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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怪异行径,怎么听起来像是外面养了个小妻一样。她自来心思狭促,随即又笑自己,张震既已称帝,三宫六院即使塞的满满当当也无人敢说一句,何必大张旗鼓要置外室。几人正说着,外面已有御前内侍报道:“皇上驾到……”话音未落,张震已经大步走了进来。他脖子上有伤痕,所以如今所有龙袍的样式全改成了高而硬的挺领,遮着整个脖颈,越发显得那下颌略长的脸高高在上。他仍还是一惯蛮不在乎的笑意,在周昭的服侍下解了外裘,露出深青色前胸绣五彩盘龙,肩悬日月的龙袍来,解冠,同样递给周昭,转身笑着对几个弟弟说道:“今日只讲兄弟,没有君臣,谁若敢称我一声皇上,赏他一壶酒,当场饮尽!”他还是那与年龄不相符的,颇有些顽皮的笑,声音醇和悦耳,身后几个弟弟虽各有各的风采,但他卓然于群,摄尽所有光芒,叫他们齐齐黯然失色。宴设延福宫,帝后自然居于首位。入宴时,张君刻意慢后一步,问如玉:“初一去了何处?”如玉小声说道:“宜兴带到自个殿里玩去了,想必过会儿就能抱来。”老太君贺氏座在帝后中间,面颊红润一头银发,瞧那精神头儿,显然能活过百岁之寿。男女本是相对而座,兄弟们座一排,妯娌们坐在对面。张君远远看着张虎,张向几个兄弟都入了座,欲走不走,忽而回头说道:“你今儿可真漂亮!”妯娌们眼看都入了席,和悦和张诚闹了小脾气,隔着大殿打眼仗。蔡香晚正在给身后的奶妈交待要如何照顾小奶宝儿。隔壁府的几个座在下首,也在交头接耳。如玉噗嗤一笑,问道:“张钦泽,除了这句,你还能不能说点儿别的?”她说话的功夫往主座上扫了一眼,隔着笑呵呵的老太君贺氏,端庄清雅的皇后周昭,张震那飞挑两鬓的长眉下,双目锐似利箭,也正在盯着她看。当他不笑的时候,那种混不在乎,混无所谓的痞气尽数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能叫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栗的悚人之态。年青的,野心勃勃,充满着魅力的,俊貌天下无双的皇帝。他盯着她,像头饿狼一样。但在她目光与之交汇的那一刻,张震随即抱之温和一笑,继而便转开了眼。相比较起来,张君看起来老气横秋,会夸赞人的话儿,只要选对了一次,就懒得再选第二次,刻板而不尽人情。所以永远都是那句:你今天可真漂亮。唯有如玉知道他每夜在竹外轩几乎要看折子到天亮,张震的皇帝,除了兵权以外一律让给他做,仕农工商,皇帝要管四海天下,每一行每一业,每一个州县所呈上来的折子,无论那行那业什么折子呈情,不遍翻典籍,不寻源论症,他是绝不会轻易朱笔注上一句的。他虽刻板不通情理,却是个难得的好丈夫。过得片刻宜兴带着初一来了,由一个小宫婢交到张君手中。张君从果盘中取了只大苹果给初一,教他啃着玩。张震在首问道:“初一是否还无名,无字?”张君回道:“回皇上,如今还无!”不过简单寻常一句回话,余下兄弟五个齐齐指着张君叫道:“当罚酒一壶,当场饮完!”方才皇帝亲自下过号令的,今日家宴,只有大哥没有皇帝,谁敢称皇上二字,罚酒一壶,当场饮完。张君自认晦气,身旁坐的张虎已经在拍桌子:“老三到底文臣,扭捏至此,要我是你,此刻扬壶就能一气而饮!”张君把初一交给身后宫婢,托她转给如玉,拈过酒壶,拇指在那错金螭兽银酒壶的盖而上轻轻旋得一旋,指挑盖落,仰头便灌,不过一气之间,翻壶示众,淡淡说道:“既人都到齐了,咱们就开宴吧。”如玉少见张君喝酒,隔着桌子又不知他头晕不晕,要不要吐,正准备使个宫婢过去问问,便听上首张震道:“既初一到如今还无名无字,我给初一赐名赐字,钦泽觉得可好?”皇帝给儿子赐名赐字,按理又要该谢的。自从张震登极,张君无论私下还是当面,只称皇上而不称大哥,如玉深深觉得张震这是押准了张君还要称帝跪谢,有意要惯他的酒,扬着初一两只小手儿作着揖道:“初一自然万分欢喜。初一,快快谢大伯赐名赐字之恩!”初一揖着小拳头,嘴里嘟嘟有声,却是一句也未说清楚,憨里憨气的样子,倒是逗得大家满堂而笑。帝赐名赐字,是要书成书的,张震只怕早已准备好,使个眼色,内侍便捧了宣纸过来,展给座中的弟兄们看。单名彧,字和仲。这是他给初一赐的字与名。初一虽说生的异族相貌,但确实是张君自己的儿子,这点他深信无疑。儿子来的太珍贵,他所寄予的期望,就像当年父亲张登寄托给大哥张震的一样多。所以孩子的名与字,一直以来他都舍不得起,宁愿初一初一的叫着。和仲者,尧舜时羲和四子之一,居于昧谷,掌管四时节气,以正农事。张君笑道:“和仲掌农事,于天下百姓来说,什么都比不得五谷丰登,风调雨顺。臣谢皇上所赐之字,趁着新年伊始,也愿这天下风调雨顺,人寿年丰。”张震笑而不语,指过张虎道:“虎哥,让钦泽再喝一壶!”张君再称一回皇上,当然是要再喝一壶的。他再执一壶,反手挑了壶盖,仰头又是一气灌。老太君贺氏是个男人性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还在鼓掌,周昭忍不住劝张震:“皇上,家宴本为高兴,还未开宴就灌醉了人,这宴如何开下去,快免了钦泽的酒……”“难道说,皇后也想喝一壶?”张震忽而斜挑长眉,睥视周昭。周昭从未见过张震这样的神情,片刻之间,不寒而栗。张君连灌了两壶酒,醉意熏腾,晕晕乎乎,见菜呈了上来,摇摇晃晃要去挟一筷子海参煨rou,怎么也戳不到那海参,还是张虎替他挟到了碗中。他拍着张虎的肩道:“谢谢虎哥!”他作势欲呕,张虎又是拍肩又是打背,忙着给他灌酸笋鸡皮汤。张君两只眼睛红的兔子一样,闷头坐了许久,终是托醉退了。如玉只待他一退,也托个奶孩子的空儿退了出来,俩人托张虎在帝后面前靠罪,遂一径儿出了皇宫欲要回永王府。*如玉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搀着张君,出宫门大舒一口气,将他推入马车,抱着睡的香沉沉的孩子坐到他身侧,怨道:“他与你本就是兄弟,既他要你叫大哥,你便叫一声又能怎样?是不是这些日子熬夜把你熬成个呆子了?怎的一点也不会通融?”张君本是伸直了两条腿在车上趴着,忽而翻过身,将沉睡中的初一放到了角落里,唇角微翘一丝痞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