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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客根本不会有任何反应,那些人关他什么事呢?可是玛丽不同,玛丽不是同伴,但对于他来说是比同伴还要可靠的存在。他曾经结交过的那些同伴,真的能和他好聚好散的其实是少数。大多数要么死了,要么背叛了。这大概是因为大家都是因为同样的目的聚集在一起的吧,这样就容易有利益冲突。例如这一次的受伤,并不是什么仇人做的,正是来自于‘同伴’的背后一击呢。侠客这个人说他狡猾没有问题,有的时候老到超过绝大多数成年人,最会聪明地为自己打算的人说的就是他了。不过,他也是一个坚持‘传统’的流星街人——要么就保持防备,一但成为同伴的话,那么他绝不会是背叛的那一个。因为这个特点他得到过许多靠得住的同伴,同样的也因此受过伤。不过他心里衡量,得到的大于失去的,最终他始终保留了这一份‘传统’。只不过这一次他因此受伤了而已。总之,同伴也有好有坏,可是玛丽不一样,她和侠客从来不存在利益冲突。在平淡而又真实存在的交情中,她算是侠客少有的真正放心的人。更何况侠客完全知道玛丽的性格,这个逐渐长大的女孩子,大概是七八岁才来流星街的关系,性格里有一份没有被打磨干净的天真柔软。说的直白一些,就是有一些心软,有一些烂好人。在流星街这并不是一个利于活下来的品性,但正是由于她的这个性格,侠客在她身上能够察觉到流星街少有的‘善意’——这个地方出身的人总是这样,一面鄙夷着善意,一面又无法放过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每一丝真正的善意。玛丽有一些局促,就像是原本的秘密被不小心打破了一样。迅速地从侠客手上抽过那张传单:“只是看一看而已,看一看。你知道的,最近长老会议的人撒了不少这种传单,拿来生火也不错。”虽然玛丽比侠客年长了三四岁,但是论起心机和言语手段,她差着这个男孩子不知道多少年纪!侠客不用听她说话,只看她的神色就知道这是假话!然而他不能追问下去了,在流星街,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既深刻又浅薄。有的时候交付性命也不眨一下眼睛,可与此同时,生死相托的人也不一定能干涉一个小小的决定。侠客的眼睛里没有之前的关心,就好像之前的在意全都是假的一样。这家伙是个真正薄情寡义的存在,一点点热心十分有限。说出刚才的问句,已经算是他的极限了,这时候大概就只剩下了冷漠。这时候反而是玛丽不安起来,对他解释:“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始终没办法习惯流星街,即使我现在的生活在一些人看来已经很不错了。但我想回到外面,侠客,我不属于流星街。”侠客的眼睛里有一种漠然:“哦,那玛丽就认为自己还能回去吗?玛丽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流星街了吧,这里是被世界遗弃的存在才能到达的。玛丽,你已经被外面的世界抛弃了。”这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十分可爱,就好像普通小孩子的男孩字字如刀,刀刀见血。他的言辞没有一点错误,玛丽的脸色立刻苍白起来——这是她刻意遗忘,却没有一刻能够忘记的事实。她使用了‘回到’这个词儿,却忘记了外面的世界再也不是她的归处,她,能回哪儿去?最终也只能勉强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想要离开流星街。不管我还能不能属于外面的世界,但是我确定,我不属于流星街。”“有的时候还真是羡慕侠客你呢,大概对于你来说,流星街只是一个正常生存的地方,完全不会迷惘。但是我不行的,对于我来说,流星街就像是一个始终张着大嘴的怪物,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身后追赶,食欲强盛,想要吞食掉我。”侠客凑近了那姑娘的耳朵:“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玛丽,你知不知道,这些外面世界的人从流星街挑选的不是‘人’,在他们眼里,我们是不需要保养和修理的工具,是最听话好用的狗。”侠客当然不是愤世嫉俗的人,说出这番话更多的是为了让眼前的女孩子清醒一点。但是他没有想到,眼前的姑娘飞快地摇头。“不,不一样的,今年有揍敌客家的大小姐来挑人。揍敌客家要的不是念能力者打手,他们要的是还能培养的年轻人,培养,培养成为女仆或者管家。虽然揍敌客家的女仆管家也不可能单纯,但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侠客无话可说,以他的性格,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极限了。他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开了。走出房子的时候他还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明白,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看这所房子了——这个傻姑娘要离开流星街,要么成功,要么在选拔中死亡。流星街人的缘分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因为死亡的太过容易与突然,所以比白纸还要薄。侠客回到自己的住处才叹了一口气,他和玛丽不一样。玛丽还能对外界抱有美好的幻想,不到最后的希望也击碎,她是绝不会醒悟的。纯正的流星街人侠客却看的很清楚,揍敌客不是关键,所有的去处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差别。玛丽以为的不同,始终也只能是她美好的以为而已。他淡漠地捡起一张粗糙的传单——这就是房子破烂的坏处之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这些外面的东西吹落进来。这种传单一看就是流星街本土印刷的,嗯,没什么好奇怪的,流星街当然有印刷厂。只不过这里原料匮乏,水资源匮乏,好一点的印刷品都是不存在的。这种粗糙的程度,几乎成了招牌。侠客不喜欢流星街的印刷厂,那里连着造纸厂,他更小一些的时候靠回收垃圾过日子,其中就包括将废纸送到造纸厂再生。他不知道外面的造纸厂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流星街的造纸厂是他最讨厌的地方之一。比住宅区还要浑浊的空气,让人作呕的污水,偶尔排污渠里还漂浮着尸体,只要没有堵塞,永远不会有人清理。但最让人厌恶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侠客亲眼所见的造纸厂内部——除了少量的成年人以外,这里的工作绝大部分都使用更加廉价也更加好管理的童工。超出孩子生理承受极限的劳动强度,堪比毒气室的工厂,那些在这里做事的小孩子长的不可能活过五年,短的只能坚持三年。对情绪相当敏感的侠客那时候还没有开念,就已经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一种怨恨了。是里面的孩子,衰弱,一点点地衰弱,最后是耗尽生命时最后的反抗。虽然侠客挺看不起这种反抗的。直到今天,他已经不用去那一块区域了。但他反而会强制自己每个礼拜去一次,只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