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书迷正在阅读:鸳鸯被里成五夜、贪花风雨中、漂亮的太监、平安京风流物语 (1-217)(NP)、平安京风流物语 (1-210)(NP)、平安京风流物语 (1-197)(NP)、平安京风流物语 (1-194)(NP)、平安京风流物语 (1-185)(NP)、平安京风流物语 (1-173)(NP)
时间一如既往地向前滚动。 没有为谁停留,没有为谁加速。 近日的天气暖和了不少,久逢甘霖的联邦经历两场倾盆大雨之后迅速升温,公园里已经能见到幼童和老人出来遛弯。 汽车驶过烟火气弥漫的街道,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扬上车窗,将温和的暖阳与嘈杂的人声隔绝起来。 车内如半个月前那般冰冷,热气不容易输送进来,车主人也没想过开暖风,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背被伤痕勾勒,新伤化为粉红的嫩rou长在指背上,这颜色倒是给整只手点缀了新意。 走过高速,莱欧斯利面色淡漠地踩下油门,车速从刚起步的20迈飙升至160迈,两旁车道上的汽车都躲得远远地,头顶上方的限速是90迈,就算有人想超速也不会超过120迈,众人吐槽归吐槽,赶紧给这个不要命的傻子让路。 拿着罚单,一路开车到达梅罗彼得要塞,莱欧斯利在停车场里趴在方向盘上许久,他闭上眼睛感受方才掌控车速的快感,胸腔中的心脏跳动的声音仿佛在重击他的耳膜,那一刻他觉得他是活着的,唯有这种突破常规限制的活动才会激起身体的活跃。 平复心情,他下车从地下电梯直上到顶层。 自从恢复记忆以来,莱欧斯利回家的次数骤降,他时常开车到某个陌生的地方找个酒店随便住一宿,不然就是在车里睡,偶尔工作繁忙的时候,也凑合在休息室里眯一会。 他想尽可能脱离那维莱特存在过的地方。 愤怒的情绪无法维持太久,它只停留在精神边缘的最极端处,等到呼吸平稳、理智回归以后,怒火便成了无可奈何。 毕竟连发怒的对象都没有,满腔的怒火又怎么能发泄出去呢? 况且就算那维莱特在那一刻当真在他面前,莱欧斯利也不会真揍他一顿,更不会找笼子把他关起来。 他想,也许是一句软话,一声道歉,一个简单的拥抱,仅仅是这样就能把他哄好。 可惜他不在,莱欧斯利也想不到自己会不会原谅他,该怎么原谅他,是否需要一个保证来确保今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又或者他们该就此别过。 毕竟人类和人鱼的生活环境本就天差地别,他们能在一起这半年多,不过是有相同的目的支撑罢了,你看,事情结束了,那维莱特就命令他失忆,然后高枕无忧地带着他的人鱼族人们离开大陆了。 多么可笑。 他从始至终所做的一切努力,为他争取的利益,谋得的权力对人鱼来说通通都不如一条饱腹的鱼有用。 莱欧斯利控制不住地在脑海里恶意地揣测,他推开办公室的门,注意到了站在里面的希格雯。 “典狱长。”少女空着手站在办公桌前,她的眼神充满了担忧,男人下巴上的胡茬已经两天没刮了,一脸颓样尽显,希格雯欲言又止,她看着莱欧斯利脱下外套挂好,转身来到桌前坐下,面前是永远也干不完的工作,希格雯动动唇,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男人抬眼望向她:“找我有什么事?” 声音如往常一样平和,但那神态,和一个月前截然不同。 希格雯猜测莱欧斯利在上次分别找她和扎克谈话后就恢复记忆了。 但她不知道莱欧斯利是怎么突破命令的束缚拿回记忆,也不知道是真的如此,还是身边因长期没有Omega的信息素而导致的身体衰败。 这一个月来她都在观察莱欧斯利。 直到今天,她莽撞地站在这里,她想得一个结果。 希格雯蹙起秀气的细眉,她问:“您最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莱欧斯利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没有,都挺好。” 这种眼神…… 希格雯咬紧后槽牙,再三犹豫地开口道:“您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男人继续审视她,嘴角却咧开个没有感情的笑容:“想起来什么?你在和我打哑谜吗?” 希格雯不忍地说出事实:“典狱长,您的表情出卖了您……我现在可以确定,您已经想起来那维控制您失忆的事了。” 房间内的空气骤然凝结。 男人垂眸不语,他既没有反驳,更没有承认。 他没有发火,没有悲伤,反而让希格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莱欧斯利抬手拿起一本文件翻开,手边的钢笔打开笔帽,他边看文件边平静地说:“所以呢,你希望我对你说些什么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您的……”希格雯愧疚地低下头凝视自己的军靴,“这件事,是迪克告诉我的,他当时没和我说那维的情况,但我猜测,他可能受伤了。” 握着钢笔的手一顿,莱欧斯利沉默寡言地继续看文件。 “我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之前给那维做能力测试的时候,那次他下了一道违背自己意愿的命令,导致血管破裂昏厥。而这次,我赶到您家找到您的时候,在楼梯口看见了一大摊血迹,除了那维,我想不到那是谁的血,但是我和迪克打定主意要隐瞒您,所以我把它擦干净了。” 希格雯见莱欧斯利的手指都捏紧了钢笔,她再接再厉地说:“这种出血量,除了内脏破裂,我想不到其他结果。” 莱欧斯利急促地询问:“危及性命吗?” “这,我不好判断……” 男人意识到自己没由来的冲动关心,他懊恼地把钢笔重重拍在办公桌上,暗自在内心呵斥自己不该再多加关注欺骗自己的坏人。 “典狱长,除此之外,我还有几件事没和您说过……”希格雯小心翼翼地试探。 房间内半天没人回话,须臾,男人瞪了她一眼:“你继续。” 这次,希格雯充分了解了莱欧斯利的想法后,她沉稳地说:“迪克告诉我,命令您失忆的事是阿蕾奇诺骑士指使的。” 莱欧斯利拢起眉心,抬头望向希格雯:“她?” 少女点头:“对,那维不知道该怎么缓解您的狂躁症,他甚至单独问过我这个问题,还想抽取足量的信息素留给您,但当我提起要先向您汇报经您同意之后再作处理时,那维立刻就放弃这个办法,他再三恳求我不要告知您,很显然,他不想让您知道他的打算。” 男人故意地说:“对,他不告诉我,然后溜之大吉回他的大海再也不回来了!” 这种带有明确情绪的话,希格雯还是头一次在典狱长的嘴里听到,她十分理解他会因为那维莱特的做法而生气伤心,但连理智都做不到,她想,莱欧斯利应当是痛进骨子里了。 希格雯立即反驳:“不是的!那维肯定不会这么做!如果他真想离开陆地,那他为什么还要下决心抽取信息素?我再三强调了抽取信息素的过程中不能打麻醉,要时刻保持清醒,那种疼痛您也遭受过,要知道抽取足量的信息素,那痛苦比分娩有过之无不及啊!” 莱欧斯利掀开眼帘笑道:“你倒是向着他。” 希格雯垂眼不敢看他:“我只是实话实说。” “呵,那你觉得,因为这种原因,区区一个病症就能让他隐瞒我背叛我?” 希格雯:“也许是因为我和他说过八年前您刚患上狂躁症时自杀的事吧……而且,迪克说这次他们回去也凶多吉少,由于芙宁娜骑士昏迷,其他人鱼可能会趁这个时机对那维下手。” 莱欧斯利瞬间站起来,脸上的颓色挥散掉了一半,此刻他恨不得立刻到那维莱特身边把他带回陆地永远也不回去了。 “说什么人鱼会对人类反感就拒绝了携带通讯设备!到现在连个人影都见不到!他们回去深海领域,我们想去探查都不知道去哪里!他们完全是在找借口!” 希格雯等待男人把火气都出完了,她才弱弱地开口:“也许,那维就是怕回不来了,才出此下策……” “什么?”他的声音轻得只能自己听见,莱欧斯利脑海里崩断的弦忽然连接上了,通红眼眶中的眼珠愣怔地转向希格雯的方向,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嘴里那些气急败坏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典狱长……” 莱欧斯利忽然问她:“你把那维的东西都藏哪了?” “在,在仓库。”希格雯被他没头没脑的话问得一愣。 “把东西都还给我。” “……是。” * 近半个月,梅罗彼得要塞的囚犯们都老实巴交的,一点都不敢刺头。 他们听说有个嫌疑人被拎走审问,几个人轮流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文件递上去,等典狱长亲自审,谁知道这个嫌疑犯差点没从审讯室里出来。 所有联邦人都听说过典狱长曾经干过这种事,可别人都是道听途说来的,没谁会信一个公职人员会对陌生的囚犯下死手。 毕竟真出事了,就算他是典狱长也得背锅,不是吗。 所以,他们为了避免碰见莱欧斯利,罪犯们统一都消停下来,不敢犯事。 只是他们不清楚,典狱长已经很多天没有上班了。 自从那天希格雯跟他说明真相后,莱欧斯利买了两箱酒拎回家。 多日没回来,房子带了些湿潮气,他临走前故意没打开窗帘,导致春日的温暖半点都没渗透进来,莱欧斯利脱鞋换下衣服,感受周遭幽冷的空气,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餐桌。 冰箱里空无一物。 他庆幸自己买了点简单的下酒菜,不过就算没有也无妨,他今天只想醉生梦死。 和他所预期的一样,人喝多了就能看见朝思暮想的对象,这一夜,莱欧斯利也不清楚自己到底都对梦中人说了多重的话,干了多坏的事,他只知道天亮了,他抱着马桶吐了很多。 也是从这开始,他称病休假,每日每夜地都在别墅里待着。 他正常地进行一日三餐,按时睡觉,他希望自己能做到那维莱特所希望的那般健康。 莱欧斯利更期待等到他回家时,看见他,能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而不是因为那控制不住的狂躁症而面露歉意,自责难过。 三楼卧室乱得一塌糊涂。 双人床上堆叠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不论是家居服还是外穿的卫衣裤子,全都无差别地堆积在一处。 天气渐暖,莱欧斯利没再盖被子,有这些衣服在,也足够保暖。 重点是里面还残留些许Omega的信息素,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闻不到这味道就会失眠。 可惜衣服在仓库里落了两个月的灰,再拿回来时都是些生冷的尘土味,但是莱欧斯利舍不得洗,但凡过一遍水,那里面的信息素就全都没了。 清晨的阳光明媚和煦,瘦了两圈的Alpha抱紧那些衣服,把他自己蜷缩进衣服堆里,尽可能让自己贴近这气味。 不过莱欧斯利没注意到自己发烧了。 他的脸红透了,浑身一阵阵地发冷。 他难受得昏迷过去,这一睡就是大半天,下午的时候他迷迷糊糊醒来,才发现整间屋子都是他的信息素。 原来是易感期到了。 空旷的内心在得不到Omega的抚慰时出现了无法忽视的恐慌,一想到那维莱特肝肠寸断,满身伤痕的模样,莱欧斯利便压抑不住地把衣服往怀里挤压。 他没有安全感。 他是不是要被抛弃了。 不,他已经被扔掉了。 他是垃圾,是废物,没人会喜欢他这样的人。 “那维……” 受伤的Alpha连舔舐伤口都做不到。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他将整张脸都埋进衣服里,他沉闷地说,“我向你道歉好不好,我不该发脾气,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应该告诉我的……那维,你和我说句话吧,我真的想你了……” 脑仁像有针扎一般的刺痛,Alpha浑身一点劲儿也使不上来,他已经一天都没吃饭了,可是家里空荡荡的,谁又会来为他做一顿热乎饭呢。 显而易见,没有任何人。 冷寂的卧室内回荡着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我刚才没听清,那维,你再说一遍。” “你也想我?”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其实在准备我们的婚礼,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抱歉,这么久都没有向你提起过。” “别和我道歉,我也有错……” “嗯,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