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65·玻璃暖房

    吸血鬼指挥着贵族不知又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子爵刺杀案之后水面又回归了平静，吸血鬼带来的影响就像昙花一现；原先的目击者改了口供，把吸食人血的事扣在了不知哪里来的杀人犯身上，就连被扣黑锅的犯人也毫无反抗默认了这件事，走上绞刑架遭万人唾弃。不难想象吸血鬼又或是贵族们在这里下了多少功夫，靠威逼利诱掩盖了夜晚的腌臜事。血猎们本以为能借着这次的事乘胜追击，遏制住吸血鬼的发展，可现下的局势急转直下只能偃旗息鼓等待下一个机会的到来。

    现在，在这个阴雨纷纷的时节，即将发生的最轰动的事莫过于建在街心公园，占地面积极广，甚至不惜拆除多个建筑的玻璃暖房马上就要对外开张剪彩。这间玻璃暖房从建设之初便吸引了足够的目光，整间由玻璃和钢铁框架建造的暖房世间独一无二；每有新的部分建成亮相总能获得铺天盖地的详细报道，猜测下一部分又能带来怎样的震撼。

    就这样在万众期待中这间玻璃暖房历时两年正式建成，即将对外开放。

    新鲜的事遮盖住旧闻，没人再谈论死去的贵妇人、刺杀的子爵，还有吸血鬼，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栋壮观的玻璃暖房，贵族间更是沸沸扬扬地讨论着这件事。

    “很不正常。”艾尔莉塔敲着摊开的报纸，吃下喂过来的葡萄，只一颗就酸得她直皱眉。

    “难吃？”希维拉丢进嘴里一颗，变得更加钝化的味觉几乎尝不出什么味道，只能咂咂嘴，扯出一个慌，“好像是。”

    艾尔莉塔戳上他的眉心：“皱都没皱一下，骗谁呢？”她从盘子里拿走一小把，握在手心，微微的绿光闪现似是要用魔法做什么。

    希维拉在心里虽觉可惜，但早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他知道属于人类的部分迟早会全部退化，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只要艾尔莉塔待他不变，他就是一个不能见光，需要补充血液的长寿人类。这几百年来他一直如此催眠自己，不至于过早的发疯，与爱人陷入对立的境地。还好她回来了，所有的一切又重回归正轨。

    他囫囵咽下嚼到一半的葡萄，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觉得哪里不正常？”不过就是一个玻璃暖房而已。

    “贵族在这上面投入的精力不正常。这群贪图享乐的家伙只该是不间断的举办宴会、下午茶，恨不得成日躺在床上，生活糜烂、无可救药。你想想之前遇到的那些是不是就是这样？”艾尔莉塔微微打开掌心捧到眼前仔细瞧看，似是不满意又重新合拢，继续说，“这里的呢？突然专注精力去做某项吃力又讨不到什么好的东西，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你在干什么？”希维拉比起她说的，更关注她在做的事。

    艾尔莉塔咧嘴一笑：“当然是——”她拉长音，卖着关子，见人并没有迫切的好奇只得摊开掌心，露出变成葡萄干的果实，“好吃的。”她拿了一颗，“张嘴。”

    希维拉从善如流的接过，本以为还会没什么味道，但牙齿一嚼开干瘪的果rou，浓缩的蜜糖涌入口腔。“好甜。”他发出一声惊呼，刚才低落的心瞬间被抹平。他就知道，她会找到办法让自己不错过应该体会到的，只属于人的那些感受。

    艾尔莉塔看着自己的小漂亮展开眉眼也笑了，拿起一颗葡萄干丢在嘴里：“不错吧，跟着我总有好吃的。”

    希维拉笑着点头，接着刚才的话题道：“如果你这么说确实不太对劲，在我来之前关于这栋玻璃暖房的事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连首都也在议论，很多人都觉得这里的贵族僭越了。”

    “你看，涉及到切身利益的时候他们的直觉准着呢。”艾尔莉塔把葡萄干放进盘子里，又拿起一把鲜葡萄裹在手心，“我曾经偷偷查过账目，那些贵族往里面填的钱足够三五年的税收，就为了一间观景大暖房，太不正常了。”说到此处她的面色阴沉下来，目光严肃，“而且，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这栋暖房是在吸血鬼渗透进来的那年开始修建的，我总觉得这之中有什么关联。”

    “可吸血鬼建这个做什么呢？里面种的热带植物对我们没有任何用处。难不成喝鸟类的血？就他们？改善口味直接在家养就行了，贵族有的是地方。”希维拉拿了几颗葡萄干一起放进嘴里咀嚼，在“不许一次吃那么多”的警告中继续说，“但确实有一点非常奇怪，如果消息属实，这里要对全民免费开放。”这是他觍着脸，以新贵凡翁的身份又参加了几次沙龙听来的信息。

    “免费？！”艾尔莉塔差点把新出炉的葡萄干撒到地上，“不正常，这绝不正常！这群舍命不舍财的贵族，不会放任一个免费的地方供人使用！”

    她迅速收走剩下的葡萄，把弄好的葡萄干留给了希维拉，丢下一句“慢点吃！”的话匆匆离去。

    希维拉对她的背影摆摆手：“我等你消息。”

    然而话还没说完，人早已走出庄园数里可谓一个字都没听着，他无奈地耸耸肩，撵起一颗葡萄干丢进嘴里，视线重新落回载有暖房照片的报纸上。

    开放日当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没有一丝乌云搅兴，仿佛是在给这个特殊的日子让路。今日没人会去多睡一刻懒觉，有着凑热闹的心理，又有为了能第一时间目睹玻璃暖房的壮观，几乎大半个城的人都涌向街心花园，早早占好了位置。这里从没这样热闹过，人挤人，人挨人的，不少小商小贩看到商机在人群里流窜的吆喝着，里面卖什么的都有，全是各种稀奇古怪的小零碎，他们的存在让本就拥挤的道路更加混杂不堪。

    艾尔莉塔肯定不会错过这样的热闹，淡定自若地站在最靠前的位置与所有人一样一同等待剪彩仪式的到来，更何况这件事可能与吸血鬼有关就更受到关注。因这，今日血猎协会倾巢出动，不过略略一扫便看到不少同僚陪同家人一起等待剪彩，她看向自己的另一边，还没叹气就被人占上了。

    “想什么呢？”奇珂仰头看向原本还忧愁着的人，她一出现又恢复往日的懒散样。

    “在想那些吸血鬼又在搞什么把戏。”艾尔莉塔说完，转过头继续盯着台上演讲的市长。

    奇珂轻笑一声，她真是越来越明显了。

    剪彩时间定在了艳阳高照的中午时分，人们汗流浃背地站在太阳下，以手作扇，扇着不算凉爽的风，更多的人用衣服或帕子擦着汗。半干的泥泞土路在阳光的烘烤中散发着奇怪的味道，让本就闷热潮湿的环境更加不易久待。所有人都抱怨一句，这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人们熬过了冗长乏味的演讲终于盼来关键的剪彩仪式，在雷动的掌声中上来的是一名穿着考究的贵族绅士。艾尔莉塔记得他，是吸血鬼放在明面上的傀儡，这下彻底确认这栋极尽奢华的玻璃暖房有吸血鬼的手笔在里面。

    “目的太明显了。”奇珂也说。完全免费的场所对贵族来讲犹如天方夜谭，里面肯定有别的门道。

    礼炮随着彩带的断落燃放，一声声轰鸣炸得耳朵嗡鸣，艾尔莉塔捂住耳朵看着人群挤过自己走向暖房，最后一猫腰，消失在人堆里。

    一日无事，除了丰富见闻，观看了几次争吵——全都是谁挤着谁了，谁又踩着谁了这档子事，在燥热潮湿的环境下人们的脾气更加暴躁，这类争吵几乎无法避免。最后在一场寻找丢失的孩子，却发现他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里睡得正香的闹剧中落幕。

    ——————————

    再次通知：

    更新频率暂时调整为周二四六更新，时间不变，我的存稿真的见底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