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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又掩去了眼中的锋芒,整个人透露出温和有礼的气质,对待周围絮叨的老人没有一丝不耐烦,眼中的笑意也是真诚而亲切。俞知乐却一个激灵,不敢再去看那年轻人,含糊地应了一声,步子大小不变,却在脱离老人们的视线后不断加快两□□替的频率,飞也似地往楼里逃。年轻人还在和王大爷说话,但眼角的余光却从未离开过俞知乐,见她几乎小跑起来,眼神一凛,和老人们笑着示意了一下,也迈开步子追了上去。俞知乐不敢回头,但听到了身后有力的脚步声,绝对不会是来自老人。她心头一阵慌乱,踩着黑色小高跟嗒嗒嗒地爬楼梯,爬到二楼时还崴了一下,双手撑地弄了满手灰,但一秒也不敢多做停留,咬牙忍痛继续向上走。俞知乐进楼时关上了最外面的铁门,年轻人拉了一下没拉开,却立刻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了铁门,但此时俞知乐已经脱离了他的视线,他难以抑制心中不好的预感,三步并作两步往上冲,但别说楼梯上,就连俞知乐租住的三楼楼道,都看不见她的踪影。他感到心脏开始发紧地疼,伸手想按门铃,却在即将触上的时候停了下来。他在害怕,害怕得连轻轻按下那个按钮的勇气都没有。闭眼深呼吸了一下,余子涣狠狠按下门铃,按一下还不够,连着按了不知多少下,在他停手后还“叮咚叮咚”地响了好一会儿。没有声音。除了余子涣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声,整个楼道静得吓人,门后更是没有任何风吹草动。没有人前来开门,甚至连小心地伪装成不在家、却趴在门上偷听的声音都没有。余子涣的心忽然也静了下来,他垂眼掏出从何亮那借来的钥匙,先打开防盗门,再打开里面的木门,整个过程冷静得不像话。进屋后视线从各种杂物上一一扫过,将所有房间全部检视过一遍后,余子涣站在客厅中央直愣愣地发呆,八年前被抛弃的记忆汹涌而来,铺天盖地的愤怒、不解和悲伤在胸中嘶吼,他却早已在这些年的等待和寻找中失去了宣泄的力气。手机铃声响起,他看都没看是谁的来电,机械性地接通,“喂。”“怎么样?她是你要找的人吗?”聂洪雀跃的声音涌进余子涣的耳朵,换做平时他一定会嫌弃地将手机拿远一些,但现在却无动于衷。“她……”余子涣开了个口,却意外地哽咽了一下,他顿了顿,眼圈泛红却极力让自己笑,可根本掩不住话里的苦涩,“她又不见了。”☆、第2章十年前的开始俞知乐一瘸一拐地走到自家门口,哆哆嗦嗦地掏出钥匙,对了好几下没对上锁眼,这时才从慌乱中略回过些神,察觉到防盗门上的铁锈似乎少了很多,看上去甚至有种崭新的光泽,她愣了几秒,从弯腰低头开门的姿势直起身,缓慢而僵硬地抬起头打量四周。虽然还是这两天进出的楼道,可是微妙地有着些许的不同。比如墙面没有那么脏了,窗户没有那么灰蒙蒙了,摆放在楼道里的杂物也没那么多了。简而言之,就是所有东西看起来都新了不少,焕发着一种与往日不同的生机。俞知乐发愣这一会儿工夫,门内忽然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猛地打开门,抱着一个脏兮兮的足球雄赳赳气昂昂地冲了出来,连眼风都没扫一下站在门口的俞知乐,咚咚咚地一股气往楼下冲,留下彻底大脑当机的俞知乐傻呆呆地和跟在男孩身后的少妇大眼瞪小眼。“一会儿记得回来吃饭……”少妇对男孩的喊话在看到俞知乐的瞬间气势全无,她尴尬地将碎发撩到耳后,挤出一个笑容,“你好,你是小亮学校的老师?小亮最近在学校没闯祸吧?”俞知乐低头看了一下自己为了求职而穿的正装,明白对方这是误会了,连忙摇头解释道:“不是,我不是老师。”少妇一听这话,状态放松了许多,笑容也自然了,“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小亮的老师来家访,让你见笑了。”趁少妇说话的时候,俞知乐向屋内望了好几眼,发现里面的格局和她租的房子虽然一样,但是根本看不到属于她的东西,全是一家三口生活的痕迹。视线再一扫,看到了挂在墙上的挂历,上面明晃晃印着四个硕大的数字——2005。俞知乐脑子嗡的一声,根本听不见少妇后面在说什么了,她抓住少妇的小臂,急切地问:“今年是几几年?”少妇被这突兀的问题问得一怔,不过还是老实地答道:“2005年啊。”俞知乐本来怀抱着她走错门洞、而这家人挂着十年前的挂历的希望被撕得米分碎。少妇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似乎还问了几个问题,可是俞知乐脑袋晕乎乎的,什么也听不进去,胡乱应了几句,就在少妇关切的目光中恍恍惚惚地下了楼。走到底楼,推开掉漆还没有十年后那么严重的铁门,六月底的夕阳还没完全下山,可是俞知乐眼前却一阵阵发黑。怎么会有这种事呢?她好不容易念完了大学,还没来得及展开新生活,怎么就回到十年前了呢?颓然地瘫坐在小区的长椅上,俞知乐欲哭无泪,思绪飘散地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行人,好像在她的面前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和这些十年前的人和物都割裂开来。她现在的处境比起前两天的窘迫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至少在2015年她有身份有学历,还有老家这个最后的避风港,可是现在呢,她的身份证上写着她出生于1993年,今年只有十二岁。十二岁啊!这妥妥的童工啊,谁敢用她?更何况也没人会相信她这副模样是十二岁。问题的重点在于她成为了一个黑户,没有有效的学历,有亲却不能认,否则要置真正十二岁的自己于何地?再思考下去俞知乐觉得这个问题要涉及到宇宙的起源、时间的本质这样的哲学问题了,她的脑容量本来就不够用,稍微想想就觉得头重得抬不起来。“小野种,谁允许你和我们一起踢球的?”一个属于变声期少年特有的公鸭嗓刺耳而滑稽的声音引起了俞知乐的注意,她的视线循声而去,看到了不远处划做活动场地的空地聚集了一群下至十一二岁上至十三四岁的男孩儿,其中就有在2005年住在十年后俞知乐租住的房子里的小亮。出声的男孩大概是这群小少年中的头头,在一群小豆丁里算的上人高马大,不过男孩普遍发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