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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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华盛酒店的青泉湖，春蝉鸣叫，人工瀑布的流水声哗哗，坐立在湖心的包厢欢笑声不断。 湖心露台上，一张两米长的红木长桌，段嘉许和江思云一行人六七个人坐在两边喝茶等菜上来。 秦冬几人拿着手机不停地拍拍。华盛在网络上可火了，宜荷的第一家五星级酒店，平时大厅座位一个人就要2000。这次江总包的vip包厢，豪华中又不失东方韵味，在这坐着，还没吃饭就心情畅爽。 江总让他们放开了点菜，还说今晚不吃到饱喝到醉不许回家。 “早知道今天要来华盛，我一定要穿那条我新买的那条裙子，可恶。”秦冬小声地对阿宅说。 “你新买的那条裙子不是要等着去三亚穿吗？”阿宅说。 秦冬说：“谁说我只有一条新裙子？我买了三条。” 秦冬手指举起三，对着阿宅摇了摇手指，眼神瞟向了前方的段嘉许。因为要拍照，秦冬把远视眼镜摘了，不远处的段嘉许在她的眼里有略微的模糊。 江思云正在和段嘉许聊些什么，段嘉许的表情淡淡的，和平时看起来好像差不多。秦冬察觉到段嘉许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想着别的事情。 也是，昨天网络上阵丈看着太吓人了，他们组长，不，现在是部长了。他只是一个出了镜的纯素人，现在在网上被扒得连小学照片都出来了。秦冬昨天上网看了一下，在那个叫姜颖的女人视频底下都是骂段嘉许的，更难听的是论坛上的骂的。 秦冬是老游戏玩家了，偶尔也在论坛上摸鱼，昨天她摸了一天，终于大概搞清楚论坛上段嘉许的事是怎么发酵的。 主要是《一梦江湖》发行的日子老牌游戏公司昼命的《天陨之时》撞上了，两部游戏都是古风扮演类题材。 《一梦江湖》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游戏公司出的游戏抢了昼命的风头，昼命的死忠粉本来就看不惯。加上后来被查出《一梦江湖》背后控股的还有图龙，昼命和图龙两个游戏公司是行业的两大龙头，所以论坛上才有那么多老油条的人在带节奏，都是多年的老对家了。 这件事对于段嘉许来说根本就是无妄之灾，秦冬从昨日不忿到今天。网络上的人根本就是跟风，恶意好大。那位姜小姐。秦冬虽然可怜她的身世，但她也不得不怀疑她的目的。就像一些人说的，她这个时间点“全副武装”出来，就是很不对劲啊，作秀可能性很大。 秦冬这边出神一半，眼睛看到在湖心外面的竹林，餐厅经理领着四五个人走过。 走在前面的那个男人身高腿长，穿着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正装，走路带风，长得很贵气，有些娃娃脸。重点是搂着他手腕的那个身材很好的大美女。她穿得很日常。虽然她戴着墨镜，秦冬看她的脸觉特眼熟。努力认了认，不就是刚刚她还论坛看到照片的大明星温月吗？ 秦冬看着她，又比对着手机上温月的照片。难道传闻中温月有金主男友是真的?那这金主男友还挺帅的。 秦冬拿起手机就想拍一拍，她当下也没多想，就是纯纯的八卦心态。但是对面的人很快就发现了她的视线。娃娃脸帅哥旁边的一个长相阴鸷，身材强壮的男人盯着她，她打了一个寒颤，吓得她手上的手机都掉到了地上。 江思云听到秦冬的动静，瞟了她一眼。顺着她刚刚的视线往后面看。 看到来人是谁，江思云脸上立刻挂上了大大笑容，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方总！好巧，你们来吃饭？” 方荃一群人停了下来，温月转身背对着露台。祁辒轩看了露台对面那个女人一眼，旁边的秘书第一时间凑到他的身边小声说了一句：“Best的江思云，江总。” “江总。”方荃说道：“还没来得及恭喜你《一梦江湖》大爆阿。” 听到熟悉的声音，段嘉许向后望去。只瞧见祁辒轩，方荃，这两个人站在一起。段嘉许的脑子里面瞬间一片嗡嗡声，眼睛下意识去寻找那个人。 那群人里面没有姜颖。段嘉许回过身子，他低着头，旁人见不到他眼底的茫然无措。 江思云笑着说：“那儿的话，方总你们要来这一起吃吗？” “江总，我们约了人的。等下次一起。”方荃说道。 “好好好，下次一起。”江思云说。 方荃他们一群人走了。 江思云回到桌边，几个员工的眼神里面全是好奇。 “刚刚那就是易京的方总。”江思云说道。 “好年轻啊。”阿高小声说道。 江思云微微一笑，也没回话。她皱了皱眉，感觉到旁边的段嘉许好像心情不佳。 “那方总旁边的那个男人是谁阿？”秦冬问道。 江思云抿着茶，说道：“大概是易京的祁总吧。秦冬，刚刚你手机都掉地上了，没摔坏吧？” 秦冬摇了摇头，脸有些烫，她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没坏，我手机壳耐摔。” 秦冬不知道该不该把她刚刚好像见到温月的事情说出来，她有一种直觉就是老板不是很想讨论这个话题。 幸好这时候菜上了，大家回到主桌上吃菜，话题很快就换成回到菜品身上，没有了刚刚那种微妙的气氛。 秦冬主动坐到了段嘉许的身边，她追人从来不怕别人的眼光。她本来想和段嘉许多说几句话，但是华盛连小菜都做得精致漂亮又好吃，勾得秦冬忘记了要在段嘉许面前刷存在的事。 段嘉许的手机响起了提示音。是方荃发过来的消息，恭喜他《一梦江湖》 的项目成功。段嘉许回复她道：谢谢。 菜一道一道的上来了，段嘉许看着上面的龙虾球的刀工，觉得有一些眼熟。接下来上了一道象拔蚌汤，段嘉许提着勺子舀了一口，味道和上次姜颖和买那份的一样。 她和他道别那天“精心准备”的菜，是这家的出品。 “思云姐，这个汤挺好喝的。”段嘉许说道。 “是吗？” 段嘉许主动和江思云说话，她心情不错，说道：“我之前喝到的时候就想着带你来一次。我记得你还挺喜欢吃海鲜汤的。” “之前都没有听你提起过。”段嘉许说。 江思云容光焕发，说道：“上次谈合同的时候和方总就是一块到这吃。没想到小方总人看着新潮，但是意外的好接近。她还和说了你在她底下当过吉他手的事，段嘉许，我都不知道你会弹吉他阿。” “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现在不会了。”段嘉许说。 “今年公司年会，你必须会。”江思云说。 江思云说罢就和段嘉许的手下说段嘉许年后要表演吉他，让他们的组员督促督促。 段嘉许对着他们勾唇笑了笑，脑子里面一些凌乱又模糊的线索渐渐组织了起来。 方荃既然和祁辒轩认识，那她和姜颖十有八九也认识。 大学时候姜颖能一次又一次都能精准地找到他的工作地点不可能是她一个人能办到的。他不傻，知道肯定是他身边的人透漏的。可是他找不懂那个人是谁。 直到那次大一暑假末期他去音乐社团参加活动，姜颖准确地找到他们等车的地方。让他对怀疑对象缩小了范围。 段嘉许对方荃有过怀疑，但理智告诉他方荃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可能替人办这种事。 段嘉许想起他一两年前看到方荃po在网络上的一张照片，她抱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的脸没有出镜，但是身体的骨架，段嘉许很熟悉。那张照片很快被方荃删了，段嘉许觉得可能是他看错了。 去年重新见到方荃，段嘉许知道方荃只要拍照片都会发到网上，所以配合她拍。他看方荃的朋友圈写得那样暧昧，可那段时间姜颖没有任何反常，也没提起过，段嘉许觉得大概是自己猜错了。 段嘉许的脑子飞速运转，易京背后的人居然是祁辒轩。那这在易京投资Best中间，姜颖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包厢的房门被打开，这次除了服务生还进来了一个人，是祁辒轩身边的秘书。 “江总，这是我们祁总送给你们的酒，祝江总和Best蒸蒸日上，财源广进。”男人说道。 江思云从座位站起来，接过那瓶酒，脸上十分欢喜。 “那替我谢谢你们祁总。”江思云说。 服务生介绍了这瓶酒的年份和来历，男人在江思云耳边说了一些什么，江思云点点头，面上不显。 开了酒，江思云让其他人先吃着，她要出去一趟。 没过一会儿，秦冬接到江思云的信息，也走出了包厢。 段嘉许没喝酒，回想他重遇姜颖之后发生的事。他忍不住担忧，易京对Best进行投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时段嘉许的手机铃声响了，是斯礼擎的电话。 段嘉许接通了电话。 “段部长，江总在你旁边吗？我打电话给她她没接。” “她有事刚刚出去了。”段嘉许说道：“是有什么急事吗？” “是，我发个东西给你看。” 斯礼擎语气听起来挺严肃的，段嘉许走到安静露台边上看他发的消息。 看到斯礼擎发来了个外网购物网站的链接，段嘉许疑惑地点进去看，看到这家店是卖什么后，他目光发冷。 “《一梦江湖》的外挂？”段嘉许说。 “是。”斯礼擎说。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去找江总。”段嘉许说：“通知法务部了没有？” “还没来得及，我现在通知。”斯礼擎说道。 段嘉许出了包厢门，就看到江思云和秦冬往回走。 段嘉许快步走到江思云的身旁，说道：“思云姐，礼擎有急事找你，说打你电话打不通。” “是吗？” 江思云从小包上拿出手机，看到了三个未接来电，拨通了回去。 “小秦，你先回去吧，我和你思云姐还有话要说。”段嘉许对着秦冬说道。 秦冬点点头，她眼睛红红的，整个人像是被打了霜的茄子。 江思云接完了电话，看见还站在一边的段嘉许，说道：“这群外挂苍蝇就不能好好找份工作？今天才2号，我们游戏才发行了5天。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想吸血了。嘉许，这事你怎么看？” “我刚刚看他们放在店里放的展示视频，应该是老手了。具体情况怎么样，得回公司看。”段嘉许说。 “这会你先别去。”江思云说：“才刚刚开始吃，今天本来就是我想给你开的庆功宴，你走了算怎么回事？” “思云姐， 我刚刚吃了很多了。”段嘉许说道。 江思云从后面推段嘉许的后背，说道：“现在都下班了，Best不虐待员工，外挂这种事哪家公司没遇到过？再说礼擎现在就在办公室看着。有什么事啊，我们吃完再说。” 段嘉许往前快走了几步，觉得江思云说的有道理。大概知道姜颖和方荃相识这件事让他反应过度了。 段嘉许回头对江思云说道：“好吧。” “刚刚，我看秦冬怎么像哭了。”段嘉许说道。 “小秦刚出社会，没啥社会经验。”江思云说道：“早些时候她手机相机对准祁总了，祁总带了人，拍不得的。所以就来问问小秦是不是拍了照片，要删了。话说得严重了些，小秦心怕了，自己吓的自己。” 江思云看段嘉许的脸色，说道：“怎么，心疼了？” 这语气听着说不出来的酸。 段嘉许淡淡回道：“你心疼吗？” 江思云被段嘉许噎着了。 “林哥和小佑今天怎么没有来。”段嘉许说。 提到老公儿子，江思云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夸个没完，她说道：“小佑有今天有钢琴兴趣班，家泉跟着。” 段嘉许说：“小佑小学三年级就这么忙，林哥真是个好父亲。” 江思云干笑了两声，说道：“我是觉得自然就好，但是小佑对钢琴有兴趣。家泉也觉得这个兴趣不错。” 一路两个人没再说话，回了包厢。 酒足饭饱了之后，段嘉许作为全场最清醒的人，给他们叫了车和代驾，然后自己开车回了公司。 快十点了，公司没什么人。斯礼擎也走了。留了一个组员和他介绍了大概的情况，段嘉许一边听一边给外挂解包，越看越觉得写这个代码的人不简单，他对游戏理解远高于一般黑客。 段嘉许让那个员工先走了，自己继续排查。 隔天开会的时候江思云提起外挂的事，说要及时修补漏洞。不过对于《一梦江湖》上线五天就有外挂这件事，上层重视，但也没那么重视。因为对于火爆的游戏来说有外挂太正常不过了，及时封号就行。 段嘉许隐隐觉得不对，但又说不上原因。 段嘉许连续看了两天解包。这个外挂的程序他越看越觉得诡异，对于游戏的修改都太有针对性了，这不是一般的外挂。 段嘉许把这个发现发给了江思云，可那已经来不及了。 五月四日，一梦江湖发行的第七天中午，《一梦江湖》的源代码在网络上免费公开，泄露了游戏还没有发布的地图和删减内容。 当晚Best高层暴怒，下令彻查。网络工程师在服务器的后门里面发现一个公司人员内部的拷贝源代码的痕迹，令人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个用户账号，正是《一梦江湖》的研发部部长段嘉许。 当天夜里，段嘉许被通知停职。 五月五日，《一梦江湖》外挂广告刷屏了游戏社区。《一梦江湖》的普通氪金玩家怒火滔天，冲烂了BEST的认证官方账号。那些真正给《一梦江湖》砸下千金万两的玩家实机还打赢不过一个外挂小号。 五月六日，劳动节后A股开门的第一天开始，BEST的母公司图龙的股票直跌8.79%。 同一天，《一梦江湖》流水暴跌五千万五百万，跌了昨天的一半，刷新了国游流水下跌的新纪录。 BEST成为游戏圈内最大的笑话。 《一梦江湖》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