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捉弄

    来者讲话不急不缓。

    是以谢知芙即便听到，也只是指尖微颤，抖落了丁点香灰。

    转过身。

    入眼的是一张极俊朗的面庞。

    朗眉星目，唇红齿白，如云间松岭，又好似高悬皓月，望着人时，也只多温雅，绝不多生半分龃龉。

    方家侯爷的第三子，熙宁年间的状元郎。

    方应淮。

    从谢知芙踏入长生祠的那一刻，她便已做好与他重见的准备，只是思量千百遍，当真不如这人站她面前。

    浅淡一眼。

    便能让谢知芙萦绕心头的惶恐，尽数散去。

    他身后缠绵绿意，不经意间落了些阴影在肩上，绕过刺绣云纹，又递回到谢知芙眼底。

    恍若隔世。

    “三哥。”

    她平了平情绪，将手中燃香捏紧，道明自己真实来意。

    “我来给姨娘上香。”

    方应淮并未阻止她，只是迈步走过来时，依势扶了一把她细瘦的胳膊。

    “小心。”

    接着，人便被他带下了台阶，也接走了她手中的香。

    迦南烟气散开。

    谢知芙与他距离扯近，嗅的到他身上浅淡的熏香味，似还融了些不常见的味道，想是应该从宫里出来，直奔的这里。

    谢知芙敛眸。

    “三哥，你还要回宫里吗？”

    她望向恭敬拜祝的方应淮，瞧风卷起他绣着竹叶的衣摆，略开口的声调，有着些许不易察觉的试探。

    方应淮未答，只待上了香后，才回道：“不回，殿下随了主上东巡，我正巧清闲几日。”

    “原是如此。”

    谢知芙了然，敬香完毕后，跟着方应淮踏出殿，一前一后，影子都拉长些许。

    林间幽深，偶有鸟鸣，也不过转瞬即逝。

    一路无话。

    不过谢知芙偶尔递去的视线，倒是被方应淮捕捉的清楚，仿佛他一直在注意她的动静儿，从不曾丢下半分。

    谈起前世。

    谢知芙倒真是有些难言之隐。

    自十岁上，柳姨娘便送了方应淮入宫做伴读。

    一来柳家与宫中的娘娘本就有血脉关联，二来方应淮也着实聪慧过人，能陪着皇子读书，虽不是什么受宠的主儿，但对方家亦不曾有任何损失。

    是以她父亲并未多想，就答应了姨娘的请求。

    只是方应淮一走，柳姨娘膝下空空如也，刚巧那些时日，照顾谢知芙的奶娘病重离世，府中大夫人做了主，将她送至柳姨娘身边。

    这一照顾，便是五年。

    柳姨娘喜艺，是以谢知芙自小耳濡目染，学着写那游龙走凤般的字体时，也曾在心中描绘过那般聪慧少年，如今该是何等模样。

    然而方应淮回府的次数，却着实算不上多，便是见上一面，也总是匆匆离别。

    时日一久。

    那该有的，不该有的念头。

    竟全都怦然于谢知芙的心间，理都理不清。

    她胡乱想着，可那本走在前面的方应淮却忽而停下，谢知芙始料未及，竟一头撞向他宽阔后背。

    熏香扑了满身。

    谢知芙疑惑抬眸，刚巧和转过身的方应淮对上，隐隐含笑中，他语调勾起半分张扬。

    “可是在心中数落我？”

    谢知芙心惊，正琢磨他是如何看出时，便又听得对方话音入耳。

    “都写脸上了，你竟全然不知吗？”

    “……”

    谢知芙下意识想掩面，可回过神儿来时，却又察觉自己好似是被捉弄，当真气恼不已。

    绕开他，想要快步离去。

    方应淮倒是眼疾手快，扯住了她半片宽袖，眉眼含笑的向她赔罪。

    谢知芙却是不理。

    “哥哥这般扯着我的袖子，若让人瞧见了，可合得上规矩？”

    方应淮自是不在乎什么规矩。

    不过既然谢知芙都开口，他也老实放开，压低嗓音，沉辞清冽，“那meimei，要如何才能饶了我？”

    谢知芙思量。

    半晌后，提了个条件出来。

    “若我要搬到你院儿里住，哥哥可会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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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芙：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得抓住他的人。

    三哥：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