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问蓬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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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问蓬莱,诞生自我门主父亲喝醉后的春宵一度中。我的母亲是名美貌聪颖的凡人女子,大概在二十年前去世了,是寿终正寝,临走时脸上还带着笑意。也许是因为我父亲虽然没娶她但也给够钱粮和尊重,让她富裕且有脸面地度过了一生。 而我还在襁褓中时就被父亲收入门墙,他非常惊讶自己错生的儿子竟然是千年难遇的修炼奇才,还是很吉利的金灵根。 在这个修者世界里许多人因为寿命长就开始琢磨起灵根玄学这档子事,目前江湖上的口径一致是:金灵根富裕,木灵根坎坷,火灵根不得善终,水灵根最容易忘了人性。至于雷灵根风灵根之类的变异灵根,如果那些研究者还没被木火水灵根的修士打死的话可能不久就会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嗯?问我相不相信灵根玄学?那我当然……无所谓哦,反正我是富裕的金灵根,吉利得很。 我所在的门派正是我父亲领导的正派大家——阴山八门。因为我天资出众再加上有个门主老爹,在我还没学会走路的时候就被阴山老祖抱在怀里换过尿布了。 嗨哟,现在想想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因为那个,啊,怎么说呢,咱们老祖是个特别好看的人。他不是男人或者女人的美,而是凌驾在所有生灵之上、连鸟看了都要掉下来、月亮看了都要躲起来的美。 父亲告诉我老祖已经五千多岁了,他出生在天魔战场之中,在人与天魔的厮杀中修行,最后和当时的大能们一起把天魔赶回了时空裂缝里。后来天下太平,老祖和当时问家的大能问丹青私交甚好,所以和问丹青一起建立起了阴山八门,在问丹青渡劫去了上界以后继续领导门派,直到我祖爷爷那一代时才隐入了幕后。 父亲说是因为老祖也到了不得不渡劫的时候了,所以腾出一段时间来寻找传人。老祖也是天生的金灵根,为了寻找弟子费尽心思,结果没想到,在他渡劫前没多久老天才送了个千年难遇的修炼奇才给他。 说到这里,你们应该猜到我为什么会在这了。 我蹲在树杈子上俯瞰下面正在一个人下围棋的小师弟,小师弟面无表情地摆下一枚白子,说:“大师兄,你就死了去天魔战场遗址历练的心吧,门主和师尊不会放你去的。” 我唏嘘道:“爹和师尊哪里都好,就是太老母鸡了,哎呀真烦。” 小师弟白了我一眼,似乎很看不惯我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德行。 小师弟名叫魏朱雀,老祖一共有三名弟子,在收了我做亲传大弟子以后,出于某些门派间的考量,又给我收了一个师妹和师弟。二师妹叫花花儿,现在下山历练去了。 喂猪,啊不是,魏朱雀年纪还小,但永远摆出一副成熟的司马脸,似乎和送他来的门派有关。 送他来的是明月涧,一个中等门派,以他们山里的灵泉山涧命名。听说用明月涧里流出来的水可以洗净一切邪气造成的伤口,所以每五十年一次的灵界市集上经常能看见他们拿出用各种容器装着的明月涧水来交易。总的来说是个还算富裕的门派。 不过一切馈赠都需要花费代价才能领取,明月涧所在的那座山上男人活不长,听说是阴气太重,男人呆在明月涧旁会逐渐衰弱,最后在骨骼扭曲的剧痛中心脏停止跳动。 魏朱雀的母亲是明月涧长老,父亲是某个痴迷于他母亲美貌的修士,为了美人不惜长留在明月涧,最后病痛而死。可是那位长老似乎只把他当做一个生孩子的工具,对他的死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魏朱雀还有个姊妹叫魏冷月,明月涧想要和阴山八门交好时,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把魏冷月送来阴山,结果来的却是魏朱雀。 听说是魏冷月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在短时间内没法痊愈,所以只能来这手狸猫换太子了。 有这样的经历,也难怪魏朱雀天天都是一张司马脸。 正在我唏嘘小师弟坎坷人生的时候,他已经摆好了棋谱,托着下巴思考该走哪一步才能让右下角的黑龙脱开白子的压制。 “用飞啦,飞。”我只看了一眼就指点道,魏朱雀抬头看着我,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感情。 他拿起黑子落在天元边上,并没有像我指点的那样用飞脱开白子的控制,然后很快,黑子就被白子包圆了。 他说:“师兄真的很聪明。” 无处落下的棋子被他丢回了棋篓中,魏朱雀看着我,说:“想必师兄已经学会了今天师尊要教的内容,所以才跑来看我下棋吧?” 闻言我尬笑两声,说:“这倒没有,但是今天师尊说要教阵法,我对这个最不拿手了。” 魏朱雀对我露出了微笑,但是笑意没有进入眼底,他说:“师兄怎么会有不拿手的东西?琴棋书画,斧钺钩叉,只要师兄看过一遍就能精通,不愧是千年难遇的修炼奇才,不,修炼以外师兄也是无双的奇才。” 句句都是恭维,句句都言不由衷。我不擅长和魏朱雀交谈,他总是这样摆出嘲讽一切的架势,也难怪花花儿在山上时和他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不如说以花花儿的性格能忍三天已经是看在师出同门的份上了。 魏朱雀把棋局拆散,棋子分成黑白两色放进棋篓中。我看着棋子,想着如果人与人之间也能这样简单地用黑白分别就再好不过了。 作为老祖的亲传弟子,我们仨跟着老祖一起住在山顶,其他内门弟子都在山腰,而负责扫地烧火养活我们的外门弟子就住在山脚。 每天到了饭点都会有内门弟子拿着食盒送上来,这是他们少有能上到山顶上的机会,所以他们会假装不经意地用尽全力来对我们搔首弄姿。只要我、花花儿、魏朱雀有一个看上他们,他们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但是魏朱雀讨厌女人,我对男女情爱没有任何兴趣,倒是花花儿经常念叨着什么“女人影响我出剑的速度”,然后对着和她同一性别的女弟子胸脯流口水。 也许在我和魏朱雀不知道的时候花花儿已经搞上好几个女弟子了?我被自己突如其来的sao想法闪到了腰。 “门主好。”魏朱雀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里,我抬头就看见我爹那张锅底脸。 这真不是我腹诽他,他年轻时修的是八门中的鬼门,因为和鬼灵接触多了一张脸黑得像锅底,所以很难看他脸色行事。 我从树枝上跳下来,笑嘻嘻地说:“门主好。” “我好得很!” 得,我又看错他的脸色了,这是在发飙啊。 连忙收敛起笑容,我把双手交握在身后,严肃地说:“爹?出什么事了?” 我爹瞪了我一眼,眼神里包含的无非是“你放老祖鸽子这事我过后再收拾你”,然后说起了正事:“花花儿在江南一带突然失去了联络,你们两人可有收到什么线索?” 花花儿失踪了?我和魏朱雀面面相觑,然后摇了摇头。 魏朱雀斟酌了一下语言,说:“我与师姐最后一次联络是在十天以前,她用纸鹤传给我一枚鹅卵石。您知道我喜欢收集好看的石子,所以我觉得这应该没什么关系。” 门主点了点头,说:“好,你去把那石头取来,说不定能够发现什么。”然后看向这边,示意轮到我了。 我抓了抓下巴,说:“我和花花儿最后一次通讯是在五天前,她在水镜里给我说洪南镇的雪下得好大,她在镇子外面见到了许多雪人,说这里的人还真有闲情雅致。” 听完我的叙述以后,门主露出了思索的神情,而我背在身后的手指正在推算着历法,得出结果令我自己一愣。 我猛然抬头,视线和门主撞在一起。 “山下正值六月,怎么会下雪!”我连思索都没有,惊愕之语脱口而出。 门主沉重地点了点头,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准备让魏朱雀去那个洪南镇看一看。” 爹啊你这是觉得洪南镇上怪异太弱小,把我的师弟师妹一个个送过去喂它吗? 清了清嗓子,我自告奋勇道:“门主,请把我也派去和魏师弟一起前往洪南镇。” 门主立刻牛眼一瞪,说:“你去什么去,你这百来年连山都没下过,下去了认识东南西北?” 我撇撇嘴,嘟哝道:“我没下过山还不是您和老祖保护过头……”在他再次发飙前,我连忙正色道:“花花儿的修为和魏朱雀不相上下,如果洪南镇真的有邪物能够控制住花花儿,再多个魏朱雀也是给它送菜。不如让我和魏朱雀一起下山,他可以照顾我,我也能帮他一起斩妖除魔。” 门主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我,他咽下了想说的话。 “……也好,你总要下山历练的,有魏朱雀带着你我还算放心,不过你晚上来我房间一趟,我要好好教你一些山下的事……” 后面的话我都没听清,我只知道一百多岁以来第一次下山的机会终于被争取到了,我现在只想满地蹦跶放个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