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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如梦初醒(10.21旧章大改)

    

第227章 如梦初醒(10.21旧章大改)



    被突然抓起手按上他的脸颊,陆泉也没有预料到。手掌被两个热源夹心,困惑间,刚刚被嫌弃的不快也消散了,只顾着不服输地和周翎孩童斗气似地互瞪,全然没意识到这个场面有多幼稚,又有多亲密。

    直到咽下米饭的周翎,从她莹莹发怒的眼中看清自己一本正经在生气的脸……真是的,高度警惕、喜怒无常,沉默伴随着强烈的不安,这些不正是典型的创伤反应吗,他在跟她认真计较什么——

    努力遗忘掉自己刚刚干了什么,理性回归,周翎僵硬地从她手背挪开手,忽然无法理解起这个一遇上她就会心绪起伏的自己,变得奇怪冲动,做出他冷静时想也不敢想的事——莫名提出帮她吹头发、在罗屿丰眼皮底下挑衅般偷划过她的手指、突发奇想将她拽倒进沙发…

    突然,在休息室强吻她的画面闪回眼前,又与陆泉此时近在咫尺的脸重叠,他竟呼吸一滞,还被按着的脸颊积累着温度,稍一刺激,陡然发热扩散开来!

    他连忙躲开脸,可下一秒竟被陆泉双手捧住!心跳加速,他少见惊慌地瞥一眼她淡色的嘴唇,脱口而出:“你敢!”

    双手夹着皇子精致无双的脸蛋,陆泉冷酷一笑,用力就是一顿暴力乱搓!

    “???!!”

    陆泉此时也实在说不上理智,只知道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正好跟他算总账!让他总是垂着眼皮高高在上地看人,让他把她当成乐子玩!对了、还有阳台偷窥之恨!一桩桩一件件!夹杂着迁怒,陆泉越想越气,下手也更理直气壮!

    直把茫然无措的皇子搓得满脸玫红、耳边柔顺的长发毛茸茸地炸起来!

    “你住手!唔!放手!你竟敢、唔唔!”

    周翎从小到大哪受过这个,当即疼得直抽气,揉挤得他眼睛都睁不开!终于反应过来,立即丢下筷子去拽她,只是一握上她腕间的纱布忍不住一顿,才愣神,又马上被陆泉搓得呜呜直哼,更是气急败坏,索性也伸手去掐她的脸!

    这个疯子!

    陆泉开始还能勉强躲掉他胡乱抓来的手,并使坏去搓他的眼皮,把那颗总是若隐若现的可恶红痣揉得血红。视野被挡,周翎恼羞得晃头挣扎怕她真用力扣眼睛,头发冷不丁被扯掉几根,又疼又委屈,闹着闹着竟真生出了火气,顿时忘记一切不管不顾起来!

    “你这个、白眼狼!混蛋!不、不识好人心!唔!不许躲!”

    “哼、偷窥狂皇子!你这个、变态!啊!”

    隔着桌角,两人几乎扭成一团,陆泉还是很快被他捧住脸蛋,不由分说就是一顿铺天盖地地乱搓,让她说话都开始漏风:“变态房子!你最没资格suo!”

    “我没有!那是、是偶然!”

    “鬼才相信!唔!”

    “就那一次!”

    “唔噜唔噜唔噜!”

    “唔噜唔噜!唔噜!”

    两个幼稚园儿童越闹越夸张,桌子下的腿也跟着上阵,顶得餐盘一阵噼里啪啦的响!终于,实在受不了摧残的两张餐盘肩并肩、手拉手、背着一众碗碟、在一阵惨烈的哐哩哐当声中跳桌自杀了。

    并在最后关头把里面的清汤溅了两人一身,选择了玉石俱焚。

    客厅瞬间安静了。

    “……”

    “……”

    “……”刚走到附近准备提醒的柳彦。

    及时从椅子上跳起来,只溅了点汤到鞋上的陆泉抬起布满指痕的脸,偷偷瞧一眼他沉默的长脸。

    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这时,餐厅的玻璃门打开了。

    满脸无趣的沈毅飞跨步进来,看到这副满地狼藉的情景不由狠狠一愣,满头雾水地瞧瞧对面陆泉爆炸的新发型和红痕交错的脸,又看看站在一边的柳彦,有什么东西咕噜咕噜地滚过来,低头一看是只葡萄。

    沈毅飞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确实不太够用:“啊?怎么了?我、啊?”

    打架了?地震了?我原地失忆了?

    他正准备去问一向靠谱的周翎,才伸头过去便诡异地停顿了几秒,接着,爆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

    “周翎你、哈哈哈哈!你、哈哈哈哈哈!”

    “……”

    周翎麻木地看着卷到眼前的毛躁乱发,感受着被搓到guntang的脸,底下湿漉漉的裤腿。在沈毅飞的疯狂大笑中,他心如死灰地抬起手臂,深深地、绝望地捂住脸。

    “哈哈哈哈哈哈——”

    *

    等周翎好不容易从崩溃中恢复神智,他已经在另一间客房里洗完澡换了衣服,双眼无神地倒在沙发里。

    他看向站在窗边的沈毅飞,有气无力地开口:“今天的事…别告诉他们。”

    背对他的沈毅飞肩膀可疑地抖动几下,“我保证不说。”

    问题是,他们几个谁不知道纯白别墅到处有监控。沈毅飞的保证不过是个口头安慰。

    周翎又想捂脸了,颤抖的手抬了一半改为扶额,叹一口气差点老十年。

    “好了,”沈毅飞努力控制表情,但明显心情愉快地转身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态度上竟比平时微妙地亲近了几分,“谁都有顽皮的时候,很正常。”

    然后,坐到床边低着头一阵无声抖肩。

    “怎么不憋死你。”周翎知道自己的形象是彻底毁了,生无可恋地仰起脸,麻木地转移点注意力,“有什么发现吗,下面那辆车。”

    沈毅飞觑着他的模样,配合地用力抹一把脸,“已经拍了车牌号发给律师调查。估计是看见有保镖人都不敢下来,停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你觉得会是哪边的人?”

    “都有可能…不过,如果是林家的话,只派一辆车过来未免奇怪。”

    “那就是罗屿丰大哥来打探情况了?”沈毅飞向来对罗屿丰唯命是从,但提及他大哥却是直白的不屑,“倒也像他的作风。”

    说着,他突然又瞥周翎一眼,“你接下来……”

    “我准备回去了。”周翎木着脸维持平静。

    “噢,确实,和女生相互扯脸这种事,睡一觉就能忘的、”

    “你给我闭嘴!!!”

    “哈哈哈哈哈哈!”沈毅飞倒在床上笑得直蹬腿。

    周翎羞耻得眼前发黑,恨不能一枪崩了他再崩了自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飞快默念给自己洗脑:我已经忘了忘了忘了,那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大笑声中,他站起来就往外走,手刚搭上把手,却忽然一顿,“沈毅飞,你进过客厅吗?”

    “啊?”沈毅飞抬头看他,脸笑得发酸,“没,怎么了?”

    “有东西落在那了,我一会儿带走。”快件里照片可以给罗屿丰看,但绝对不是现在。而且关于匿名发件人他也有了猜想……

    “哦。”沈毅飞揉揉脸,“那你走之前,要不要和陆泉、”

    “闭嘴!”

    哐当一声,在沈毅飞的大笑中,周翎落荒而逃。

    快步走到楼梯边时,他下意识停住脚步,侧头看向近处紧闭的门扉。陆泉漠然疲惫的神情不受控地浮现脑海,他迟疑地上前,试探着抬起手指,可不远处传来的开门声很快打断了他的动作,周翎脸一热,连忙转身下楼。

    而一墙之隔内,陆泉还静默地被关在狭窄的换衣间内。

    客房内嵌套着换衣间,换衣间的衣杆上挂着一排一模一样的白色休闲套装,其中一件就半穿在她身上。刚洗完澡时,陆泉的精神确实清新了不少,正要套衣服,卫衣的袖口却不经意刮掉了手腕上的纱布,血rou模糊地闯进她的眼睛。

    伤痕唤起记忆,思绪随之停摆,陆泉盯着可怖的淤青,忽然就失去了全部力气,坍塌下背脊,靠着墙壁滑坐到地板上。搭在肩上的另外半只空袖子也跟着软绵绵地掉下去,像一截被放掉气的苍白手臂。

    被及时救出本该是件值得庆幸的事,陆泉低垂着脸,只觉得心中所有的情绪流沙般无声下陷,绑缚着让她精疲力尽。

    而这种无力的、绵延的绝望,又是多么熟悉。

    让她再次回到陆燃毅然将她一个人丢在铁玫瑰的夜晚,一个人孤独地缩在陌生的大床上,陌生的气味、陌生的人一夜之间将她包围,每个人都是那样面目模糊,远远近近地俯视她的弱小无助。

    又或是被牵连进自杀事件时,内外的流言蜚语几乎要将她本性中的尊严和骄傲全然击碎,再重塑成讨好别人的形状——痛苦的记忆翻涌,陆泉的眼眶开始发酸,呼吸猛然加重,重到在整个封闭的换衣间回响,她才重新抬起脸,试着深呼吸,让沸腾的情绪幽深地降下去。

    ——她发现,自己又在情绪闪回了。心理书上怎么写来着,这时候应该想点别的转移注意力——注意力、转移注意力…玩手机应该是最好的手段,问题是她现在连手机都没有了…不止手机、护照、还有钱包!都没有了!!

    可恨的林松潜,怎么还不去死!垃圾!

    陆泉陡然发怒,越想越恨,转脸盯向近处的镜子,莫名骂起镜中的自己来:“你上辈子究竟做了多少孽?你是杀人狂魔吗?这辈子怎么倒霉成这样!”

    涂了药的淤痕本就有点痒痒地发热,现在她一发怒,这份不适的热痒越发鲜明难受,还不如用疼痛压制来得痛快。她烦躁地抬手,刚想用力按下去,镜中倒映的影像却奇妙唤醒了她始终坚韧的理性。

    人平时是看不见自己的,所以在镜中和自己对面的视角反而时常让人感到新奇。

    陆泉直面着镜中的自己,冷酷地审视起她此时混杂着愤懑和颓然的神情,在最后关头拉扯住试图自虐的举动,倾身过去:

    “你报复不了别人,就想把愤恨发泄到自己身上。”

    “真是蠢,蠢死了。”

    “你不是自诩聪明吗?等你冷静下来,一定能想到办法。”

    “难道你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逼仄的空间内,陆泉紧盯着镜中的自己,可下一秒又飞快地抽离出来,意识到这副自说自话的怪诞戏码有多好笑,估计是刚演完戏剧的后遗症。

    “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真像电影里的反派神经病。”

    说完,她越想刚刚一本正经的场景就越觉得好笑,越笑又越像反派神经病——看来我还是很有演技天分嘛,将来说不定也可以试试当演员——新奇地发现自己还有这样一面,陆泉靠墙兀自闷笑好一阵,才又慢慢平复下来。

    不过,自言自语的效果好像确实不错。想了想,她索性仰躺到地板上,感受着全身有所支撑的安全感,成为自己的心理医生,“没事的,我控制不了世界,总能控制我自己。”

    “我要照顾好自己,对自己负责,好好生活下去。”

    “而这些事迟早会过去,只要地球不爆炸,什么都能解决,人生就是这样。”

    “等你老了,五六十岁的时候再去想,说不定、”

    自我疏解的话说到一半,陆泉忽然真心实意地好奇起自己的老年生活,在刻意的放纵下,眨巴起眼睛望向天花板。

    嗯——等她老了,首先肯定要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嗯,郊区虽然环境好但医疗估计不大方便,都市又太嘈杂…那就定在盛京边上的城市。有了房子,工作也退休了,有时间可以在院子里种种花草,对了,还有宠物,养一只猫或者狗,或者干脆都养,到了傍晚就可以牵着它们去河岸吹风散步,慢悠悠地过生活。

    到那个时候,她早就变成了一个平静祥和的老奶奶,已经没有任何旧事能让她痛苦了。也许,在上床睡觉前不期然想起年轻时的经历,还会忍不住发出几声带笑的感慨——闭眼沉浸在老奶奶幻想里的陆泉,身临其境也跟着发出几声“慈祥”的叹息。

    有房子有院子,还有猫猫狗狗作伴,再来个万能的AI机器人管家帮忙打理家务就更完美了,如果到时候有,一定得买,贷款也得买——

    等等,AI机器人?

    十八岁的陆泉突然睁开眼,从纯白别墅的换衣间地板上醒来。她定定盯着虚空好一会儿才噌的一声坐起来,动作麻利地套好衣服,结束掉漫无边际的冥想,起身往外走。

    “沈毅飞,手机可以借我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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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奇大家自我疏导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