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她为何那样(女尊)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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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玉霄笑道:“怎么会?我看看裴郎有多大的胆子,到底能不能一不做二不休。” 裴饮雪:“……” 感觉被她骂了。但是没有证据。 薛玉霄心情很好的挪回原位,哼着歌继续下棋。 落子声阵阵,但裴饮雪早就没有方才冷淡如冰的心境,他胸腔里的心脏砰砰狂跳,到现在还没有停息——薛玉霄说得对,他对她的接近反应太大了……他看不透、猜不懂、无法理解,总是只能沦为配合对方的境地,没有丝毫主动摆布的权力。 裴饮雪思绪万千,很快就让她夺得上风。薛玉霄乘胜追击,居然让裴饮雪在中盘便已告负。 他在棋盅里取出两枚棋子放在棋盘上,表示认输。 薛玉霄也很意外,嘀咕着:“这是不是能跟女主掰掰手腕了,就是东齐居然是白子先行,有点不适应……”没念叨完,便拢起干了大半的长发,关窗更衣,舒舒服服地钻进被子里。 床上有两张薄被,两人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彼此尊重,从不逾越,裴饮雪也就没有说什么。 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 薛玉霄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衣,把头埋进枕头里,等了半天,都没听见另一边上床的声音。 她抬眼望去,见裴饮雪坐在棋枰旁,皱眉沉思,一动不动。 怎么……他这是被打击了吗? 用现代积累的定式和经验打败别人,确实有些胜之不武。薛玉霄摸摸鼻尖,略感心虚,用手拍了拍旁边的空位,主动给他台阶下:“快过来,围棋只是闲趣小事,你别太在意,我胜你只是偶然。” 裴饮雪转而望过来,看着她拍着空床铺的手,一股莫名的热气从脚底烧到了耳后,这个举动实在太狎昵了,他偏过目光,半是逃避、半是不甘地道:“既然无事,可否再与我手谈一局?” 手谈是下棋的别称。 “啊……”薛玉霄埋头,“不要啊……” 裴饮雪仍旧安静地望着她。 薛玉霄想到他刚刚帮自己演了一场戏,又制造出了香皂,怎么说也是功臣,于是在床上翻滚扭曲,把被子都卷得乱糟糟地,才爬起来,重新坐到他对面。 两人重新开局。 就这样,裴饮雪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输了一整晚。 越是输下去,他脑海中那句“我胜你只是偶然”就越来越响,到最后,几乎阴魂不散地缠绕在耳畔,反复响起。 薛玉霄垂着眼帘,困恹恹地陪他下。 怎么会这样……怎么、怎么能这样? 他的棋道老师可是当今国手啊! 裴家的内学堂,当初就是以棋道国手前来授课为名的,裴饮雪恰好是当中最有天赋的一个,那位恩师爱惜他的才华,并不嫌弃他是男子,亲自教导他,将他收为弟子。有恩师的庇护,所以他的处境虽然艰难,却也能藏书识字,无所不通,这些贵重书卷,都是那位老师的赠予。 输到天亮,园子里响起一声鹤鸣。 那是薛园的仆役给白鹤喂食的声音。 薛玉霄差点睡着,被这声叫醒了,她看向裴饮雪,见他的表情越来越冷,琢磨着是不是赢他太多次了,要不放放水…… 想着随便下了一手。 裴饮雪盯着她看,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你在让我。” 薛玉霄立即否认:“我没有!” 裴饮雪说:“你骗人。” “我没骗。”她一口咬定。 “你……”裴饮雪道,“你真是……太过分了。” 薛玉霄摸摸脸皮,底气不足:“我真没让你,我发誓,如果我让你了的话,就、就……生不出孩子!” 裴饮雪终于恼了:“你生什么孩子!” 薛玉霄道:“啊?我……我不能……我?” ……糟糕,困糊涂了,这个世界是男的生…… 裴饮雪调整着自己的情绪,道:“多谢你陪我下棋。”然后站起身,克制着自己从棋盘前走开,自顾自地重新洗漱了一下,脱鞋就寝,还睡在了外围。 薛玉霄揉了揉发酸的胳膊和腰,吩咐门外的人今天不要进来伺候了,然后默默地脱掉绣鞋,从床尾往上爬。 里面是空着的,她得睡里面。 薛玉霄爬到一半,听到他轻轻地问:“你明天还陪我下吗?” 薛玉霄手一抖,差点栽到他身上——越是棋艺好的人,就越是痴迷疯魔,她干嘛手贱去摆弄那盘棋,跟裴郎日夜对弈这活儿不是女主该干的吗?我是反派啊! 她顿了顿,道:“我帮你找个陪练。” 裴饮雪道:“一般人在我手下过不了五十手。” 薛玉霄道:“这个人很厉害的!我赢你只是偶然,她……” 裴饮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薛玉霄的声音逐渐减弱,随后轻咳一声,钻到最里面,盖好被子,悄悄地道:“好吧,我赢你也不是偶然,我慢慢教你,真的,没骗你。” 裴饮雪这才缩了缩,把被子盖过头顶,安安静静地睡觉了。 第12章 说是没有惊动,但隔着一条街那么大的动静,次日天明,李芙蓉的母亲仍旧把她叫来问话。 从春水园到李家主园,不过几百步的路,李芙蓉却走得满是煎熬。 她一边在心中暗恨薛玉霄,一边提心吊胆地走进小厅,向上首的母亲大人行礼问好。 上首坐着一位端庄文雅的中年女人,只穿着常服,戴珍珠华胜。这位就是赵郡李氏的现今当家人,当朝户部尚书、加大司农衔的九卿之一,李静瑶李大人。 李静瑶手里捧着一卷竹简古卷,是《金匮要略》的其中一卷,一本医书,她没有看李芙蓉,语气平平地问:“昨日让人夜叩登门,是什么缘故?” 李芙蓉早打好腹稿,乖巧道:“薛三娘跟女儿有些龃龉,昨夜生了点误会,已经摆平了。” “误会?”李静瑶抬眉看她,“什么误会这样大张旗鼓?” 李芙蓉只道:“是她内院的事。有个小郎君私通外人,那人正是咱们家的仆役,母亲放心,我已将那仆役打死了。” 在齐朝,主人家打死下人着实平常。薛玉霄也是因为阴晴不定、手段残忍才被指摘的,她最近的名誉因为才学出众而有所挽回,许多人都觉得她只是随心所欲——齐朝对才女总是有滤镜的。 李静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蹙眉道:“你现下正是经受考核的重要时刻,怎么天天让这些无聊琐事缠身,男人的事都是小事。枉费你正君还是大家族出身,连个内院也管不好,冒出这种破坏士族颜面的人来!” 李芙蓉没敢说是自己派人去打探的,只得将这桩罪名推到了夫郎身上:“母亲,萧郎还年轻,管家的事那么繁琐,他已经尽力了。” 她的正君名叫萧安,是兰陵萧氏的嫡幼子,小名换女。萧氏本是次等士族,后来北方事变,战乱频生,近些年来以战功起家,萧氏当今的家主、萧安的母亲,就是东齐一位常胜将军,在军府任职。 当初两家结亲的时候,李静瑶就隐隐嫌弃萧氏以军功起家,觉得她们粗鄙,连带着对这个女婿也不大喜欢。 李静瑶见女儿为他说话,也就不再追究,告诫道:“秉承陛下旨意,中正官不日就会对各家年轻娘子进行考核,有能力、才学的人,都会招入朝中为官。你现在应该以清谈论诗,写赋作词为业,像如今这么庸庸碌碌,成什么样子?……上次的清谈会,我的本意是请崔征月见证,让你拔得头筹,谁知道你这么不争气,她如今对薛家女大加赞赏,肯定是不会向中正官推举你了。” 李芙蓉闻言,登时心中焦急:“母亲!” 李静瑶抬手:“你也别急。京郊那块公田分配的事还没办妥,我交给你去做,而且,陛下想要在那附近建一座寺庙,薛泽姝奉旨在外,这事一同交给我了,等到寺庙建成那一日,你将佛家经典题在寺庙的石碑上。” 李芙蓉在其他方面不够出众,唯独书道极好。她大大振奋,连声称是。 这就是大家族为女儿的谋划和打算了,这种为女儿扬名的方式,是寻常庶族想都想不到的。日后只要有人参拜,就会看到庙里的石碑,继而赞叹李芙蓉的书法——这件事本是薛玉霄的母亲薛泽姝的分内之事,不过就算她在也没用,李静瑶记得薛玉霄的书道一点儿都提不上台面来。 李芙蓉觉得那块公田的事很是简单,并没把薛玉霄的告诫放在心上。她们两人关系恶劣,薛三娘能说什么好话?她满口答应,正要拜谢母亲离去时,李清瑶又叫住她:“还有一事。” 李芙蓉重新站回她面前。 “因为中正官要甄选人才,所以赵郡老家将你的族妹也送了过来。”李静瑶道,“就是此前跟裴家庶公子定亲的那个……叫什么,我一时忘了。她虽是远亲,但毕竟同出一源,进京也是为了前程,算算时日也快到了,你要多照顾她。” 李芙蓉表面装的乖巧,心中却想:“什么族妹,可不能让她抢了我的风头,到时务必打压打压……让母亲觉得,老家送来的人也不过如此。” …… “奇怪。”薛玉霄练字途中,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是不是有人背地里念叨我呢?” 裴饮雪就在旁边端详棋局,这是两人白日里下过的一局,他重新复盘,将两人的行棋步数倒背如流,见薛玉霄半天没有落笔,便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你看看我的字练得怎么样了?” 裴饮雪起身过来。 两人隔着一张小案,上面花瓶里插着几枝红杜鹃。裴饮雪觉得这样看字不便,于是坐到她身侧,审视着她写得《我生帖》。 裴郎身体冰凉,在略闷的夏日里靠过来尤其舒爽。薛玉霄下意识地朝着凉快地方挤了挤,两人的袖摆挨在了一起。 裴饮雪收回目光,正想开口评价,视线扫到相贴相缠绕的衣袖,他的手指动了动,想要将衣袖抽出,但动作犹豫了片刻,薛玉霄的胳膊就压在了他的袖子上。 裴饮雪:“……” 薛玉霄神情真诚温和,询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 “真的?字很好吗?”薛玉霄有些怀疑,“是不是因为我最近教你下棋,你不好意思说我了?” 裴饮雪没回答,他悄悄地扯了扯自己的袖子——细软的布料在她的压制下绷得紧紧的。他从来深居简出,从未跟女人过度深交,薛玉霄离他太近、太亲密了,他不知道跟女人坐得这么近、被她压住袖子就会慌乱。 “怎么不说话?”薛玉霄纳闷,“你还是骂我两句吧,你夸起来我总觉得不太真实。” 她边说边去洗笔,放过了裴饮雪的袖摆。 裴饮雪松了一口气,他维持着没有一点点表情,还是那个清冷如霜、不近人情的模样,说:“比蔡琰差远了。” 这就对嘛。薛玉霄晾起毛笔,点点头:“我怎么可能比得过蔡文姬。” ……太虚伪了。裴饮雪莫名一股气堵在心里,他的手按着她练字的纸,一不注意把边儿都按皱了、按出一个旋儿来,语气冷冷淡淡地道:“也比不过我。” 薛玉霄的情绪没有丝毫起伏,习以为常:“你是不世出的奇才嘛。” 裴饮雪:“……” 等等,他刚刚说了什么? 寄人篱下,他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女人是听不得“比不过男子”的话的,他这么说,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裴饮雪怔了好久,看着她晾好毛笔,拿着他复盘时录的棋谱走过来。他低头一看,立即把纸张的角落抚平,快速安静地摁平上面的褶皱,然后挪开手,好像什么都没有做一样非常端庄地坐着。 薛玉霄看了他复盘的棋谱,不吝赞许:“你的记性也太好了,下过的棋都能背下来?这样不出一个月,你就可以出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