燮(xie四声)信
阒寂无声的夜,月淡星稀,王府内外笼罩着轻纱般的薄雾。 燮信长身立于庭院树下,他一身玄衣,面容苍白,眉目俊美,眸色却晦暗如夜火,夜风吹拂着他半束起的长发,远远望去,仿若枝叶森森然的黑影。 “几时了?”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丑时三刻。”一旁侍立的男童答道,“主子还不睡么?” 燮信没有回答,他静静望着王宫的方向,眸色深深。 再过一刻,便是叔父体内的慢性毒药发作的时间,自己几年来的筹谋是成是敗,便在此时揭晓。 忽有人翻墙而入,在地上滚了几圈,行到燮信身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主上,燮王病情加重,不省人事,宫里此时正乱作一团。” 这则消息他等待许久,此时却并无半分喜悦,相反,喉间还有种说不出的烦腻呕逆之感。 “先退下吧。” 他返身回到卧房,脱下外袍,和衣靠坐到床榻上。 一闭眼,想起的却是叔父身上那股难闻的腐败气息。十三岁的自己被他抱在怀里,任他在耳边狎昵地问道:“昨夜里小皇子睡得好么?” 他立时就知道了,那些女子是叔父送到他床上的,有数十位之多。随着女子一起送来的,还有一炉药香。 他睁开眼,那股气味便消散了。 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早,他用过早食后,便去了府内道医的密室。 “信王殿下。”道人已然起身,他腿脚不便,欲躬身行礼,被燮信抬手拦下了。 “道长近来住得可还习惯?” 道人言:“得信王殿下收留,又颇多照拂,老道心中感激不尽,没有不习惯的道理。” 燮信微一颌首,半晌无言。 道人瞧着他倦怠的神色,踌躇着道:“殿下昨夜没睡好?老道有几副方药,或可解殿下之苦。” 燮信抬眸看向他:“有劳道长。” 道人是制药炼丹的高人,只因战乱,腿脚残疾,沦落民间。偶然遇到燮信,他一望即知,这位贵人身有隐疾,且是药香入体和少年纵欲所致。他随身携带的道家秘典里,恰有对症者。 “殿下府邸内可有未破身的女子?老道需借来一用。” 处子么,燮信已多年不碰女子,除了……他的幼妃。 想到那个小傻子,他眼底倏然闪过一丝柔情,教养了她近一年,她天真烂漫,又极乖巧,十分合他心意。 他问:“道长可否告知如何用法?” 道人便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药理和对症之法。 燮信听了,不置可否。 其实他并不十分在意自己的病体。这几年他深陷囹圄,食不知味,长夜里尤自警醒着,不曾有一日深眠。对于靠近他的人,他尽皆不信,如此情形下,自是不会在rou欲享乐上分神。 后来有了小傻子,抱着她同睡时,她的身子倒教他有了几分欲望。他的分身并非是全然沉默的。 想到那个年纪小小,天真无邪,身子却同羊脂美玉一般的小人儿,他忽然察觉,自己已一个多月不曾去看她了,不知她还会否像往常那般念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