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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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尘宇,”蓝眠念着他的名字,抬头看向穿着显得矜贵的少年人,三个带着唇齿音的字被他缓缓吐出,无端带着种缠绵缱绻,“话说出口之前,先过上三分脑子,想清楚你到底是想要跟我交好,还是要来得罪人的。” 说是挑衅也好,说是激将法也好,不可否认地是他这一番话确实动摇了他的心神。 因着自身体质原因,洁身自好的蓝眠在合欢宗可谓是格格不入的一股清流,是以这么多年来,能被他纳入床笫之间的,也唯有一个素云涛。虽是当时的无奈之举,但……第一个,终归是最特殊的。 素云涛在他床上待了一年,助他缓过yin心蛊的发作,但因着他心有所属,蓝眠并不曾当真动他。然而自古以来,男人最深的劣根性就是,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最好的——就算他蓝眠再如何自认自己是个君子,心下也难免有那么几分不甘,只是他活的足够清醒,不纠缠,不打扰,两自相安已经是他所能给予的最后的尊重与体贴。 但这不代表,他能将素云涛放下。 更不能容忍,有人在他面前拿素云涛来做筏子,挑衅他,或者,激将他。 “我给你百分之三十的百蜜酿,不意味着我上赶着跟你做买卖,”蓝眠长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但那一双眼睛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重,那是只有常年身居高位者带出的不悦,使人一眼看去如见渊岳,“我翠微阁的东西,在斗罗大陆上,还不愁卖不出去。” 这也确实说的是实话。 酒无论在哪个世界,都属于奢侈品,前世凡尘的一壶好酒,便以千枚铜板相算,折合白银一两,然而两枚铜钱,却够扛包卸货的苦力买上四五个馒头,沾着打来的井水填饱肚子。而在幻世镜中的此方大陆上,一桶上好葡萄酒也要上百枚金魂币——一个桶能塞三个幼年期蓝眠的那种木质桶,因一旦启封酒质便不好保存,价格便卖的更贵。 自然也有便宜一些的,前世时,穿街走巷的打酒翁挑着的担子里,卖的便是酒尾,味酸质杂,说不上好,却也卖的不便宜,十文钱方才能打上一葫,若是有那黄米、糯米制成的浊酒,放在酒坊里价格还能再往上涨一涨。 而放在圣魂村与诺丁城的平民里,则大多饮用的是麦酒,味苦,少沫,有些微气泡,喝起来……味道有些一言难尽。 而蓝眠所酿制的酒能在短时间内风靡于贵族之间,一则是与葡萄酒偌大酒桶相比,酒坛身形算得上小巧,只有西瓜那么大,储存方便,没有葡萄酒开封后的二次熟成,二则是酒水口感多样,有一口灌下如烈火浇喉劲道十足的烈酒,自然也有饮下如美人婉转绵延回甘的柔酒,三么,则是酒水里附带的一些作用,算是药酒,里面经由蓝眠之手,按着前世基础丹方寻了些药材添进了酒里,混着斗罗大陆特有的一些药材,弄出来的衍生品不知多少…… 蓝眠借着素云涛与驻守在诺丁城武魂殿的长老,不仅是将这批酒水卖出了个好价钱,更重要的是他借武魂殿打通了天斗帝国相当一部分的商道,借此扎下自己的根系——虽然很浅,但因着背靠武魂殿这个庞然大物,一般人也不会想不开来与他硬碰硬。 至少,诺丁城城主一个无法修炼的普通人,不会想不开来跟蓝眠过不去,因此蓝眠对上萧尘宇,让他一步是教养,却断然没有一退再退的道理。 少年人的脸涨的通红,眼底也透着些许难堪,看上去无法无天的小少爷在收敛了一身的张狂之后,看着他竟有些不知所措,抿着唇站在那里,梗着脖子一句话也不说。 蓝眠无声叹了口气,任由他一个人在这里跟自己过不去,转身便朝着翠微阁的方向继续走,没走几步,便见萧尘宇再次跟了上来,也不说话,只是依旧跟着他。 前面便是集市,诺丁城内一共有三个集市,最北部便是比尔集市,与东区的塞尔集市比邻而立,这两个算是整个诺丁城里最为繁华的地段,物价偏高,却有着两种完全不同的受众。 比尔集市内大多面相贵族开放,街道上的店铺内,多是些富丽堂皇的奢侈品类销售,从卧室魂兽羽绒做就的柔软枕头到餐厅里摆放整齐华丽的餐具,男主人外出时想要随身携带的散发着高等魂兽威亚的骨质手杖或是女主人想要搭配裙子的宝石项链……比尔集市都能满足,不过后者大多数需要店家上门服务。 自比尔集市东边街道出去,紧邻着的塞尔集市则没有比尔集市这么宁静优雅,那里是铁匠、药师聚集之地,充斥着各个不同阶层的魂师,塞尔集市里有售卖武器的,售卖铠甲的,售卖武魂的……这种多是食物系魂师,对于解毒、舒缓、放松、伤口愈合甚至是精神抚慰等有着极佳的效果。总而言之,塞尔集市大多面相于魂师。 而贵族与魂师,是诺丁城里最为有钱的两个群体。 还剩下的一个则靠近诺丁城城门,诺尔集市,多是些平民聚集于此,整日里魂币往来之间,都透着些平实喧闹的烟火气息。 而此时,蓝眠已经穿过了半个比尔集市,身后还跟着一个尾巴,饶是最初不想再多生是非的蓝眠也有些无奈:“你跟着我到底做什么?” “……我说了,”萧尘宇眼底透着倔强,“我想知道你跟素云涛你们俩谁上谁下。” 有再多的气,走这么一路也该给消磨干净了,蓝眠无奈一叹:“跟我走。” 蓝眠没有再去翠微阁,而是带着萧尘宇在比尔集市中拐了个弯,将其带进了夜色玫瑰酒店。 夜色玫瑰酒店还是老样子,镀金的柱子,嵌了金粉的地砖,目之所及是暗红色的玫瑰花被装在各式壁挂花篮里,悠悠然散发着玫瑰所特有的芬芳。 蓝眠的手在柜台上敲了敲:“老规矩。” 经理笑得一脸褶子地弯腰为他取房间门卡:“您可又是有些日子没过来了。” 正说着,抬头见着跟在蓝眠身后的萧尘宇,经理面色一僵:“这、这……” 蓝眠微微挑眉,倚靠在柜台上,看经理盯着萧尘宇面色古怪,而后又被萧尘宇一眼给瞪回去,经理嘴里愈发苦涩:“小少爷,咱这可不是什么正经酒店,您这要是有个什么事儿要不小的给您在外头定个包厢。” “怎么,”蓝眠眉梢微动,“你这是要赶客?” “不是,”经理苦笑,“咱们开在比尔集市,本来做的就是这些个营生,要是那些个贵族老爷还好说……武魂殿的大人,小店开罪不起啊……” 蓝眠探手,自经理手中取过那张房卡:“跟武魂殿有什么关系,最初在你这包房的是我,以后608室也只有我会过来,销账去东边的翠微阁,记得报我名字——别找错地方了。” 蓝眠挥了挥手,带着人上了楼,无视经理跟在后面欲言又止地模样。 泛大陆终究还是以实力为尊,平凡百姓想要成为魂师,魂师想要追逐更强大的力量,更强大的力量意味着家族话语权,家族话语权大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超越阶层,甚至凌驾于帝国律法之上……在这样的一个大陆,收纳大陆各地魂师,以魂师本源立足的武魂殿,哪怕是在诺丁城只有这么一个武魂分殿的存在,却也使人不得不暂避锋芒。 暗夜玫瑰酒店背后的主家到底是谁暂且不得而知,但能在贵族街上一开这么多年,甚至有着数一数二的口碑,绝不像是怕事的存在……但饶是如此,在对上隐约站在蓝眠背后的武魂殿执事长时,经理心底还是有些隐忧。 楼上,蓝眠刷开房门,带着人进了房间。 屋里还是最初那副模样,只是因为暗红色丝绒窗帘被人整齐束缚在黑色丝带里,让窗外的阳光打入室内,才在一片透着靡丽暧昧的装潢里寻得一丝正大光明的暖意。 “行了,”蓝眠叹了口气,“这里没有外人,你也不必再试探我什么,有话直说。” 一时的静默之后,萧尘宇开口道:“我查过你,从表面上来看,你是圣魂村铁匠的儿子,去年年初,是你目前这一身份第一次来诺丁城,也是第一次,跟素云涛有了接触。” 蓝眠不置可否,只是等他继续说下去。 “就是从那以后,素云涛开始受到武魂分殿长老的赏识,凭着你给他的那些资源一步步爬到了次席执事长的位置,”萧尘宇有些咬牙,“前一段时间听说他已经突破了三十级,前往魂兽森林猎取了自己的第三魂环。” “……所以?” “这些,都是因你而起,”萧尘宇眼底透着犹豫,不甘,还有些许屈辱与决绝,“一年的时间,翠微阁的酒能够风靡天斗、星罗两大帝国,太过高调,太过扎眼。不是没有人想将这条新的酒水链收入囊中,成为自家后花园里下金蛋的母鸡,但都因为武魂殿的护驾保航而碰壁退却了。” “与其说素云涛是诺丁城武魂分殿骤然升起的新星,不如说,他是在碰到你之后,被你一手捧起来的新星,”萧尘宇此时退却了在外人眼里的张狂与骄纵,眼底一片晦涩,“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在武魂殿里又是什么地位,到底是受到了武魂变异的反噬还是因为武魂特殊而表现出来的现在这个形象,也不知道你来诺丁城、来诺丁学院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但我知道,你在武魂殿里的地位不低,影响力极大,甚至于能够让武魂殿长老亲自出面,为你解决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看向整个人坐在沙发里孩童模样的人,抿了抿唇,“——素云涛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的魂力虽然比我高,但归根结底到底还是平民出身,能带给你的助力实在有限,而我,以及我背后的家族,比一个素云涛能给你的助益多上太多……” 蓝眠有一时的哑然,旋即失笑:“你来找我,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你父亲的意思?” 见萧尘宇偏过脸,避开他的问题,蓝眠心下也隐约有数,他靠在沙发里,有些忍俊不禁,他虽然有借着武魂殿在斗罗大陆扎下根基的意思,但并不意味着,他跟武魂殿就走的很近,至于萧尘宇所说武魂殿长老为他出面一事……不过是纯粹的利益输送。 只是蓝眠不曾想到,自己在外人眼里……或者说,在半知情人的眼里,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形象。 “依你的年纪,哪怕在家中被当做下一任家主来培养,也不会接触到诺丁城以外太多的消息,甚至是单指某个人的消息,”蓝眠从萧尘宇的话里,提取着自己想要的讯息,“所以,应当是你父亲关注到了我身上——或者说翠微阁以及素云涛身上,你才能得到这种格外准确又具有针对性的消息。” 正如萧尘宇所说,翠微阁犹如一只下蛋的金鸡,谁都想将其收到自己的后花园里去,但因着翠微阁一直在外出面的是素云涛,以及背后与武魂殿有着金钱利益上的往来,所以被外人以为翠微阁的背后是武魂殿。 这固然是蓝眠最初想要的结果,但却因为里面掺和了一个曾经见过他成年体形态的萧尘宇,而导致出现了某种认知上的偏差,使得萧尘宇将他当做了武魂殿高层。 萧尘宇如今出现在他面前,先是以百分之三十的百蜜酿为由,试探他在翠微阁的地位,进而确认翠微阁背后拿主意的人是蓝眠而非平民出身的素云涛,最后,提出他背后的家族可以为蓝眠提供更多。 贵族之间的交易,除了利益交换之外,更多的是想要寻求更大的共同利益,又或者说,是为了避免某些可能造成极大影响的损失——贵族的精明,与前世凡尘的商贾又有什么区别呢?无非是地位上更加尊崇罢了。 而面对着萧尘宇或者说是萧尘宇背后家族的需求,蓝眠能不能满足,则又是另一回事,毕竟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比外人更清楚。 蓝眠双手交叉合在一处,靠在沙发里望向站在会客厅里的萧尘宇:“那么,你的家族到底遇上了什么事,需要你这么委曲求全?” 是的,就是委曲求全。 无论是先前问他与素云涛谁上谁下也好,被戳破张牙舞爪背后的难堪也好,都意味着萧尘宇不得不逼着自己来面对他……到底还是个孩子,一身羊质虎皮,一戳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