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说实在的，当意识重新回到感官里之后，你只剩下一个想法。

    冷，好冷，二月底的黑湖为什么这么冷。

    呛了几口湖水，嘴巴里都是腥味，被推着快速送回岸边后，吓得脸色惨白的罗恩迫不及待地冲过去，趟过湖水先把你抱了出来，口中还在低声惊呼“要命”。一回到岸上就被大家铺了一堆厚毯子，在你裹得严严实实发抖的时候，哈利也爬了上来，手臂小腿上都是密布的划痕伤口，从罗恩手里接过毯子包裹住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你身边。

    庞弗雷夫人拿来两瓶提神药剂，一人灌了一瓶，耳朵里直冒热气，但是身上寒冷刺骨的感觉舒缓了许多。格兰芬多的学生们都在激动地欢呼，还有好几个人对着你们照相，快门声不停地响起。

    “赫敏呢？”你问道。

    哈利冻得唇色都白了，“还没上来，也快了，我刚往上游的时候看到其他三个人差不多同时赶到了。你还好吗？”

    “还是有点冷，不过比刚刚好多了。”

    “真要命，我们俩昨天没等到你和赫敏回来，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了，可是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把大活人塞到湖底下。”罗恩一脸后怕的表情，把你身上湿透的毯子又换了一条干燥的，“昨晚弗雷德他们回来就说了，你们俩似乎有另外的任务。”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任务，反正就好像是睡了一觉。”

    “睡了一觉？”哈利问，“还好你没有意识……”

    “是啊，做了好长一个梦，迷迷糊糊的，梦到好多人。”

    “有没有梦到我们？”双生子一左一右同时问你。

    你想起来梦里那个毛茸茸的手感，脸红了红，往毯子里又缩了一点，眼珠子乱转，声音细如蚊呐，“……有。”

    “噢？”弗雷德突然来了兴趣，追问道，“梦到我们什么了？”

    “回去再说这个吧，”哈利打断道，“其他人怎么还不上来？”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人从水下冒出头，拉文克劳的秋张搭着塞德里克的肩膀，咳嗽了好几下，被送上了岸边，又是一群人围着嘘寒问暖，前两名都是霍格沃茨的，这让其他两个学校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一个黑色的瘦高身影推开拥挤的人群，逆着光蹲在你面前和你平视，绷紧了脸，急促地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多了。”你摇摇头，从他手里接过一块巧克力，咬了一口，把他又看了两遍，疑惑地问，“你今天为什么……和我梦到的、穿得一模一样……”

    “我？”金发少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黑西装和黑色高领内搭，“我不知、等等，你梦到我了？”

    “唔……”你想回答他，不过其他人的目光让你有些忐忑起来，又啃了一口巧克力，决定先装傻混过去。

    可惜总有人不让你如愿。

    弗雷德在背后用毛毯擦着你头发，语气莫辨，“你到底梦到多少人了？”

    你看了哈利一眼，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在大家探究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说，“除了哈利，你们其他人我都梦到了。”

    似乎怕他们多想，你急忙补充：“这只是个梦，不是吗？我是说……”

    “噢，只是个梦，哈利，你别多想。”乔治挑起眉，故意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你想解释，但是他们七嘴八舌开始打岔。

    “你是说你也梦到我了？”罗恩有些不敢置信，“我是什么样的，在做什么？”

    “你在……”被我指使得团团转。

    “我们在梦里是什么关系？”德拉科眼里满是期待。

    “我不知道，我分不出来那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关系算什么。

    弗雷德和乔治好奇地问：“那我们对你好不好？”

    “算、算是吧。”如果可以不要做出那种让人无法招架的事情就更好了。

    “那……”他们还想问好多问题，你觉得被围起来都快窒息了，正好这时克鲁姆抱着赫敏游出水面，你匆忙抛下那几个，飞奔上前，赫敏快上岸的时候，芙蓉和她meimei也刚好回来，至此，第二个项目的名次终于确定。

    克鲁姆都顾不上自己，先给赫敏披了好几层毯子，你凑在她身边，担忧地问：“还好吗？”

    “太冷了，”她边抖边说，主动接过提神药剂，猛喝了一口，皱起眉，“好难喝。”

    “我也觉得，”你小声地附和，“我一直觉得药剂的口感也很重要。”

    “哈利是第一个？”赫敏缓了过来，问道。

    点点头，看着她惊喜地双眼放光，“真棒，我就知道，这样我也放心了。他们人呢？”

    你指了指站成一排的几个男生，神色各异看着你，你往赫敏背后躲了躲，“我好像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赫敏望了一眼，转回来问你：“又怎么了，怎么一个个跟要吃人一样？”

    你感觉冷汗都要下来了，委屈地说：“我真不知道，都怪那个梦……”

    “哎，你啊。”她卷起自己长发，把水拧出来。

    克鲁姆看了你一眼，把赫敏拉到一边，貌似在说悄悄话，不想让大家听到。

    那几个还在原地等着你，你只好裹紧了毯子一步一挪，心里紧张得很。

    还好他们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没有再追问你那个梦的具体内容，趁大家没注意，偷偷松了口气。

    德拉科又拆开一个包装，“还吃吗？”

    “谢谢！”本来饿了一晚上又受冻，肚子早就抗议起来了。

    “你喜欢就好，多吃点，补充能量。”

    “你会做饭吗？”你突然问他。

    少年愣了愣，这个问题把他打得措手不及。

    “我……”

    “他怎么可能会做饭，你太天真了。”乔治说，“你指望他？你还不如指望我。”

    “我知道你会……”

    “嗯？你怎么知道的？”

    总不能说在梦里看到的吧。

    乔治系着粉红色小熊围裙，米黄色睡衣套装，拖鞋上都有卡通图案，在厨房忙里忙外，喊着“好烫好烫”，把菜端上桌，弗雷德跟着在一旁摆碗和盘子，罗恩把你最爱吃的那几道都推到你面前，吃饭的时候大家聚在一块儿，你们好像一直不懂食不言寝不语这个道理，叽叽喳喳热热闹闹天马行空地唠嗑，你还问了韦斯莱家三兄弟要不要给那两个没来得及回来的留点吃的，结果除了罗恩还有点良心，其他两个异口同声地否决了这个提议，催促你赶紧吃完。

    可是怎么吃得完呢，每次都要做一大桌子菜，每次都要剩一大堆。等那个一身黑的金发男人回来，自己端着去厨房热了些剩菜，看着你坐在身旁问东问西，手指穿进他袖筒里汲取着温度，嘴上还喋喋不休问了好多鸡毛蒜皮的小事，德拉科话说得不多，但眼里都是化不开的放纵和宠溺。

    最后那一点点模糊的记忆被唤起，你想起来，其实那个梦的尾声，夜深人静落在额头的吻，带着一身露水和寒气的男人，正是你以为唯一没有梦到的人。

    他温柔地说着：“今天回来晚了，嗯……晚安，薇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