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晚来余势更纵横

    牧泽自己动手，从丹田处取出了器火。

    那是朵水蓝色的莲火，安静又温柔，被牧泽用修为温养的十分美丽。

    莲火落到了玄霞手里，被他一把捏碎。

    牧泽发出了一声闷哼。

    折柳慌忙扶起他，替他擦去嘴角的鲜血。

    “你们可以滚了。”

    玄霞心中烦躁，拂袖而去。

    折柳看也没看他一眼，只低声问牧泽：“你还好吗？”

    牧泽平复了一下汹涌的灵息，再抬头时，露出一个歉然的笑意。

    “抱歉，以后不能为真人铸剑了。”

    折柳心中难过，再也忍不住，张开双臂拥住了牧泽。

    她想，什么狗屁无情道，我不修了。

    ……

    之后，听说玄霞在寝殿中大发了一通脾气，砸了许多珍贵的法宝和炼材。

    求他炼器的邀请也一并都推了，将自己锁在炼器室中闭了关。

    折柳对此已不再关心，玄霞如何，与她何干？

    她现在被牧泽占去了所有心神。

    牧泽不能再留在荒火峰，苦雨峰也不能再多收一个弟子，他的去处便成了个难题。

    最后是寒舟师兄帮忙，将他收到了自己峰下。

    寒舟是掌门继承人，牧泽可以说是高攀。

    折柳对此感激不尽。

    “资质虽差一些，但品格端正，性情坚韧，入我峰也不算有辱门庭。”

    寒舟怀里抱着个小羊似的灵宠，一边给它喂食，一边对折柳道。

    “只是你需心中有数，我观他灵脉灵根俱损，此生修为怕是再难有进益。”

    折柳心下黯然，强笑着道了声谢，低头看寒舟手里的灵宠：“这是何物？”

    “上次饕餮的幼子。”

    折柳吓了一跳：“这凶兽能养么？”

    “只要有用，就能养。”寒舟淡定的又喂了小羊一把灵草。

    牧泽因玄霞那一掌损了灵脉识海，又因拔除器火伤了灵根，寒舟便给他开了个后门，只让他负责饲喂小饕餮，平日多出的时间都由他自去修炼。

    牧泽却每每都往苦雨峰跑，抱着小兽站在老位置瞧折柳练剑。

    折柳要赶他回去修炼，他便腼腆的笑：“我想多看阿柳几眼。”

    然折柳却无暇在苦雨峰多待。

    她开始频繁下山，出入于各种妖窟秘境。

    如同当年为玄霞寻找玄天寒铁一般，她在为牧泽寻找重铸灵脉灵根之宝。

    只是现在再没有师尊在身后守护。

    又是一次下山归来。

    折柳偷偷从后山溜进宗门，翻进寒舟的寝殿。

    寒舟放下手里的书，掀了下眼帘：“别弄脏我的地。”

    折柳扶着柱子，带着歉意笑道：“抱歉，又来打扰师兄。”

    寒舟轻车熟路的取出灵药替折柳包扎，她伤在背上，自己够不着。

    空旷清雅的大殿里，折柳衣衫半褪，赤裸着上身背对寒舟。

    白皙的脊梁上几道爪痕深可见骨，皮rou外翻，鲜血淋漓。

    伤口边缘侵染了魔气，久久无法愈合。

    寒舟皱了眉：“不知道自己修为大跌了吗，还敢乱闯魔窟。”

    “他时日不多了。”折柳垂着头。

    “不知所谓，沉迷儿女情长，你可配为人师？”

    寒舟用法术清除手上的血迹，甩袖离去。

    师尊也曾骂过她相似的话。

    她果然是不是适合修无情道的，折柳心想。

    而要说她最感到抱歉的，则是因为心系牧泽，对洛青长年疏忽。

    这次回去就将所有秘籍和法宝都传给他吧，若自己不幸陨落，苦雨峰总要后继有人。

    寒舟站在门外，面色沉沉的望着殿内。

    折柳孤孤单单的坐在阴影里，脊背弯曲，如同覆满霜雪的枝干。

    投进窗棂的阳光就落在她的脚边，明明温煦灿烂，却平白让人觉出了孤冷寂寥。

    ……

    云鹤峰阳光明媚，苦雨峰却仍阴雨连绵。

    滴着水的回廊下，洛青在同牧泽说话。

    他将那柄断剑拿在手中翻转细看，片刻后说道：“也许我们能将此剑修复。”

    牧泽眼中露出了喜意，转瞬却又黯淡。

    “但是，我如今没有器火。”

    他曾想过去宗门奖励处用功绩点换一个，却发现自己就算种一百年的灵植，也换不到一朵品阶足够炼制玄天寒铁的器火。

    洛青没说话，只掏出个小匣子递给他。

    牧泽打开一看，里面是朵青色的莲火。

    清透莹润，温暖柔和。

    “青莲地火，上次出任务时捡到的，”洛青说的轻描淡写，“你送过我一柄剑，我也还你一个。”

    牧泽捧着那莲火，久久无言，最后双手平举过头，向洛青深深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