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上司是我前男友 第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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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果不其然......亲生父亲问他有没有害自己的哥哥。 多么奇怪的问题。 别人家的父亲不会问出这种问题吧。 “父亲, 儿子从未害过长兄,请您一定相信儿子。” 关注 朱洺从龙榻上起身,跪倒在父亲手边。 朱楷目光幽深,垂眸看了看儿子乖顺的背影。 良久, 他伸出手去, 轻轻抚了抚儿子漆黑的后脑。 朱洺低着头, 感觉到一只凉丝丝带着虚汗的手, 脖子不禁一僵, 而后才渐渐放松下来。 他抬头看向父亲, 却觉得父亲目光复杂。让他看不懂。 “扶朕躺下吧......累了。”朱楷喉咙里咕哝了声,也不再追问那事。 朱洺应了句是,起身扶住朱楷的肩颈,帮他一点点地躺下去, 又帮他将薄衾拉上来。 “你刚出生的时候, 朕就发现你后脑浑圆, 和朕一样,”朱楷看着朱洺,目光慈爱有加,“后来你一日日地长大,不论是性子还是模样,都越发像朕, 朕每每看见你, 便好像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所以朕对你格外偏爱。你要什么朕便给什么,甚至你五年前虽已成年, 朕也觉得你年纪尚轻, 想将你多留在身边几年, 没舍得让你就藩......” 朱洺在父亲身侧静静地听着。 父亲好像在说一个故事,口气很是亲切,但他不知这话会说向何处,就好像脚下踩不到东西,人就总是悬在那,不知之后是起还是落。 “但是如今看来,”朱楷胸前起伏得厉害,好不容易才缓上一口气,“朕恐怕是做错了。老祖宗定下皇子就藩的规矩,自有其道理。朕想尽天伦之乐,却恐怕适得其反。既让你长兄忌惮你,又让你和你母后生出旁的心思。” “父亲,儿子真的没有对皇兄......” 朱洺隐隐感觉到父亲想说什么。 “你听朕......”朱楷咳嗽起来,“你听朕说完......即便你没做过什么,难道你母后也没有?即便你们现在没做什么,难道五年前也没做过?......” 朱洺见他咳嗽得厉害,以为是被自己气得,忙又跪到地上去。 “父皇息怒,儿子当年实属无奈。这些年来儿也是饱受良心的煎熬。但儿子真的......” “听朕说完,”朱楷的咳声剧烈,盖过了一切声响,“你虽然聪明,却被我惯出个不受拘束的性子,不适合做皇帝。若是非要勉强......怕是会酿成大祸.....朕仔细想过了,为了你和你皇兄,也为了咱们朱家的基业,你要尽快......快......” 朱楷的双唇已经变得青紫,出气多进气少。朱洺惊地跳起来大喊,让内官传御医。 两个内官撒腿跑出去,朱洺坐回榻上,细观父亲。 朱楷的眼睛已经阖上,半张着口,喉咙里发出隆隆的怪声。他躺在床上竭尽全力的喘息,像是要抓住生命的尾巴。 朱洺突然觉得很害怕,父亲好好活着的时候他惧他,可他更怕他就这么死了。 “御医呢!怎么还不来?……人呢!” 朱洺突然咆哮起来,两个眼眶像浸着血,把几个守在一旁的宫婢吓得直哆嗦。 然而无人敢应他。 他默了片刻,又疲惫地坐回榻沿上。 榻上的这个人正在一点一点地离他而去,他却什么办法也没有。 才不大会的功夫,齐铮就赶来了,但朱洺却觉得已经过去了许久。 他起身看着齐铮搭脉、施针,好一通忙活,只觉得脑袋发懵。 后来齐铮走过来,跟他禀告皇上的病情,他只见他的嘴巴动,却不知他在说什么。 “……你就告诉我,我父皇还有多久?” 齐铮不敢回答,只说什么陛下自有神明庇佑之类的。朱洺让他少废话,直接告诉他还有多少时日。 “……五殿下若有空,还是多多陪伴陛下吧。”齐铮无法,只好这样答他。 这句朱洺懂了。 那一日恐怕不远了。 他觉得浑身麻木,又坐回到榻上。 父亲面色仍是不好,却平静了许多。他端详了他良久,俯下身去,隔着锦衾将头贴到那个枯瘦的肩膀上。 ……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夜。 朱洺最近接连失眠,这一夜也不例外。 白日里,父亲的话没有说完。他躺在床上左思右想,父亲究竟想说什么?为今之计,他应该尽快如何? 他那时等父亲睡熟便出了乾清宫,立即去见母亲,将父亲的话告诉了她。 “你父皇的意思还不够明白么,”母亲笑着看他,“你父皇病入膏肓,你皇兄又被禁足,我们要尽快梳理一下可用的人......”她看他眼中惊诧异常,握了握他的胳膊,“儿啊你要记住,这天下本就是你的。” 朱洺听得目瞪口呆,母亲的想法怎么和他的南辕北辙。 “母后,儿子倒是觉得父皇的意思是让咱们趁着皇兄身处囹圄,尽早就藩,以表明自己从未觊觎皇位。母后可以随便找个由头,和儿子一同走。” 母亲那时抬手抚了抚他的面庞,那神色似乎是觉得他过于幼稚。 “儿啊,不论你父皇究竟是何意,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你生而为嫡子,与你的嫡兄本就势不两立,这些年来仇怨也早已结下,你若真让他做了皇帝,我们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也难以安生度日......” 朱洺脑袋里回想着这些,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他仿佛回到了五年前,那时他也是同样的忧虑、慌乱。 也是经历了那一段折磨之后,他才着手做了许多事情,以求关键时刻能护自己周全。 如今他又一次身处一场你死我活的纷争之中。这一次他若赢了,就得干皇帝这个苦差事,输了......就是万劫不复。 朱洺叹了口气,抬手抱住脑袋,又翻了个身。 其实做皇帝有什么好,他能想到的都是各种各样的规矩、责任。 不过若他是皇帝,是不是就可以轻易地把她弄到身边来?他一道御令下去,看她还怎么推三阻四。 到时候她若还是不乐意,哭得梨花带雨的,他就将她一把拢到怀里,一边亲她的小脸一边问她,有皇上疼你,你还有什么好哭的? 朱洺怀里抱着枕头,微微露出些笑容,总算是有件令他期盼的事......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旭日初升,黄华坊的齐家一片寂静。 柳青是被小七拍槅扇的声音吵醒的。 五年来,这还是头一回。 头一回,她一整夜都没有梦到父亲遇害时的样子,也没有梦到刘家被抄家时的那些情景,算是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是不是父亲也觉得平冤之事再无希望,所以劝她不要再想…… 她皱着眉翻了个身。 真想就这样赖在床上,一直躺下去。她知道她不该气馁,可她也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办法。 要不是手头还有案子没结,她都想告假不去衙门了。 “您醒了……那位大人又来了,”小七给她送来牙粉和洗脸水,“现在在院门外站着呢,说要带您去外面用早饭。” 噗—— 柳青刚进嘴的漱口水吐到痰盂里。 “就前日晚上来的那个?” “对,就是那位。” 柳青眉尾一扬,他现在倒熟门熟路了…… “起来了。” 沈延见她从院子里出来,向她一笑,眼中清明而柔和。 他背着手站在路边,挺拔如松柏,绯色的身影被金黄的曙光勾勒出绚丽的轮廓。道旁清嫩的枝叶上,几颗未干的雨滴接连滑落,打湿了他的衣袂。 “你还真是有精神,”柳青怕光刺眼,眯着眼看了看他,“不就是一餐早饭么,你在家随便吃些不就好了。” “我今日事忙,待会要去别的地方,所以有些事想先跟你说一声。” 沈延看得出她情绪有些低落,他就是怕她这样才一大早跑过来看她。 他们二人一路骑马,到了离衙门两条街的一个早点摊下马。 摆摊的人一见是两个当官的,其中一个还是红袍,赶紧给他们找了张最干净的桌子。 来这的人都是一坐下就直接说要吃什么,沈延却让那摊主一样一样地说他们都卖些什么。 那人说有小馄饨、油条、包子、豆浆什么的,他便要问小馄饨都有什么馅,包子都有什么馅。 问完,他让柳青来选。 柳青摆摆手:“随便......” 她现在对什么都没兴趣,只求填饱肚子而已。 沈延看了看她,按她从前的口味,点了虾仁馄饨、香菇油菜馅的包子和油条。 “你什么时候在意这些了?”柳青托着腮看他,“不是随便吃什么都行么?” “语清,”沈延也不答她的话,只认真地看着她,“任何时候,不要期待过高,也别放弃希望。” “我没放弃……”柳青垂眸咕哝。 “那就好好吃饭,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查案的时候好好查,回了家安心地休憩。” “你说得容易,你又没……” 她本想说他又没经历过这样的事,但她突然想起,多年前他是经历过类似的事的。 那时他秋闱中了解元,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他家里对他一举及第也是期望甚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