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小师弟又在演我/师弟你演我/恶犬 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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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数时候他会自言自语,幻想有人来救他:“要是有人救我出去,我愿当牛做马结草衔环。” “不救我,杀了我也行。” 但更多时候,他会反复用唇齿咀嚼一个个仇人的名字,乐此不疲的为他们设计死法。 “我若爬出去,必定杀尽世人。” * 从无回崖底爬上来那一日,慕从云看见了一个完整的、恶意毫无遮掩的酆都鬼王。 嶙峋的骨披上灼眼红袍,手指舒张之间无数浓黑的蚀雾倾泻而出。比南槐镇初遇那次更加邪异、张狂。 他践行了在崖底的诺言,殷秉衡,阴骄,阴雪,阴识……以及无数同族,按照他设计的死法,尽数惨死在他手中。 天外天尸骨堆积,血流成河。 而沈弃穿着金红龙血染透的红袍,前往西境。 当年的护心麟被融入了十方大阵,如今,他则亲手将之取了回来。 失去火精的十方结界如预料一般崩毁。 西境宗门前赴后继地设法补阵,沈弃头也不回地离开。 慕从云看着他如同一缕游魂一样飘荡在世间,没有落处。 他有通天的能力,却从不向任何一个求救的人伸出援手,反而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在绝境之中痛哭哀嚎,乐此不疲。 短短时间内,西境生灵涂炭,而沈弃从东走到西,从南走到北,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慕从云没用太久就知道他在找什么了。 ——他在找一个女人。 对方护着两个孩子在异变怪物的包围下仓皇逃命,在他们身后,中年修士千疮百孔的身体转瞬被怪物们撕碎。 沈弃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 女人修为不高,在怪物的围追堵截下很快便难以支撑,寻到了破绽的怪物们顿时如蝗虫涌上来,女人只能绝望地将两个年幼的孩子护在怀中—— 沈弃适时出了手。 他将怪物挡在结界之外,在女人劫后余生的道谢中问:“你不认识我?” “你还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孩子吗?” 女人脸上的欢喜变得僵硬起来,眼神闪躲,表情支吾。 沈弃并不意外的样子:“你忘记了。” 女人嗫嚅着解释:“我记得,但是都这么多年了……看你现在这样,应该过得很好。” 沈弃点头赞同:“确实过得很好。” 他松开了扶着女人的手,结界也随之消弭。在女人惊恐的眼神里,他朝对方笑了下,轻声说:“你们看起来也过得也不错。” 失去结界阻挡的怪物们蜂拥而上,眨眼间将女人和两个孩子淹没。 沈弃神色恹恹从袖中拿出帕子,仔细擦干净手上沾染的血污后,将那条变脏的帕子扔进了怪物堆里。 * 从沈弃的记忆里,慕从云看到了西境的覆灭。 从未设想过的未来猝不及防在面前展开,他用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沈弃竟然和他一样,都是重活了一世。 所以在沈弃的记忆里,他们没有在南槐镇相遇。 因为在命运的岔路口,少年走上了另一条路。 等他们各自绕了一大圈再相遇时,一个是从无回崖底爬上来复仇的恶鬼;一个是修炼未成、初生灵智的桃树。 ——在沈弃遇见那株桃树的瞬间,慕从云就如同醍醐灌顶一般了悟了所有因果。 命运之网在他面前徐徐铺开。 沈弃弯腰将被桃树苦苦护着的小蛇捏起来细细打量,语气听不出是欣喜还是不快:“这么个丑东西,竟然也有人愿意护着,你倒是好运气。” 桃树见状微微摇晃树枝,凋零的桃花飘落一地,其中一片恰好落在了沈弃手背上。 沈弃拈起那片花瓣,神色奇异:“所有人都忙着逃命,你为何费力护着他?” 桃树懵懂答:“它常常来看我,应当算是我的朋友。” 沈弃嗤笑一声。 他将挣扎的小蛇扔回去,随手折了一根桃枝,表情嫌弃:“碍眼。” 桃树和小蛇随着话落,一道消失在面前。 沈弃将桃枝置于鼻下嗅了嗅,随手将之插在发髻间,继续自己的旅途。 慕从云跟在他身侧,不由回头,却看到了那株桃树的终点—— 它被送到了另一个世界,化身为人,跌跌撞撞地摸索长大。二十余年后,因果之线牵动,他从另一个世界归来,成了破庙里濒死的小乞儿。恰逢谢辞风游历经过,见之可怜,收其为徒,取名慕从云。 第80章 回应 至此,一切因果皆明。 四周场景如同褪色的画卷般淡去,一切归于虚无混沌。天空被灰色的雾气笼罩着,浓雾翻滚之间隐隐有紫黑雷电游走,脚下的地面皲裂,无数沟壑纵横交错,这荒芜苍凉之地,便是沈弃的识海。 带着熔岩味道的风从身后吹来,慕从云若有所感回首,便与静静望着他的沈弃对上了目光。 识海中的沈弃没有任何伪装,张扬红袍在风中飞舞,那张过于精雕细琢的脸在浓雾中显出几分鬼魅。他静静望着慕从云,漆黑眼底酝酿着无数情绪,但最终,他只是轻声说:“我都告诉师兄了。” 这次,我没有骗你。 他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嘴唇蠕动,最后还是抿成了一条直线。 慕从云长久凝视着他,过了许久,才叹了一口气,脚尖向前,走向了他。 沈弃眼底微亮,期待中又有些许惶然。 慕从云走到他面前,第一次没有任何逃避的、仔仔细细地将这张脸刻在眼底。他抬起手,冰凉的手指轻触他额角:“还疼么?” 沈弃垂眸看他,声音有些哑:“早就不疼了。” “说谎。” 若是当真不疼了,怎么会两世都无法放下? 慕从云倾身靠过去,冰凉的唇印在沈弃额角——那里本该长着一只漂亮的龙角,却因为天生的残缺,只有小小一个凸起。年幼的沈弃以之为耻,从可以完全化作人形之后,便从不让龙角示人。 唯有夜深人静时,才会偷偷对镜摸摸另一只完整的龙角,露出自卑又难过的神色。 然而这唯一一只完整的龙角,在被扔下无回崖时,也没能保住。 冰凉的唇从额头辗转到唇,带着nongnong的疼惜和安抚意味。沈弃启唇接纳他,瞳孔因为强烈的刺激不受控制地竖立,浓郁的金色晕染出一片欲色。 他难耐地扣住师兄的腰,将人按进怀中,加深了这个吻。 慕从云没有抗拒,反而格外配合。他微微仰起头,十指插入沈弃发间轻轻摩挲着,似安抚又似鼓励。 这样纵容的态度彻底引燃了沈弃苦苦压制的渴求,他略有些急切地扣住怀中人的后脑,更深更急的掠夺,从柔软红润的唇流连至修长纤细的颈……终于咬住心上人脆弱的咽喉时,金色龙瞳已变成了窄窄一条细线。直到怀中人发出闷闷的哼声,他才卸了力道,改用舌轻轻地舔。 湿濡的触感一路蔓延,慕从云胸膛剧烈起伏,却只能难耐地用手遮住了眼。 “师兄……”沈弃抬起头来,略有些强硬地将他遮眼的手拉开,手指顺势插入他指缝中,变成与他十指相扣的姿势。慕从云眼神飘忽不愿看他。沈弃却偏要紧盯着他恍惚迷蒙的双眼问:“……可以么?” 慕从云眼睫轻颤,喉骨上下滑动,一个低低的“嗯”字消散在纠缠的唇齿间。 …… 识海之中没有日月,不知时日。 沈弃犹如一只不知餍足的兽,不断地索取掠夺。慕从云刚开始还能勉力招架,但当修长有力的龙尾缠上来时,他才知道先前医修提起“发情期”时的脸上怪异的笑容是因何而来。 他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后悔,只是这后悔也没能持续多久,便被下一波浪潮席卷…… 慕从云感觉自己像海上的一叶扁舟,时而被汹涌的海水卷入海底,时而又被温柔地推上海面,反复无常的浪涛拖拽着他不断沉溺,等他终于挣脱了眩晕,找回意识时,只觉得浑身发沉,连呼吸都变得逼窒。 慕从云本能挣动,欲撑着手臂起身,入手却是龙鳞光滑冰凉的触感。他顿时一惊,整个人从晕晕乎乎的状态中挣脱出来,便对上了沈弃那双灿灿的金色竖瞳。 沈弃已经完全化作了龙形,意识到他醒了,龙首挪过来,用小小的龙角亲昵地蹭了蹭他,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欢喜:“……师兄。” 微微沙哑的嗓音刮过慕从云耳膜时,莫名让他脸红心跳,又想起识海中的纠缠,连耳根都烧红了一片。 慕从云实在难以招架他灼热的目光,只能赧然挪开了眼,又去推他的尾巴:“你、松开,我要起身。” 修长的龙躯将他整个人缠住,末端的尾巴尖尖绕在他脚腕上,让他只能勉强半撑起身体。 沈弃动了动尾巴,尾巴尖顺着脚腕往上,贴住了慕从云的小腿,又蹭了蹭。 “师兄,我好欢喜。”他不仅没有将人放开,反而亲昵地将龙吻凑在他肩窝,缠得更紧了一些,还有些蠢蠢欲动。 神交固然美妙,但他更想将师兄整个人都染上他的气味,打上他的标记。 沈弃眯了眯眼,尾巴尖又悄悄往上攀了一些。 大约是有过了经验,慕从云这回竟敏锐地察觉了他的小心思,立即出手捉住了他的尾巴尖,忍着羞耻道:“你已经醒了。” 潜台词是:你的发情期已经过了。 沈弃的尾巴尖顿时卸了力道,乖顺地躺在他掌中,似有些失落:“师兄只是为了助我度过发情期么?” 他垂下眼睛,灿金的龙瞳都仿佛没了光。 明明知道他前科累累,但慕从云不知怎么总会想起那只失落地摸着龙角的幼龙,心也便跟着软下来。 而且,之前的一切的确是他随心而为。 “如果换成其他的龙族,我不会如此。”慕从云的声音很轻,没有看他。 他从来都是内敛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像一座静默的雪山,将所有炽热都深藏。 而现在,他却将柔软的内心敞开。 告诉沈弃,我只会为你如此。 读懂他的那一瞬间,沈弃便抑制不住地变回人形,如同珍宝般将他抱进怀里。他的力道很大,恨不得将人揉进胸口,和自己融为一体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