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下河街黑市
运输场一共有八个队伍，每个队伍下分管一百人，吴晓的妻子李莲是第四大队的带队队长。 吴晓那边直接给他打来了。 “小州，你已经来运输场了？” “是的，吴哥，我在办公区这边，正在往四大队那边走。” “你别来这边，你就在办公区那边大门等着吧，我来找你。” 陆九州听了停下脚步，换了方向。 “哦好的，那我在门口等你。” 挂断通讯，陆九州就往大门口走。 他刚到大门口找到块阴凉地，就看见吴晓从另一边的一个小门里出来了。 “吴哥。”陆九州走过去。 吴晓先打量了他几眼，然后叹了口气，小声道：“今天叫你来是提醒你，你还记得之前那个副队卓月吗？” “记得，怎么了？”陆九州问。 吴晓看了看四周，凑到陆九州身边道：“她是个混不吝的疯子，昨天在红花区，她玩死了三个男人，源夫人顾忌她实力强劲，如今又是缺人的时候，没法按照以前的规矩严惩她，只罚了她钱。” 陆九州听了瞪大了眼睛，看来跟吴玉河联系的那个卓就是卓月，而吴玉河之死就是卓月造成的，而且她胆大包天，居然弄死了三个男人，简直就是个罔顾人命的疯子！ “她之前找我好多次，问你住在哪，我都搪塞过去了，”吴晓说，“我知道你还小，也不容易，她又是那种性子，要是真缠上你了，那麻烦就大了。” 陆九州听了，露出个苦笑道：“谢谢吴哥。”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她毕竟是在红花区里弄出事来，你也不是少爷，她总得顾忌点源夫人的脸面。”吴晓安慰他，“这段时间你就小心些，少出门。” 陆九州应了。 吴晓又给了他一个通讯号。 “这是七大队人事的通讯号，我和他是邻居，七大队那边都是新源本地人，没有卓月这种，以后你就去问问他们队有没有活。” 陆九州收下了号码，感激道：“多谢吴哥。” 吴晓又和他说了些七大队的事，就离开了。 陆九州叹了口气。卓月好几次在漫江区这边游荡，等他搬去九珠区，应该就碰不见了。 出了运输场办公区，这边离漫江区只隔着半个区，穿过去就是杨青商超那条街，陆九州索性就不麻烦陈叔，自己走过去。 从云力那边接到了胖胖，陆九州顺道在商超里买了袋糖，送了云力一点。 糖是白砂糖，一小包就要十白金，陆九州买了打算给自己煮点甜粥喝。 他抱着胖胖的保温箱回家，隔壁吴玉河的房间很快就被租了出去，住进来了新人。 陆九州没那个心思去认识，闷头进了屋。 他把胖胖放在桌子上，瞅了眼它的营养液，还有一点点，便没补，开始收拾起行李。 屋子里的东西并不多，陆九州把衣服被褥塞一个大箱子，锅碗瓢盆加囤的速食面塞一个小箱子，再把厕所里洗衣服的盆拖出来，就已经差不多收拾好了。 家里的小冰箱小电磁炉他也打包塞到箱子里，至于那张小折叠床，他明个和陈叔一道搬下去就行，今晚就将就睡一晚。 胡乱弄了点吃的填肚子后，陆九州又给胖胖添了一袋营养液。 从床底下拖出那个装着钱和晶核的箱子，陆九州犯了难。 还是得麻烦陈叔送他一趟，不然抱着这么大一笔钱，他真不敢去外头坐其他黑车。 今天麻烦陈叔一整天，他一面给陈叔发消息，一面去商超里想着买点东西送陈叔，看了半天买了包烟。 这里是有烟卖的，不过没有那么五花八门，总共也就两种。陆九州咬咬牙买了贵一点的那种。陈叔是开车的，赚的钱已经算男人里中上水平了，陆九州看他抽过烟，不过他宝贝得很，总是叼着却不点。 这边抽烟的更多是女人，因为男人抽不起，也没必要抽。男人大多数都留在保护区或者保护区附近工作，早出晚归，安全性高。女人们则需要走远狩猎异种，危险性更高，保护区外长途跋涉很费精力，还要熬夜赶路，她们对烟草的需求自然更大。 陆九州揣着烟抱着箱子，在车站等着陈叔来。 突然，他感觉到背后一股凉意，他下意识一回头。 卓月！ 陆九州心一沉，怎么又是她？ 卓月已经看见了他，正朝这边走来，陆九州是在这等车，也不好往旁边跑。 犹豫着，卓月已经走到他面前了。 “去哪？”卓月问道，她盯着陆九州的脸，都没多看他手上的东西。 陆九州礼貌浅笑：“有事出去。” 见他没回答问题，卓月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好久没见你了，感觉你变了。” 陆九州腹诽：这搭讪话术也太老套了，下一句不会是感觉你变漂亮了吧？ 果然卓月还有下一句，她继续说：“感觉你变得更吸引人了～” 陆九州被她说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哈，谢谢。”说完他微微侧身。 可惜卓月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潜台词，她还站在陆九州旁边，因为他侧过身，她的视线就从陆九州脸上，挪到他身上，一寸寸往下。 陆九州被她的眼神弄得一阵恶寒，又不好直接甩她面子，只得期盼陈叔快点来。 幸好，就在卓月盯着他屁股看的时候，陆九州看到陈叔的车出现在路口。 他立马往前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卓月礼貌笑笑：“再见。” 再也别见了！ 陆九州逃也似的往路口跑，陈叔也停在那里。 陆九州上了车，车里还有人，陆九州本想去坐副驾的空位，却发现那里已经有人了，他只好坐到车尾，那里没有人。 车里依旧是几个女人，陆九州很少看到男人坐车，他缩在角落里，没有说话。 那几个女人不像卓月那么过分，看了他几眼就没继续看了。 车子启动，陆九州悄悄看向窗外，却和路边的卓月对上视线了，卓月朝他笑了笑，陆九州像吃了异种一样难受。 “诶，你们看，那是不是那个，那个卓月？”车里一个女人也看见了路边的卓月，叫出声来。 听到她说话，其他几个人也纷纷抻直脖子望向窗外。 “嘿，还真是。” “她在红花区里闹那么大事，源夫人都没惩罚她？” “现在保护区正是需要招揽野人的时候，哪能惩戒她啊。” “她可不是野人，野人哪有玩那么花的？” “那叫玩得花？那叫草芥人命，她根本就不把男人的命当回事，这和源夫人的理念简直背道而驰，我想不明白源夫人为什么不惩罚她。” “她可是六级异能者，有希望晋升七级，而且还是杀伤力很高的风系，源夫人要是惩罚她，她反过来攻击保护区怎么办？” “请神容易送神难，也不知道是谁把她招进来的。” “是四队的李莲，就是那个云台来的。” “云台？怪不得，云台那边的人都是这副德行。” “可是我记得四队的李莲有丈夫啊？” “有丈夫和她玩得花有冲突吗？” “我看他们还挺恩爱的……” “李莲可不是什么善茬，面慈心狠，她那丈夫是她来新源才找的，谁知道她之前在云台是什么样呢？” “不按照源夫人的规矩找个丈夫，她哪能混到四队的队长？” “也是。” “难怪那卓月明明比李莲强还待在她手下了，估计是不想在保护区里找个男人结婚。” “你看她在红花区干的事，真要跟男人结婚了，第二天就把男人弄死了！” 听到这，陆九州不免手脚冰凉。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四大队队长李莲和卓月交好，又想到这几个女人说李莲面慈心狠，他不免担心起吴晓来。 那群女人沉默了一会儿，就转移了话题。陆九州心里好像压着石头，再听不进她们谈论其他八卦了。 一路到了红花区，陆九州下了车，他绕到陈叔驾驶室那边，从窗户偷偷把烟塞给他。 “谢谢叔，今天帮了一天忙。”陆九州小声道。 陈叔看清他塞过来的东西，有些意外。 “你这孩子，唉，快去吧，不过里头可不太安全，你自己注意些。”陈叔道。 “我会的，谢谢叔。” 车开走了。 陆九州站在红花区和长南区之间，中间夹着的就是下河街。 说是街，其实原先是人工河道，水早就干涸了，被人为封了起来，和红花区一样，是保护区特意划出来的灰色地带。 陆九州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谨慎点，他从包里扒拉出自己带过来的外套，穿好后戴上兜帽，又摸出一条围巾，罩住大半张脸。 他觉得确实有点夸张了，不过待他从拐角的小道下去后，望见好多和他一样包头包脸的人，才放下心来。 河道里挨挨挤挤着很多低矮的小棚子，小棚子里的人倒是少有遮盖严实的，而来来往往的人多是蒙面。 陆九州一面走一面打量。 这里果然有很多外面买不到的东西，比如异种的骨头异种的rou，以及异种的心“晶核”。 兑换货币的摊子也不少，还有卖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陆闲甚至看见有人在卖军火，是那种一看就知道蕴含着高科技的枪械，跟现代的枪很不一样，像科幻电影里的产物，和四周贫民窟一般的环境格格不入。 陆九州走了一会儿，面色就不好看起来。这里人流量很大，他明显感觉到有几个人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趁机摸他的屁股！ 陆九州想到陈叔的提醒，便没再继续往里走了。再不远便不是露天的地界了，那里应当是桥洞的位置，被人为封了起来，里面看着黑乎乎，陆九州不敢往里去。 他就近找了个能换货币的摊子。 摊子里头的小马扎上坐着个短头发的女人，正在数她面前那一箱钱，好家伙，满满一箱几乎全是紫金，她也不怕露财，想来是有点本事的。 正好她摊子前没人，陆九州走过去，小声问。 “能不能换货币？” 女人抬头看了他一眼，陆九州这才发现她的一只眼是瞎的，雾蒙蒙的东西覆在她左边眼球上，看起来有点吓人，好的那只眼下方是一个十字刀疤，眼神非常锐利。 陆九州被吓到了，虚退了一步。 女人见状轻笑了一声，她抬起一只脚踩在箱子上。 “换啊，你换多少？” 陆九州赶忙把包里的小箱子拿出来。 “换这些。”他把箱子递给女人。 女人单手接过，瞄了一眼。 “就这？” 陆九州听她语气轻蔑，恨不得翻个白眼。 “换不换？”他不想废话。 女人伸手在箱子里挑挑拣拣，捏出一枚紫金，放在她好的那只眼前仔细打量。 打量完，她又用她那只好眼看陆九州。 陆九州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如果说卓月的打量只是让他恶心，这个女人的目光却让他感觉被一条阴狠的毒蛇盯上了，不寒而栗。 “莫愁城的货币？”女人轻声道，她站起身，陆九州发现这女人几乎和他一样高了。 陆九州心道不好，想躲，女人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扯了过去。 陆九州刚想叫，女人动作很利落捂住他的嘴，伸手几乎是推着他进了棚子里，帘子一拉，外头的景色彻底看不见了。 陆九州心一沉。 她想干什么？他就这么点钱，不至于吧！ 棚子里的空间非常狭小，陆九州被女人推进来，还没看清里面，女人就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按在里头的一张矮床上。 她力气极大，单手就牵制住了陆九州，另一只手扯下了他的帽子和围巾。 女人眯起眼睛，阴毒的目光在他脸上巡视。 她几乎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陆九州动弹不得。 “这些紫金哪里来的？”女人弯下身子，在他耳边低声问。 陆九州被她弄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被她抓住的胳膊也开始一阵阵地疼。 可是陆九州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 “是，是别人给我的。” 说完这句话，他感觉到女人扭着他胳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你说谎！” 陆九州痛的眼泪都出来了，他红着眼道：“我没骗你，是有人给我的！” “那是谁？”女人又问。 陆九州不说话了。 女人见他不配合，冷笑一声道：“你是在新源长大的吧？” 陆九州哪里是不肯回答她，是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白楼的身份。 他在脑子里想着措辞，那女人还在狠狠威胁他，声音里充满了恶意。 “这么年轻又漂亮，要是卖到云台去，你肯定值十个黑金。” 陆九州思考之余，居然还抽空感叹了下他居然这么值钱。 女人突然放开了扭着他胳膊的手，陆九州以为她善心大发，刚要喘口气，那女人换了只手直接掐住他的后脖颈，把他死死按在矮床上，另一只手则从他后腰的衣服缝隙间伸了进去。 女人冰凉的手长驱直入，摸到了陆九州的腰。 陆九州的腰最是敏感，他控制不住身体，像鱼一样剧烈弹动了一下。 “你干什么？！”陆九州惊恐道。 女人没有回答他，手却没有停下，她大半个身子都附在陆九州身上，一手死死压着陆九州的脖子，力度之大，让他有些呼吸困难。 陆九州憋着一口气，艰难道：“是外面一个野人给我的，你要找就去外面找她吧！” 女人的手终于停下了。 陆九州不敢轻举妄动，这女人还压在他身上，那手还放在他背上呢！ 陆九州闭着眼睛，咬牙道。 “我没骗你，是一个野人给我的。” “怎么找到她？”女人问。 陆九州又沉默了。 女人嗤笑一声，陆九州感觉到她的手转移了阵地，去扒他的裤子了。 陆九州心里十万个后悔，没听陈叔的警告，来了这黑市。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在女人真的扒了他裤子前，陆九州开口了。 “我不知道怎么找到她，只有她会来找我。” 女人没说话，似乎是在思考他话里的真实性。 半晌，女人才开口。 “那我就跟着你，直到她来找你。”她在陆九州耳边道，“要是你敢骗我……” 她的声音阴狠毒辣，好像一条吐着信的毒蛇。 “我就把你卖到云台去，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女人终于松开了他，陆九州倒在床上，劫后余生般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