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自首好了/那能不能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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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莽村的土路让陈书婷的高跟鞋有些不太好走，不过倒也还行，以前在沙场用高跟鞋踩废人的手的时候那路比现在还难走；边上的程程走得有些磕绊，陈书婷伸出手牵着程程的手一起走，说这个村子的路和你老家挺像的，好久没回去了吧。

    “姐……”

    “还愿意叫我姐啊。”

    陈书婷是陈泰千挑万选的干女儿，程程是半路捡来的。名校毕业，工作业绩突出，为建工坐了三年牢的程程怎么可能受得了高启强一声干爹换走原本属于她的地位。在以往，陈书婷是陈泰的黑棋，程程是那步白，这样的平衡在高启强娶走陈书婷、程程出狱以后被打破，高启强平白无故开始代替陈书婷，甚至在代替程程。

    “你一直是我姐，无论怎么样。”程程抓着陈书婷的手，手心似乎都要被捂化。以前陈书婷也会这样牵着她，黑老大的千金养女就这样和农村来的大学生一起把持偌大的一个集团，她总想回到没有高启强的过去。

    陈书婷不说话了。她以前和程程讲过自己结婚是想要些安稳的日子，晓晨还小，她也和老爹一样有些烦了。她伸出手指指莽村那颗大树，风吹的那些祈福的红绸愿牌摇摇晃晃，倒是挺好看的。

    两位高层女alpha一到场，坐在大树边上那群人又开始讨论起来，说那就是高启强大老婆，还挺漂亮的。就是俩天乾，怪不得没孩子，那么大老板还不是给别人养儿子呢……

    这些话倒不算什么，奇怪的是工地边上有一群人站着，不知道吵吵什么。陈书婷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迈步一走，一盆水迎面就往陈书婷身上泼。程程赶紧往后拉陈书婷，自己身上反被泼到半件衣服的脏水，大概是平常洗菜用的水，泥沙和菜叶沾在纯白色的风衣上，其余的溅到了陈书婷的高跟鞋边。

    “吵什么。有什么事情和我讲。”

    陈书婷让程程赶紧把脏衣服脱下来，招呼手下人把自己刚刚的外套拿过来给人套上。真是给他们脸了。混乱的人群已经被分成两拨，地上坐着一个瘦弱的老男人，对面几个中年人吵吵嚷嚷，在讲什么凭什么他多赔了两千，他家就他和一个傻儿子，年纪这么大了早不中用……

    老人身上早湿透了，这会儿捂着腿，看起来很难受，可能刚刚往后跌扭到了脚，偏偏周围人竟然没一个帮忙的。陈书婷要走上去扶，刚刚蹲下开口问情况，一个大高个子直接顶开了陈书婷，让陈书婷一个踉跄往后站起。

    “别欺负、我爹！”

    程程穿好衣服，感觉接住陈书婷，陈书婷站直的时候眼睛扫到有两个在人群里起哄的男的准备偷摸溜走。手下人摁住了高个子，那人的眼睛瞪圆，活像画本上的目眦欲裂。

    “这么闹有什么意思，都请进去屋里，咱们好好聊聊。没说开之前，谁也不许走。”陈书婷面上没什么表情，微微点头示意，身后带来的人就开始把这些人往附近的屋子里带。这几个人气势一下子小了下去，本就是有些无理取闹想要更多的钱，看陈书婷这样心里有些打怵，毕竟人家也不是会真讲道理的人。但还有打肿脸充胖子的，单凭一个气势。

    陈书婷忽然记起来李响。听说李警官也是这个村子里出来的，可比这些人好多了。

    “张嘴。”

    李响手腕上被他自己咬得乱七八糟的伤也被高启强仔细地包了起来，抬手说他自己吃。高启强拿着勺子一动不动，李响躺在床上不想开口。高启强倒好，那就吹凉了先送自己嘴里，还要说那李警官你就饿着，饿死了我打电话让市局找人来给你收尸。

    然后李响开了口，高启强把小米粥吹凉了送到他嘴边。南瓜甜丝丝的香气混合着粮食的醇香充满了整个口腔，李响咽下去，难受许久的胃这才舒服了点。高启强一边喂一边说，你还是长胖些好。

    刚刚高启强问李响记不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然后高启强就开始回忆所有的往事，从零零年再往前回忆，再往前往前到猪脚面，再往前……到李响从浴室到卧室，到阿姨敲门送粥，李响又一次听完了高启强的过去。

    那时候这些话都是安欣听进去的，李响早知道人为了给自己开脱总喜欢示弱，把自己放在劣势方才是优。他往前，在双桥派出所的那几年，早已经见多了这样的人。更别说李响的故乡，那个全是人情世故的村庄。

    但今天的高启强似乎就是想陈述一个故事，一个他从前的故事。

    吃完一碗粥，高启强给人递过去帕子，问，李响你呢。

    “……我没有故事。”

    “每个人都有的，你可是你们村那时候唯一的大学生，你读书经常考第一，还有你的母亲，”高启强把碗放下，看向李响，“没算错的话，你mama在你十三岁的时候因为病重离世的吧。”

    是啊，那个时候条件不好，医疗技术也不行，他mama的病发现得太晚，从前总是忍着不敢去医院怕花钱，昏倒在工位才被送去医院，一查就已经来不及了。最后那几天也不愿意住院一定要回家，说可以省点钱。

    李响还记得那天，因为生病瘦得嶙峋mama给他道歉，说我的响响，mama对不起你，把你生成这样。

    响响，你没和别人不一样，如果你遇到了重要的人，再和他说这件事。

    mama护不了你，不要被人欺负，不要欺负别人。响响，对不起，是mama不好……

    然后李响就没有mama了。

    李响的过去在村里人的交谈里被拼起，再刻薄的人在诋毁前也要承认，李响的确比他们、比他们的孩子都要好。我们有出息的李响也逃不开一张名为普通人的网，人生在世，坎坷艰难，总把人压垮。

    “别说了，”李响再次逃开自己的过去，他举起自己的手，“你们给我注射了什么？”

    “烈性激素调节药物，注射的效果是口服的三倍。”高启强回他，药都给人打身体里头了，总要告诉他真相。

    “你第一次也是给我喝的这个？”

    高启强摇摇头，这种类似的药很多，只不过灵珠的效果特别明显，三种第二性征都适用。药效又太强，老东西们如果平常用这个玩，搞不好剂量会给自己弄得性器官充血爆炸都不一定。想到这，高启强开始打断李响的继续询问，反问一件事，如果你没有私心，那时候会让我真的碰你吗。

    “你在怪我？”李响甚至没什么情绪起伏，但他开始心跳加速。可事实上那次他的确没有神志不清到今天这样的程度，那些人大可也像今天一样找一群人jianyin自己拍摄视频威胁自己为他们做牛做马。

    但他本来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的。

    “还是说因为是我，你才会觉得不在意。”

    “是谁都无所谓。你和他们又有什么不一样，”李响闭上眼，虽然他今天的确对别人的触碰感到无比恶心，“但是我的确应该谢谢你。”

    绝望是真，感激是真，厌恶是真，平静也是真。

    “不一样的，李响。”如果一样就不会因为他们要碰你反抗，也不会因为我的到来而反抗。李响不想承认的东西，高启强通通都要揭开挖开扯开，李响的身体是这样，心也要这样。

    “那你就当我爱你爱的死去活来好了。”李响随口这样说，满嘴跑火车。

    李响当然知道高启强对高启盛的宠溺，似乎发达以后这位哥哥要把以前不好日子受过的苦都补偿回去。就算高启盛今天是把自己带到那里先jian后杀，高启强也会想尽办法保住弟弟。他又能怎么样呢。

    “你把这个药和刚刚给我吃的药都给我一份，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有发生过。”那就变成交易吧，像阿努比斯在天平上称量心脏。

    “李响，你就算拿去也是什么都查不出来的。”高启强摇摇头。

    更别说小盛实际上控制的是一整个药物研究公司，不知道和毒枭比起来，哪一个身份更吓人。

    李宏伟当初在网上购买的“毒品”实际上是一种治咳嗽的药，副作用本来就是扰乱激素，长期吃会出问题。说起来很好笑，这个吃药渠道还真就是卖真毒品的那群人推荐过来的。小盛用毒品的高价卖造价低廉的药，瘾君子们也不能报警说自己买到假冒的毒品，就算真报警也得掂量一下从警察局里出来以后的生命安全，黑社会有黑社会的道理。

    没有后患，一本万利，盆满钵满。

    李响仰头，去直面刺眼的光，天花板的石膏线，一闪一闪仿佛都是白银砌的墙。他忽然来一句，那你去投案自首，大伙都轻松。

    “我可以给你李宏伟那个案子的线索。”

    本来高启强无意关注隔壁真贩毒的那几个团伙，问题是他们的手曾经伸到小盛身边去过，弟弟因为之前的亏损和怒气差点真的着了道……虽然后面化敌为友甚至有些合作，但不仁不义，天经地义。李响开口要这些，无非是实在想不到别的东西可以索取。那就给吧，别的事情，日子还长。

    “你就不怕我把你也查进去？”

    “那到时候再说，”高启强有些无所谓，他敢说就证明他敢做，“不过我有个条件。”

    真成菜市场买菜了，讨价还价。李响感觉自己现在和出去卖的区别是他只买给高启强一个人，还好李响不记得自己彻底陷入药效的时候是什么样，比起真红灯区的那些人来说简直不遑多让。李警官的记忆在废弃酒店出门前中断，在他开口问高启强是谁的时候堪堪清醒，头疼脸疼身上更疼。福大命大。

    “……要说就快说。”

    高启强知道这人开始消气，或者知道李响根本就没有了生气的功能，气急也只会沉默着在什么地方记上一笔。他先说我怕你不同意，而后吐出一截舌头，被李响咬破的地方是一大片深红，让李响马上记起花香味的撕咬。然后高启强说，能不能好好地亲一下。

    真奇怪。两个人都是。

    李响总不能在日记本上写，几月几日，在某某地点被轮jian未遂后产生了利益相关交换。行贿内容为案件线索，行贿地点是高启强家，行贿原因……

    高启强想要一个吻？

    高启盛收到一盘录像带，从开始放映就皱眉。影片内容中断在高启强进门以后，气得高启盛猛把眼镜拿下来揉晴明xue。他抓起手机，打给小赵，开口就是你不是说要教训李响吗，你他妈的怎么是找人轮他？我哥要是还喜欢cao他得病了怎么办？

    小赵那头蔫了吧唧，说谁知道你哥那天正好约过李响，下次，下次一定……

    “哪来的下次！”

    高启盛按着自己跳动的后颈。上次他发情期主动和哥哥示好，哥哥拒绝他转身就拽着李响亲近；这次他发情期，本意找人教训李响一顿出气，他妈的谁兜兜转转知道这群人给李响打了药送他哥床上。再下次？再下次高启强直接和李响结婚让他叫李响嫂子是吗！

    他现在不仅要管那几个找去的被他哥弄得差不多丧失性功能的alpha的烂摊子，还要管他回去以后怎么面对他哥。高启强要是拿皮带抽自己事情倒还小，就怕他哥不打他。从小到大，高启强有的是办法从心底里教育他。

    果不其然，两天后高启盛就收到哥哥的邀请，对方的语气像是什么也没发生，就说去家里聚一聚，你大嫂昨天带晓晨去香港玩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