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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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是提前就准备好的，等苏澄溪到达的时候，一切检查都有条不紊得进行。 因为是先见的红，阵痛才刚刚开始，羊水也没破，情况很稳定。加上宫口还没完全开，苏澄溪又坚持顺产，所以至少也得等上半天功夫，还不能进产房。 顾风给她换了条柔软宽松的裙子，守着她睡觉。 起先宫缩得不频繁，每一次宫缩也不算太疼，苏澄溪感觉和姨妈疼差不太多，虽然不是很舒服，但总体睡得还算安稳，至少能睡着。 不过顾风没什么心思睡觉，坐在她身边熬了一整夜。 一觉睡到早上的时候，苏澄溪怎么也睡不着了，因为肚子疼痛的频率开始逐渐增加，闹得她睡意都没了。 夏日的太阳透过薄纱照进病房，屋里的温度和湿度却调整得很适宜，完全感受不到外面的骄阳似火。 苏澄溪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趴在床头盯着她的顾风，而她只是轻轻动了一下手，顾风就察觉到了动静，立即凑了过来：“很疼吗？” 苏澄溪朝他笑了笑：“还好……” 不过顾风看她的表情怎么也算不上好，还是叫来了医生。 医生做了检查，苏澄溪因为是第一次生孩子，宫口开得很慢，虽然没什么大碍，但还得再等等才能打无痛。 顾风担心又心疼，但也只能听医生的。 苏澄溪伸手摸了摸顾风的脸，又抚了抚他皱着的眉：“哥哥，你不用太担心，生孩子就是这样的……” 顾风握住了她的小手，神情复杂：“你太辛苦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有心思来安慰自己！ 苏澄溪原本因疼痛有些泛白的小脸重新氤出笑意：“才没有，哥哥你陪着我，我就很高兴了。” “溪溪，你可以再任性一些的。”顾风替她擦了擦因为疼痛而洇出一些薄汗的额角。 她完全不用那么体贴，向自己发火、抱怨、责怪都可以。 咚咚—— 两个人正含情脉脉地对望，病房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顾风立即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自家父母大包小包地拎着一堆保温盒和其他东西。 “哎呀，感觉怎么样啊？疼不疼啊？医生怎么说啊？什么时候能生啊？我做了点吃的，赶紧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顾母一进来就是跟机关枪似的连串询问。 做母亲的总是最心疼孩子，上来自然先询问身体。 “挺疼的，但是还不能进产房。”不等苏澄溪本人回答，顾风就已经先替她说了。 顾母把保温盒交给顾风，大抵是已经习惯交给他照顾了。 苏澄溪离进产房还早着，连无痛都还打不了，顾风抱着她先去洗了漱，擦了擦因疼痛而出了薄汗的身体，然后又亲手喂她吃了早饭， 因为不规律的疼痛，苏澄溪胃口不佳，但为了接下来的生孩子储存体力，她还是吃了一些。 吃过早饭没多久，医生又来做了个检查，确认可以打无痛了，才给苏澄溪打了个无痛，并转入了待产室。 看着那么粗的针就这样扎进白嫩的腰，顾风的拳头攥得紧到发白，好像也跟着疼了。 扎的是他的老婆，他不担心才是奇怪。 打了无痛并非完全不疼，但确实有好受一些，苏澄溪朝顾风笑了笑，甚至还能偶尔开个玩笑。 只是后来渐渐地，宫缩变得越发频繁，疼痛感愈发剧烈，下腹的坠落感也愈加明显。期间每次疼起来，苏澄溪都有些抑制不住地浅而小得地呻吟。 虽然她尽力保持笑容，但是顾风心里紧张且心疼得不行，似乎比她本人还要煎熬。就算是傻子也都知道，疼痛只会越来越剧烈，不会越来越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澄溪疼的直蹙眉，顾风守着她，一边握着她的手，一边替她擦汗。 断断续续反反复复疼了一会儿，医生又来检查了一次，才终于确定可以进分娩室了。 顾风自然是想跟着一起进去陪产的，所以提早就和医院沟通过了。苏澄溪也没阻拦他，如果他在的话，她觉得自己会安心很多。 产房里的温度要比病房低一些，苏澄溪感觉有些冷。双腿被架在了支架上，面对陌生的医生护士们时，她还是不免有些乱了阵脚。 但当看见顾风的脸时，整颗心又似乎出奇得平静了下来，没那么慌乱了。 “溪溪，我在。” 顾风紧紧握住她的手，告诉她，他一直会在她身边陪着她。 医生护士们手脚麻利地进行接生所需的一切准备工作。 产房外，顾父顾母来回踱步……一样在焦急地等待。 虽说苏澄溪的身份现在是儿媳，但实际上就是自己养大的女儿，做父母的哪能做到完全冷静？ 等了没多一会儿，乔怡和林子毅也赶来了，两人还在外地旅游呢，是特地坐飞机赶回来的。 于是四个人在外面排排站着等。 四人又等了好一会儿，徐楠也从外地的片场赶过来了。 怎么说都是金主爸爸家的孩子要出生了，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关心苏澄溪，所以根本克制不住两条腿就赶过来了。 几个人互相大眼瞪小眼的，紧张又期待，诡异地安静到落针可闻。 —— 产房里。 医生护士们还在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再用力！再用点力！对，对，就这样，保持节奏，很好，吸气……再呼气……” “加油，看见头了！” “嗯……啊………呼……” “看着我，呼……吸……呼……吸……” …… 呼吸声、鼓励声、指导声、混合在了一起。医生和众护士围在产床边，不时有人在走来走去做各项检查。 苏澄溪躺在产床上，双腿张开架在腿架上，下身盖了一块白布，挥汗如雨。 尽管打了无痛，苏澄溪还是疼，她本就有些怕疼，就算医生不允许她过度叫喊，这会儿也已经痛得连话都说不来了，只能发出一些呜咽的疼哼。 贝齿紧咬，精致的小脸疼得惨白，长发汗湿贴在了脸颊上，显的整个脸更加娇小。 顾风的手被她抓的生疼，用力之大很难想象这是她在抓着他的手臂，她平时一向都是很温柔的，连打他都是软绵绵的。 不过顾风全然没有在意，他全身心都只剩下了替meimei紧张和心疼的情绪。 听着她一声声痛苦的呻吟，他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替她疼。 “啊……啊！！” 似乎是肚子里的孩子动静大，苏澄溪突然疼得叫出了声，身体也有些控制不住地要动。 顾风心疼地无以复加，自责和内疚感完全抑制不住地爬满内心。 说到底，造成这些疼痛的罪魁祸首都是他。如果不要孩子，meimei也不会这么疼。 他现在只祈求两个孩子快点出来，不要再折腾他的宝贝了。 有护士在不停地替苏澄溪擦汗，顾风从来没见过她疼到这样，他从小就把她呵护得很好，但如今给她带来最大痛苦的也是自己。 “头，孩子头出来了！” “动作快点！” 最先出来的是头，随着头一起出来的，还有破掉的羊水和鲜红的血，有护士赶紧上去，擦血迹的擦血迹，检测胎儿的检测胎儿。 即使是在苏澄溪怀孕的时候，顾风就已经做过很多次的心理建设，但当真亲眼目睹这番场面时，才知道心里崩塌只在那么一瞬间。他根本就一点也不坚强，反而有些想哭。 苏澄溪疼地气若游丝，原本就很白皙的脸庞更是惨白如纸。她疼得几乎要麻木了，但孩子还没生下来，她还不能放弃。 跟着医生的指挥，苏澄溪短暂歇了几秒继续开始用力。 “加油！很好，肩膀也出来了！” “稳住呼吸！对！就这样！” …… 医生护士们的安慰和鼓励声近在耳边。又好像远在天边，苏澄溪完全是凭着本能在用力生孩子，医生的指导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对了没有，但所有人都在夸她，应该是做的很棒。 产房外，一群人也是面色凝重，就算产房隔音其实很好，都疑似幻听到了苏澄溪的痛呼呻吟。 “生……生孩子很疼吧……”乔怡面色不由有些僵硬。原本还羡慕苏澄溪这么快就怀上宝宝了，如今突然犹豫了起来。 “肯定是的，不过也有可能因人而异，毕竟每个人的疼痛感知力也不一样。”徐楠尽管看上去非常淡定，但声音里不难听出有些颤音。 “苏澄溪怎么还不出来啊？过去多久了？不会有事吧？”林子毅站在旁边有些坐不住了，跟着有点急。 “这个时间应该是正常的，毕竟怀的是双胞胎，而且臭小子也在里面，溪溪心情肯定会好些，一定会没事的。”顾母好歹是有过经验的，稳住了一帮年轻人。 …… 此时此刻的产房里。 “再努力一下！” “呼气！呼气！” “啊！！” “出来了！第一个孩子出来了！” 伴随着第一个孩子出生，大家奔走相告。 原本紧张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喜悦轻松了许多。后续的脐带处理等工作也顺利进行。 一声婴儿的啼哭，母子平安。 护士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脸上也展露出一丝笑容。 不过光出来一个孩子还不代表生产结束，苏澄溪的肚子里还有一个。 才喜悦了不过一瞬的众人立即投入到了下一个生命的迎接工作中。 苏澄溪生完第一个孩子一下子像是浑身被抽走了力气，就要泄力倒下，吓得顾风的心脏一抖。 她是第一次生孩子，仅仅是一个就花费了太多的力气。 “还有一个孩子，别睡！再提一口气！”医生及时提醒她，又立马衔上安慰和鼓励，“就刚刚那样，很好啊，没有撕裂，状态不错。” 苏澄溪感觉脑袋有点晕乎乎的，下体都快麻木了，撕裂不撕裂的她已经不在乎了，她只知道自己成功生下了一个孩子，顿时松了口气，心态也稳了不少。 完全是凭借着本能，苏澄溪随着医生的指导，继续第二次的分娩。 “这个位置稍微有点不太好，要调整一下，忍一忍啊。”医生摸到孩子的位置，富有经验地轻轻按压，尽量将孩子调整到最合适的位置。 两个孩子原本是位置很好的，但是因为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苏澄溪挣扎地有点厉害，把第二个孩子微微往上挤了挤，导致位置没一开始那么好了。 “哥哥……啊！！” 苏澄溪惨白的小脸都哭了出来，真的好累……好疼…… “溪溪，我在。” 顾风替她擦了擦眼泪，心里也是难受地紧。 “孩……孩子……” 苏澄溪喃喃着，就算意识涣散，她也知道自己不能放弃，第二个孩子必须尽快生下来。 “孩子没事，跟着我的指导来。”医生宽慰苏澄溪，继续帮她按压。 …… 产房里的呻吟此起彼伏，苏澄溪原本还有些娇娇的声音也带了些沙哑。 “……啊……呃啊……！！” “老公……疼！！” 突然的巨痛让苏澄溪用仅存不多的力气哭叫了一声，虽然不是很大的声音，但依旧直击顾风的天灵盖。 苏澄溪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浑身都在颤抖。 产房外等待的人都更加焦心了。这会儿就连顾母也不知道生双胞胎要花多长时间，所以也没了经验，跟着担忧起来，只是面上还要强装镇定，稳定好其他几个年轻人。 产房里，在医生的鼓励下，苏澄溪持续发力。 顾风站在旁边度秒如年，不知过了多久，才看到她的下身又露出了一个带着稀疏毛发的小脑袋。 心脏都快提到了嗓子眼，直到又一声啼哭，第二个孩子终于出生了，跟着的，还有一个血淋淋的胎盘。 “孩子出来了！” “是双胞胎男孩！” “长得真像啊！” “恭喜啊，过程非常顺利。” 护士医生都表示了祝贺，继续专心致志地处理接下来的清洗检查工作。 不过眼下顾风根本没心思关注这些祝贺，满眼只有苏澄溪。 苏澄溪握着顾风的手再也支撑不住的倒下，吓得顾风魂都快丢了。 苏澄溪虚弱得躺着，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要没有了。一向红润的嘴唇也是同脸蛋一样惨白，被咬破的地方洇出点点血珠。 “孩子……孩子……给我看看。” 即使是又累又虚弱，苏澄溪还是想先看看孩子。 医生抱来孩子，刚出生的孩子还有些皱皱的，并不是特别好看。 “恭喜两位，是一对双胞胎男孩，这个是哥哥，这个是弟弟。” “他们……怎么有点丑丑的？” 苏澄溪看着孩子，喜爱又耿直的发言。顾风拥着她，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溪溪，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睡一会？” 顾风从苏澄溪怀里抱起孩子交还给医生，全身心都放在了她身上。生孩子折腾成这样，他的心都快痛麻痹了，这会儿根本分不出心思关心孩子。 “再也不生了，再也不生了……”顾风怕了，他真的怕了。 从前就听说女性生孩子是多么不容易，就是在鬼门关走一趟回来。 虽知不易，可他一直没有什么真切的实感，直到今天他亲身经历了一把，看着他的宝贝这般痛苦，他却不能陪她痛。 “哥哥我没事，都是我自愿的呀……”苏澄溪并没有明确答应他。 看着他眼里深深的担心和忧虑，感受着他握紧了的温暖大手，心里是高兴、满足、更是幸福。有了他的陪伴，她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或许是因为怀孕的时候顾风强制拉着她一起锻炼，苏澄溪其实生得很顺利，没有侧切也没有撕裂，在产房观察了一会儿后，就可以转病房了。 前来探望的众人看到母子平安都不由松了口气，默默保持了安静。将激动的心情压在了心里，只是静静地观察两个刚出生的孩子。 和顾风简单打了招呼，乔怡、林子毅和徐楠也不做过多停留，留下探望的慰问品，就先走了。 他们再怎么着也算是外人，可不好打扰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