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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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燕羽抬起脸望她,微眯眼:“你想有什么?” “不想有什么。”黎里背靠栏杆,在模糊的记忆里搜刮了半天,“我……没哭闹吧?” 燕羽判断了一下,不知她是希望哪种回答,见她有些警惕了,说:“没有。” “我怎么记得,好像哭了一会儿。”她如何回想,却都忆不清楚了,“没有乱喊乱叫吧?” “就哭了一小会儿。挺安静的。” 说到?这儿,他大概知道她弯弯绕绕半天,在意的是什么了。 燕羽说:“你没给我添麻烦。也没给我讲秘密。” 黎里抿唇,暗暗松一口气,只是前胸跟脖子上仍燥热得慌。明明是冬天。 她侧过身,迎着?清风握住栏杆,想坐上去。 燕羽看出?她意图,轻声提醒:“可?能不稳。” 黎里双手抓紧栏杆,推了两下:“挺稳的。” 燕羽见状,一手拎着?琵琶,从台子上下来,一大步走到?船舷边,另一手握住栏杆用力推了一下。 但?黎里没料到?他过来试栏杆,已直接踩着?下层横栏,反身坐上去。燕羽也没想到?她速度那?么快,他推得那?栏杆猛一摇晃时,她刚好坐上去,猛地就朝后倾滑。“啊”一声短音,眼见她人要倒下船。 燕羽疾步上前,一手伸到?她领口,用力一抓,将她扯了回来。 黎里被?大力带回,整个人被?他扯落栏杆,撞进他怀里。少年蓬勃的气息从衣领里涌出?,像某种香皂,某种荷尔蒙。下一瞬,她的额头碰上他嘴唇,温热的、柔软的触觉。 黎里一骇,心猝然跳到?嗓子眼,面颊瞬如火烧。 燕羽也是一惊,在她冲击下,人没站稳,撞得他左手的琵琶磕在栏杆上,琴弦发出?“铛”的一丝裂响。 黎里立即退后一步,紧张道:“你琵琶没坏吧?” 燕羽低头看一眼,说:“没有。” 再看她,就见她衣领被?他扯松了,纤白的锁骨处留着?刚被?他手指抓出?来的两道红痕。 燕羽下意识捏了捏右手指尖,刚他手不小心伸到?她衣服里抠了把她的锁骨。她脖子下的肌肤很?热,很?软。 额头上也是…… 他耳朵红了,低声说:“对不起。” 她同时脱口:“谢谢。” 两人都一愣。 黎里手心是热汗,说:“谢谢你救我。” “不是。”燕羽匆匆道,却又没接着?说出?话来。 黎里立刻转开话题:“琵琶弦真?的没坏吗?” 乐手的乐器是很?宝贵的,她真?怕把他琵琶弄坏了。像他这种人,必定极度珍惜乐器。 “碰了下琴弦。没那?么容易坏。”燕羽说。 “那?就好。”黎里说完,船上陷入安静。 天地间都安静得很?,连风声都没有。 黎里脸上要更?热了,手机铃响,解救了她。 她顺理成章小跑去船尾,摸出?手机,却是何莲青。适才?浑身乱窜的暖流一瞬消失殆尽。 她接起来:“喂?” “吃早饭没有?我煮了碗小汤圆,一上来,你屋里没人。” 黎里没讲话。 “你昨天没回来?”何莲青小声,“去哪儿了?” 黎里说:“你管这么多?” 何莲青语气难过:“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我也没办法?。要是你爸爸还在,我也不至于……” 黎里听不得她说这些,打断:“昨天在同学家。” “你什么时候回来,中午给你做排骨吃好不好?不是说下午给你哥哥买几件衣服的吗,明天一起给他送去。” 黎里站在船尾,能看见远处上游的码头。一艘渡船启了航。 她说:“好。” 走回船头,燕羽已抱着?琵琶坐回台子上。 “你还要练习?” “嗯。” “我先?走了。” “好。” “谢谢。” 燕羽停了一下:“谢什么?” 黎里:“昨天收留我。” 燕羽:“没事。” 黎里正要走,燕羽忽唤她:“黎里?” “嗯?” 燕羽的手在兜里摸了一下,朝她伸过去,是一把钥匙。 黎里一愣。 “万一,没地方去。我一般晚上不住这儿,你可?以随意来。”燕羽说,“但?希望你用不上。” 黎里接过来。那?片钥匙在他兜里待久了,还是热的。她紧攥在手心。 她说不出?谢谢来,知道他也不需要。 燕羽说:“走吧。再见。” “再见。”黎里说着?,看一眼他的琵琶,多问了句,“不带谱的吗?” 燕羽指了指自己太阳xue,示意他记谱。 很?随意的一个动作,黎里却觉得他气息很?是飞扬,很?是迷人,她脑子当即就空了一秒。 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像中了邪! 她没说多的话,点一下头,匆匆下了船。 她绕过船头,走开几步了,却没忍住回头。刚好隔着?船舷,看到?了高处的燕羽。 船体挡住半截视线,只露出?他的肩膀和脑袋。 栏杆为框,蓝天为幕。像一张证件照。 而?她回头那?一刻,蓝天下,画框里的燕羽,也正静静俯看着?她。 初冬稀薄的阳光洒在他脸上,少年唇红齿白,目光清明。 黎里心头一突,立刻跑开。 她一口气奔过那?片停在陆地上的船海,又跑过广场、红砖楼、废车间,跑得心跳剧烈,背后生汗;羞恼自己奔跑的行为太蠢,才?停下来。 周围很?安静,只有她嗬嗬的喘气声。 她抬手摸了摸额头,他嘴唇的触感仿佛还在,黎里猛地蹲下,抱住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厂区里才?再度传来琵琶练习的琴音。 心乱的,不止她一人。 刚才?的那?一段空白里,燕羽你又在想什么呢? 第27章 chapter 27 黎里站在离监狱还有两百米的路口处, 冷得跺了跺脚。 按规定,只能进一人看黎辉。何莲青去了,她在外头等。 仍是当初的路口, 路旁梧桐已光秃, 天空也阴沉。街对面小卖部开着, 行人?寥寥。 黎里呼着热气,来回走动,看交通信号灯红了又绿,绿了又红。没多久,何莲青过?来了,双眼红肿。 黎里皱眉:“你干嘛哭啊,把哥哥也惹哭了吧?” 何莲青擦擦眼,忙道?:“没有。我是出来了才哭的。” 两人?往渡口走,何莲青又开始流泪:“你哥哥太可怜了, 那么小就进去了,以后出来不知道?怎么办。要想打工糊口, 江州都没人?招他。” 她诉起苦来,没完没了。 黎里心烦, 又不忍责她, 加快脚步把她丢在身后,听不见她声音才算完。 在北城渡口上了船, 何莲青不哭也不诉了, 站在船舷边看江水。 江水呈浅青色,草梗木屑类杂物漂浮其中。船上风很大, 又潮湿, 寒气刮骨。偏不巧这趟船上没有客车,没法避风。 黎里看看发呆的何莲青, 过?去将她羽绒服帽子掀起来戴头上,拉紧帽绳系了结,又扣上扣子,捂好她脖子:“服了,你不知道?冷?” 何莲青回了神,忙要自?己整理?,但女?儿已给她收拾妥当。 “谢谢丫头。”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