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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内的所有人,目光都短暂地从开口说话的刘拂身上移开,停留在了退居周行身后的蒋存身上。当看到蒋存侧首以对刘拂,认真听那小公子说话的模样时,牙疼的更疼了,激动的也愈发激动了。从去岁冬天,蒋存于江南科举中名列前茅一事传回京中后,与他年岁相当的少年公子不拘是平日散漫的还是勤奋好学的,都常被拎去自家老爷书房里喝茶,一遍遍的明示暗示敲打威吓,几乎直言他们这些文臣之子,决不能比武威将军府的少将军差。比之周行不知人缘好了多少的蒋存,就这么成了京城贵公子们的公敌。江南文风鼎盛,各大书院人才辈出,蒋存接连两次乡试的名次都十分好看,与他日日课上睡觉,课下捧着刀枪剑戟的过往极其不符。要不是舞弊案的端倪浮现的太早,圣上大怒后第二次绝不敢有人在其中做手脚,怕是连蒋存他老子都要疑惑一下自家祖坟的青烟是不是冒错了方向。莫说他们不解,就连英明神武的当朝天子也十分好奇,不过是回乡读了三年书,是什么让文章平平的只于军事上灵光非常的蒋少将军开了窍。直到蒋存一份信笺,说出了刘云浮刘小先生的名号。而自那日参加武威将军府酒宴的大人们口中传出的消息来看,刘小先生果真是文采不凡,见识广博。被念叨了近半年的公子哥儿们心中大多不服气,却也都存着满满的好奇。直到今日相见,不拘是曾经放过大话出言挑衅的,还是心存向往有意拜师的,亦或是被老子强压着脖子受命亲近的,全都傻了眼。那些老大人们真是喝酒喝迷了眼,净吹什么人品风流,怎么不吹吹他的嫩皮嫩rou!说是“小先生”,可也不能真这么小吧?眼前立着的,明明还是个半大少年!以他们平日游猎的目光看去,这少年才超过蒋存的肩头,怕是一拳就能擂倒……蒋少将军拳打京师脚踢直隶,会听他的话?公子哥儿们撇着嘴,望向与祁国公相对而立,不见丝毫气弱的白衣小书生,只觉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可若将那些老大人们的夸赞套在这少年身上,却又不会让人觉得有违和。看蒋存那专心致志俯首帖耳的样子,明摆着不是作伪。愿桃李满天下?此时看来,虽是小儿狂语,但也让人无法耻笑。都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要让自家老子见到这个小子,只怕日后更加难过……全不知少年们的心理活动,此时拦在周行面前的刘拂,只笑望着祁国公:“国公爷哪里话。”刘拂负手而立,虽口称晚辈,但浑身上下,都没丁点谦卑恭敬的意思:“学生与周三哥相识三年,自不会与他见外。”对着刘拂的祁国公,此时就像是最平凡而朴实的父亲一样,满心满眼都是宝贝儿子的未来,刘拂的那点不恭,在他眼中也是真名士自风流,不能以常人眼光看待。甚至连他极瞧不顺眼的周行,也在此时可爱了许多。只是这三哥……周振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刘小先生有所不知,因我府上寻回了多年前失散的孩儿,是以这序齿,也变了变。”用从未有过的平和视线望向周行,祁国公拉过身旁的周随,介绍道:“行儿久未归府,怕是还没见过你三哥。”如此光明磊落,明堂正道,莫说直面他的刘拂等人,就连围在旁边的各府公子们,也停下了口中的怯怯私语。这话对自矜自傲的周行来讲,无异于奇耻大辱。在周行发作前,刘拂背在身后的手,就准确地扯住了他的指尖。她高束起的发辫左右晃了晃,晃走了周行心中的气恼,带着指腹的温度一起,将他的恨意平复。不用侧目,周行都能猜出周围人眼中的惊奇里,包含了多少不可置信。祁国公府从未有过走失子孙的传闻,周随的身份在他今日顶着自己的名义开始加冠礼时,就已在他们心中有了无数猜测。只是在场的所有人即便心中鄙夷,却也没能猜到,会有这么出大戏看。与射向周随的鄙薄不同,周行也能猜出,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含着多少带着玩笑意味的“可怜”。堂堂国公府嫡公子,竟落得如此境地。周行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却在握实了刘拂的手指后松了力道。微凉的指尖顺着指缝戳进掌心,轻轻写了个“弱”字。锋芒过露,不如示人以弱。“国公爷误会了。”刘拂抽回手,含笑向着祁国公拱了拱手,“我唤三哥,只是我们小辈间的亲近称呼,与贵府并无什么关碍。”“想来京中各位公子也是如此。”刘拂回头,向着一直注视着她的众人含笑点头,又转向祁国公道:“学生不才,曾发宏愿,今生不入宦海,只愿教书育人……因此也下苦功琢磨过一些事。刚才听过这位周公子出身,学生愈矩,有一言想劝劝国公爷。”见她维护周行,被驳了面子的祁国公目光微沉,强笑道:“刘小先生但说无妨。”“以您爱子心切,使我等改口以对令郎,实属一片慈父之心。只是规矩摆在人情前,只怕令郎日后与人相交,彼此都不自在。”周振面色一变再变。周行与各府小辈们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比之突然插进来的他的怜儿深厚不少,仅靠一个强冠上的周三公子之名,说不定真会适得其反。刘拂观他面色,又望一眼周随,轻笑道:“且周公子将将回府,您强压个身份给他,只怕会让他在府中难做,亦同兄弟生了嫌隙。”拱手微施一礼,刘拂转向周随:“便是周公子,怕也不会开怀。国公爷,您若要补偿公子多年委屈,不如换个法子。”周振闻言,转头望向周随,关切道:“随儿,你的意思是?”真真是个慈父。只不过这慈父真情流露的一句话,便将宝贝儿子推向了没法回头的风口浪尖。大庭广众之下,周随没有祁国公本人任性妄为的资本。“刘小先生所言甚是……父亲不必为了儿子与、与三弟为难。”刘拂含笑拱手:“随公子孝悌友爱,刘某钦佩非常。”之前她与周行二人间的小动作,全掩藏在宽大的袖幅下。除了一直关注着二人的蒋存与方奇然外,再无一人察觉。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方奇然默默拍了拍面色黯淡的蒋存。***小小波折之后的酒宴,称得上宾主尽欢。当送走了贵客后,席上只剩下了真醉的谢显,半醉半醒的蒋存,与还清醒的方奇然和刘拂四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