的心在跳,我们的叹息和感慨也都混合在一道……啊,天哪!哪怕死亡也好,死亡也好,我别无所求,别无所求,人可以为爱情而死。 联想到之前,脸上便开始发烫。谁在爱你,他无声地嘟囔道,一边用手指跟着歌声在玻璃上弹奏跳跃着。仿佛他真的出现在歌剧院瑰丽华美的舞台上,身着燕尾服端坐在钢琴面前,大灯晃得他眯起眼睛,但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因为他还记得舞台的中央还有一位为他专门开了一场音乐会的家伙。 一首结束,理应来说只要完整地演唱完一首曲子的演唱家都值得掌声,但内马尔却没有出声,赞美、掌声甚至连一句礼貌性的回复都没有,他们之间本来因为一场虚幻的音乐会而缓和的氛围又变得凝固。 “嘿,内,”男人的声音听起来疲惫沙哑,但很平静,他并没有要责备的意思,“我不是想逼你做出什么决定,你本也不需要这么做,我只是横空出现在这个时空的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苦笑了一声,继续说:“我知道你一直在等基里安,我知道你和他在巴黎的约定,我也知道在你心里他的地位无法动摇。只是有一点,内,可以给我个机会吗?” “不,我从来没有把你和基里安搞混。”内马尔几乎是脱口而出,他知道自己的行事在外人来看略显幼稚笨拙孩子气,但他还是能够分清楚自己对于基里安的更多是来自前辈对于后辈的照顾,“我没有说话,只是因为没想到你还会意大利语。” 电话那头的人松了口气,“那当然,我是天才还记得吗?” 真是个自大狂,内马尔想,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从刚才就一直砰砰跳个不停,仿佛是要跳到嗓子眼。“至于你的问题,我————” “嗨内马尔,你是在打电话吗?”浴室的门被打开,走出来一位身上只裹了浴巾的女人,内马尔条件反射般地按掉了通话。他不确定姆巴佩有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但宛如是一只旋转的陀螺停下,他猛地冲出水面,从梦的另一个神秘的维度惊醒,他想起了拨打这通电话的初衷。 姆巴佩总是能够影响他,内马尔悲哀地这么想,他让他变得不再认识自己。 “宝贝,你还好吗?”女人驾轻就熟地靠过来,替他抹去眼角的泪珠,然后抬头亲吻他的嘴唇。女人的唇很湿,舌头很软,这一切在过去都是他最喜欢的,但此刻的内马尔却没有半点心情去享受它们。 他轻轻推开闭着眼睛的女人,在看到对方疑惑的眼神时他又有些慌了阵脚,内马尔从来没有在这种时候拒绝过一位女性,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提起这个话题。“抱歉,额我是说,你家住在哪,我可以送你回家。” “啊?”女人奇怪地看着他。 “听着,我今天并不想要发生这种事情,虽然我喝了很多,我甚至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好像是你给我拖过来的,但说实在的,我现在清醒了,天呐,我这是在说什么……” “什么意思?”女人柔情脉脉的眼神突然变得尖刻锋利,“你这是在指我是故意勾引你上床的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怎么想的,说自己记不清了就赖在我头上,我真没想到你内马尔居然也是这样的人!” 内马尔感觉太阳xue在疯狂地跳动,他还未来得及做任何的反应,对面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女人在他的面前走来走去,大声哭诉着,她很显然是回想起了过往某段被伤透了心的恋情。内马尔想要让她冷静下来,他上前去搀扶那个激动到几乎要昏倒的女人,但他不知道的是这将会是他在今晚做出的最后悔的决定。 “彭”地一声闷响,手机的屏幕在面前的桌子上被摔得震出裂痕,内马尔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刚进门的拉斐拉左看看一脸心虚的哥哥,右看看抱臂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的老内马尔,她过去拿起手机一字一句读出挂在推特上的热趋:“内马尔疑似在酒店被女子暴打,嗯,有点意思。” 点开最上面的视频,只见拍摄的视角是来自于一个角落,它清晰地拍下了内马尔被女人打得无法还手然后灰溜溜跑出房间大门的过程。 拉斐拉第一时间查看了自家哥哥身上或者脸上有没有受伤过的痕迹,发现并无大碍后便奇怪地询问这对气氛不妙的父子:“这是怎么了?你们是在玩什么木头人游戏,比如谁能憋着不说话谁就能赢?” “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和那些人接触。”老内马尔开口道,“你看看你现在这么一闹,谁还能出来给你说话?” 内马尔自认理亏,但他还是小声地想要争取一点,“我也没想过她会突然扑过来啊……” “你不知道?”老内马尔气得站起来,“但凡你那些朋友靠谱一点,你都不会迷糊到被人拖到酒店!你知道现在有多少品牌商因为这件事情要毁约?” “好啦好啦,爸爸,最重要的还是哥哥没事就好啊。”拉斐拉拉扯着老内马尔的袖子将他劝坐在沙发上,然后向内马尔使了个眼色。内马尔心领神会地也走到老内马尔的身边,为他按摩着肩膀,“爸爸,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我不该在外这么掉以轻心的,都是我的错。” 老内马尔斜看了他一眼,内马尔见这招有效又趁机说了些好话,把老内马尔哄得总算脸色好看了些。但老内马尔也不像之前好糊弄过去的,他勒令内马尔直到这次假期结束前非必要不要出门,如果有活动也必须八点钟之前回家。 “啊?”内马尔哭丧着脸向拉斐拉求助,但他的meimei这次也只能给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内马尔绝望地意识到这样的生活和在巴黎又有什么区别,在巴黎好歹白天出行还是自由身呢。老内马尔也不管儿子如何的不服气,他还忙得很,除了要做公关,他还需要找律师谈一下与肖像权相关的。 老内马尔一走,小内马尔快速地拣起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机,拉斐拉见他打开后翻阅通讯录无果后一脸失落地倒在沙发上,便知道自家的哥哥算是喜事将近了。“这是怕谁看见难受啊?” “没、没有啊。”内马尔咽了下口水,他本不应该那么磕巴地回答的,这太明显了。但是自从他挂断电话,那个视频在网上发酵之后,姆巴佩没有一丝的反应也是事实,正常情况来说,在面对那么重要的时刻被打断,即使那个人是多么的冷静也不可能不好奇吧。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内马尔哀伤地想道,他可能又一次被姆巴佩的甜言蜜语骗到了。看看对面只是唱了一首歌的功夫,自己倒是把真心都掏出来眼巴巴地献给他了,真是没出息。 “行,等你想告诉我再说吧。”这就是拉斐拉最聪明也是令内马尔最喜欢的一点,他的meimei永远不会逼他说出他不想说的,即使那个谎言在她看来是多么的拙劣。 “对了,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回来?” “今天是平安夜啊,你忘了吗?”拉斐拉在上楼前回答道,她早回来也是为了搭配好看漂亮的衣服,每年的平安夜他们一家子总会一起拍照,她永远会是准备得最充分的那一个。 平安夜?!内马尔兀的想起姆巴佩说寄给自己的圣诞礼物,礼物一般都是到晚些时候由老内马尔从他那边一齐拿过来的,所以说现在起码还有12个小时的时间才到可以拆礼物的环节。 但他内马尔又有什么可以送给姆巴佩的呢?内马尔躺在沙发上冥思苦想,姆巴佩看起来并不像是身边缺东西的人。内马尔知道姆巴佩平日里十分低调,花钱也足够节俭,他唯一感兴趣的也只有足球而已。但突然之间,他一个起身,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冲进自己的房间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如果是那个的话,绝对可以。 这边平安夜的习俗通常是全家聚在一起,然后享用巴西火鸡和由烤木薯粉制成的独特美食,也叫farofa。内马尔喜欢把它和着烤rou一块吃,细滑的farofa能够吸收多量的油,中和了油腻的口味之后它的口感可以称得上美妙绝伦。内马尔也有在巴黎吃过几次,但那边的都不太正宗,而且法国人好像总是额外地对自家的美食相当自信,对其他的就不那么友好了。内马尔狠狠吃下,他总有一天会逼着姆巴佩从巴黎飞过来,看他还能够在这样的美食面前说出法国最棒之类的话。 当然,如果他还是那么嘴硬的话,那么内马尔也会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巴西柔术。 酒足饭饱之后,就是喜闻乐见的游戏时间。只是这次的不如平常,今天mama回来的时候还把他的新男友带过来了。其实作为开放的巴西人来说,这并不会有什么尴尬,只是在相处的过程中,内马尔总觉得对方有意无意地打量着自己。不像是正常的打量,而是那种很失礼的窥探。 在这样的目光下,内马尔自然也没有心情去家庭游戏,他草草退出,倒是率先把目标盯在圣诞树下那些礼盒身上。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去漫不经心地翻找着,在看到一个蓝红白三色————说真的,他是有多爱这颜色————的长方形礼盒后,甚至不用翻看名字内马尔就知道这一定会是姆巴佩送的。 将礼盒塞在胳膊下,内马尔找了个沙发的一角,他撕开外表的包装,一本装订精致的圣经出现在他的眼前。 等等,圣经?认真的吗,还是法语的? 内马尔将这本书翻过来捣过去,得出的结论是:这还真就是一本很普通的圣经啊!一阵酸涩翻滚上鼻腔,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眼眶开始发热,但他无法阻止身体那么做,他突然感觉自己白天那么费劲心思想礼物真是一件极其愚蠢不过的事情。 一张便签随着内马尔的动作从书里掉了出来,他捡起来一看,是姆巴佩用葡萄牙语抄写下的一首诗歌,是戈德·史密斯的《挽歌》。内马尔大致浏览了一番,讲的是一个好心人将狗领回家,起初他们相处和睦,但有一天狗发了疯似的咬伤了主人,而在镇上所有人都认为好心人会死的时候,他却完好地痊愈了,狗却死了。 死的那个是狗。 内马尔注视着最后的结局有些发愣,他好像悟到了什么,但又好像一片空白。他不明白为什么狗会发疯地咬人,而又为什么人没有事狗却死了。 “喂,是外卖吗?不知道地址在哪,没关系的,我出门等你。”拉斐拉挂断电话刚想起身,内马尔冲过去拦住她想要揽下这个活,即使在家呆个半天,他都觉得要死要活的了。趁着爸爸还没有注意的样子,内马尔偷偷摸摸地摸着路溜了出去。 内马尔的家是在一片豪宅的住宅区里,各个房屋之间距离不近,所以能够保证每家每户都可以享受到安静的环境。他家门口的墙壁上有一大片的龟背竹,底下还有很多不知名的植物,在巴西那么炎热的季节,拥有那么多植被总是凉爽的。内马尔站在房子的门口,他百无聊赖地捏着龟背竹的大叶片。他依稀记得龟背竹是难得具有花德的植物,它拥有极大的叶子,它的叶片上无论打理得有多好都会有像被虫子咬过的漏洞痕迹。但那些漏洞实际上是它自然生成的,为的就是给予下方植物生长的空间。 内马尔抚摸着那些小洞,思绪万千。 所以当有人喊他名字的时候,他甚至认为自己还在做梦———— 他转过身去,姆巴佩就站在距离他不到一百米的位置。 如何形容内马尔当时的心情呢? 就好像回到了幼年的时候,他绕过无数双与他同样光着粘满泥巴水脏兮兮的脚丫,然后将球大力踢进球框,球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带着些许的风声碰撞到网格。 刹那,风声雀起。 以前那是他进的第一颗球。 现在这是姆巴佩对他的第一颗进球。 男人风尘仆仆地站在那里对着他笑,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长袖,左手臂还搭着一件厚厚的大衣。内马尔奔过去闯进姆巴佩怀里的时候,他才想起现在巴黎正值冬季,还冷得很。他不由打了个哆嗦,明明知道巴黎距离这里有四千九百公里,但他还是能够感受到了来自法国的寒冷。 “你怎么来了?”他瓮声瓮气地问道。 “因为听到了某个人在想念。”姆巴佩回答。 内马尔杵了他一下,“谁想你了?” “是我想你了。”姆巴佩笑着说,然后又重复了一遍,“是我想你了。” “好冷……巴黎是下雪了吗?” “没有吧,至少在我出发的时候还没有下。” 他们抱了很久,内马尔问他为什么会选择送他一本圣经。姆巴佩说他有两重思量,一方面他认为用内马尔所熟悉的书去学习新的语言会很有奇效,而另一方面他也是想通过圣经向神祈祷。 “我希望内马尔以后不要再受伤了。”姆巴佩充满虔诚地这么说,他轻抚着内马尔的脸,然后用唇替他抹去滑落下的眼泪————上帝啊,他为什么每次在姆巴佩的面前总是那么容易落泪。 姆巴佩吻了他,这次的他更加的温柔,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品,但内马尔就是无法停止抽噎。他哭哭啼啼地接受了吻,眼泪是咸的,他却如同吃了蜜糖般的满足。 “奇怪,外卖还没到吗?”拉斐拉见哥哥许久还没回来就出来寻找,她眼见在街边站着人,但走过去才发现似乎是一对情侣在亲吻,并且还不好意思地将外衣罩在头上。虽然很好奇巴西那么热的天为什么会随身带件外套,但拉斐拉还是识趣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今晚会留在这儿吗?” 姆巴佩摇了摇头,他说他马上还要连夜坐飞机回去陪家人们一起过明天的圣诞。内马尔丧气地嘴巴翘起,这大概是一种无意的手段,但姆巴佩选择欣然地接受。 “我也有礼物送给你。”掀开大衣,内马尔的脸上红扑扑的,嘴上也被染上最艳丽的红色。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袋递给姆巴佩,并且还难为情地表示不要嫌弃他没有准备好看的包装袋。 姆巴佩接过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一打照片,但是内马尔年轻时候的照片。有在桑托斯的照片,也有在巴塞罗那的照片,而无一例外的是照片上的空缺位上都有内马尔用黑笔写的基里安的名字。 “我是在想,你平时生活中不会有什么缺的东西,所以我就准备了我过去的一些照片。我是想告诉你,在你以前只能在海报上看着我的时候,我也很希望能够在那时候遇见你。” 内马尔不知道的是在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他那棕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有多么明亮。 但姆巴佩知道,所以他这次很是凶猛地撞上了内马尔的嘴唇,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失去理智。内马尔尝到了铁锈的味道,但他却没有抱怨,他终于能够发挥他的长处,在亲吻中掌握到主权。 “停、停一下……”内马尔推着姆巴佩的肩试图让他冷静下来,“先说好了,不要拿我的照片再做那种事。” 姆巴佩的额头抵着他的,他轻喘着气,“不会的,内,这是我收到的最棒的礼物,我不会舍得的。” “还有一件事,你别那么心急啊……”内马尔笑着挡住姆巴佩贴过来的脸,“那天的问题,我的答案是,好的。” “你真的那么决定了吗?” “是的,经过了我的深思熟虑。” 此时,烟花乍起,金花四射,灯火阑珊处,姆巴佩为内马尔戴上他真正的圣诞礼物,是一对镶嵌着蓝宝石的耳钉。 “feliz Ano Novo。” 新年快乐,内,希望新的一年也多多指教了。 内马尔一愣,随即他笑着搂住姆巴佩的后颈。 “feliz Ano Novo!” …… “嘿,醒醒,轮到我们上场了。”马基晃了晃手握着耳钉笑得呆傻的内马尔。 内马尔一个惊醒,他突然意识到他还在与马赛德比的后场。都怪姆巴佩那个没有情调的家伙,谁会在那种时候指责他把名字写错啊。内马尔撇撇嘴把耳钉摘下放在更衣室柜里的圣经上,他的手机显示姆巴佩发来的一条消息。 Mikey(Kylian):注意安全。 虽然有些奇怪姆巴佩为什么会给他发这条消息,但内马尔还是甜蜜地回复了一条我知道了。 收拾整顿,准备入场。今日的风良好,熟悉的草地的味道扑鼻而来。 看样子今天应该会是顺利的一天呢,内马尔想。 *2018年,与马赛的德比中,内马尔受伤,右脚第五趾骨骨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