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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冬下来也是不小的耗费啊。”王十三陪着她进了暖房,把门关严了,怀着恶意揣度道:“他是二品官,管的就是钱粮,随便刮点儿就有了。”暖房里春意融融,确实有不少鲜花在争奇斗艳。不过文笙最先注意的还是地中央那一垄一垄的,有小葱,有韭菜,更多的则是杂七杂八,不知长的是草还是菜。文笙自觉并不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乍一看,竟有好多叫不上名字。她闻了闻,这暖房里没有异味,空气竟然很是清新。胡老先生没有说错,寒风呼啸的季节,突然进到这么个地方,的确会叫人心情变好。门旁角落里,还摆着桌椅板凳,石桌上放了酒壶及几个空杯盏,也不知是给谁准备的。下一次,真可以带着画笔来试试。就在繁茂的花枝底下,有一个灰衣老者蹲在地上,满手是泥土,正给一株文笙从未见过的绿色植物分根。老者专心致志干活儿,听到有人进来,连头也未抬。第三百八十五章暖房奇遇(水墨烟旎和氏璧+)不是说江府没有园艺师傅么,这个人又是谁?文笙和王十三互望一眼,两人相携走近过去。老者年纪在个六旬上下,穿着灰布粗衫,花白的须发,面色黝黑,一双手掌骨节粗大,上面不光沾有泥土,还有很多皴裂的口子,一看就是常做农活。他神情专注地摆弄着手里的一株绿色植物。这植物花不像花,草不像草,茎杆很长,叶子细细如针芒,茎杆最上面顶着一个碗状的实心球,打眼一看,像个大头怪。老者拿起剪刀,将蜷曲在一起的根由中剪开,又提着茎杆细细地修剪一番,拿过一个花盆,把手里的半株植物小心放进去,往盆里填土。这么旁若无人地忙了一刻多钟,想是茎杆上的球太沉了,老者不敢轻易松手,一只手填完土浇好了水,剩下固定的活儿就有些不方便,他好像这才突然注意到旁边多了两个大活人,抬眼看了看王十三,道:“来,小伙子,帮我扶一把。”老者cao着不知哪里口音,若不是他这动作意思很明显,听起来实在费劲。“啊?好。”自打进了这个春意nongnong的暖房,文笙东看西看,兴致盎然,王十三也觉着心情不错。刚才那小厮探头看一眼,连进都不肯进来,叫眼前这么大年纪的一个老人家独自在这里忙活,连个搭把手的都没有,王十三心下不平,撸了撸袖子,蹲下身扎了个马步,伸手去帮忙。“小心点呀。年轻人,你手劲儿大,它可经不住你一掐。”老者提醒道。王十三小心翼翼扶着茎杆,道:“老先生,你是这暖房里的园丁?”老者口音虽重,听人说话到没问题,摇了摇头。一边熟练地插木条绑绳子。一边道:“我是府里的客人。”客人?那就是门客喽。哎呀,这真是看人下菜碟,比比刚才那姓胡的。年纪都差不多,就因为不会装模作样,在江府里的待遇就天上地下。王十三心中更是不忿,道:“我们也是客人。昨天刚住进来,看你这样子不像是个会武艺的。那就是有才学,怎么弄得跟个下人似的?”那老者笑笑:“老头子才学也很一般,不过是马马乎乎将字认全,能胡乱写几笔罢了。和他们不敢相提并论,寄人篱下不容易啊,干点儿力所能及的活儿。省得遭人嫌弃。”王十三无话好说,憋出一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那老者闻言“哈哈”一笑,拍了拍手上身上的泥土,站起身道:“好了,多谢两位,我请你们喝一杯。”文笙守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此刻连忙道:“不敢叨扰长者。”她看这老者谈吐气度,确实不像是个仆佣下人,若说是府里的门客,比比胡老先生,这老者身上隐隐透着的淡泊,又叫她觉着说不出的古怪。王十三却指了地上另一株:“这还有一棵,一起种了呗?”老者笑着摆了摆手:“扔这里吧,不用管它,等回头再来收拾。”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二人往石桌旁走:“坐一会儿,我看小姑娘气色不好啊,别累着。”文笙心里一动,他叫自己“小姑娘”。文笙的年纪,在寻常人看来已经老大不小了,此番扮作陆不逊的媳妇,在大伙看来再正常不过,若说还未嫁人,那才叫奇怪。这老者到底是像他叫王十三“小伙子”那样无心一叫,还是看出什么来,目光如此犀利?她回头看了看地上那半株植物,根已经被剪得七零八落了,相比另半株被小心翼翼移栽到盆里,境遇迥然不同。她好奇问道:“为什么不管它,丢它在这里时间长了不会枯死么?”老者笑了一笑:“这花我也是第一次种,伺候快两个月了,花苞里一直不结籽,所以才想如此试一试,这些花花草草都是有灵性的,越到绝境,越能激发出潜力来。其实人亦是如此。”文笙觉着他这番话听起来有些意味深长。三人围着石桌坐下,老者也不管手上脏兮兮,拿起桌子正中的酒壶,在壶底摸了摸,满意地道:“江大人家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暖房,又舒服,又安静。大冷的天,坐在这里,看外边飘雪,喝点儿温热的小酒,没有闲杂人来打扰,人生于世,夫复何求?”原来暖房此刻不但四面墙是热的,连这石桌石凳都是温的,桌子中心那一块温度尤其高,不用生火炉,就有温酒之效。王十三张了张嘴,心道:“哇,同那姓胡的比起来,原来真正的高人在这里。”文笙也觉这老者很投脾气,见他提壶过来斟酒,没有推拒,双手执杯恭恭敬敬领受了,笑道:“老先生,我们两个冒昧闯进来,只盼着没有打扰到您。”老者眨了眨眼:“你们不是江大人的客人么,江审言家的大门可是很难进的,自然不算闲杂人。”王十三笑了,高人怎么了,只要不是像胡老先生那么眼高于顶的,他便可以套套话,看看江审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把自己和文笙弄进府里却又避而不见是搞什么鬼。他搔了搔脑袋:“江大人的门很难进么,没觉着啊。”跟着就将昨天傍晚府尹吴丰怎么被神秘人刺成重伤,江审言到场,看中了他媳妇的画,请他们来做客的前后经过说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