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一日病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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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欧斯利连续忙碌了一个月后终于迎来了难得的假期,正值夏秋之际,天高气爽,日丽风和,他本想带着那维莱特去隔壁市游玩几天,却没想到周六晚上他一闭眼就再也没醒过来。 清晨习惯窝在莱欧斯利怀里的少年主动拉开那条精壮的手臂,放松下来的肌rou柔软而有弹性,那维莱特十分喜欢枕着它睡觉。 只不过指尖传来皮肤的热度让少年立刻警惕起来,他推了推莱欧斯利的身体,小声唤他:“莱欧,醒醒,莱欧?” 他看见莱欧斯利像是陷进了梦魇中,眼皮似乎在用力地挣脱疲惫,俊逸的眉烦扰地拢起,他张开嘴呼出灼热的气息,并没有回应那维莱特。 皙白粉嫩的手一贴在男人的额头上,吓得那维莱特赶紧缩了回来。 好烫! “是不是发烧了?”已经具备人类生理常识的人鱼幼崽去下楼拿希格雯给他准备的医疗箱,电子体温计打开放进男人的腋窝中,随后他紧紧贴着莱欧斯利坐着,在手机通讯录里寻找希格雯的电话。 一接通,他赶紧问她:“莱欧为什么发烧了?” 希格雯一头雾水地从床上翻了个身,清醒了一阵才睁开眼,她说:“发烧了?那维,你看他现在能控制得住信息素吗?” 那维莱特闭上眼睛轻嗅,他回答:“我闻不到。” 希格雯松口气:“那还没到易感期,前几天跟他出差就发觉他鼻音很重,应该是感冒引起的,这段时间太忙了,几乎连轴转,那两天不是都没来得及回家吗,你应该没感觉他声音有变化。” 少年又摸了摸他的额头,不安地说:“可是,我刚才推他,他都没醒。” 希格雯蹙眉问:“你们昨天几点睡的?” 那维莱特想起来了什么,脸色一红:“……三点。”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才出声:“你们……节制一点。典狱长到现在也才睡了四个小时,这周我们跟他一块工作,统共也没休息多长时间,别担心,那维,你按我说的做,他今天下午应该就醒过来了。” 希格雯交代了他一些注意事项和降温的方法,嘱咐他一会给莱欧斯利吃点退烧药。 尽管这件事有希格雯的保证,但那维莱特依然愁眉不展。 这不是他第一次得不到回应。 但这次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不确定莱欧斯利是不是真的就如同希格雯所说的那样,是个简单的感冒发烧。 他并非不相信希格雯,他也知道自己是太过担心莱欧斯利。 坐在床边的少年乖顺地把被褥严丝合缝地盖在莱欧斯利身上,他下床从医疗箱里拿出退烧药,端着杯温水,又回到床边。 白色的药片躺在手心中,小小的一颗还没他的小拇指大。 水杯放在床头,他犹豫了一会,便跪在床上,伸手扒开了莱欧斯利的薄唇。 可是有整齐的贝齿阻挡着,就算药片再小也塞不进去吧。 那维莱特用食指顶着男人的微小牙缝,一点点让他张开嘴,他眼疾手快地将退烧药塞进去,顺利的过程让少年的动作稳当了些,但等他转头去拿水杯的时候,昏迷的男人又合上了嘴。 “莱欧,”那维莱特叫了他一声,期待他的回应,“你醒醒好吗。” 没办法,躺着喝水容易呛到,他重新放下水杯,整个人都跨坐在莱欧斯利的腰上,双手穿过他的腋下,轻而易举地便让莱欧斯利倚靠在了床头。 他拿着水杯贴在唇边,他像方才那样打开牙齿喂水,可是透明的液体通通顺着唇角流了下来,根本喂不进去。 少年和水杯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一小会,最后他喝了一口水含在嘴里,单手托着男人的下巴,吻了上去。 唇腔中的温水一点点地渡过去,舌尖撬开牙齿,触碰到男人舌面上的药片,他一边喂水,一边让莱欧斯利带着药片一起咽下去。 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十分钟,最后莱欧斯利歪倒在少年怀里,那灼热的体温烘得人心慌。 “快点好起来吧。”他祈祷着,将莱欧斯利重新塞回被子中。 那维莱特转身去浴室拿毛巾。 希格雯说,毛巾用凉水洇湿,放在额头可以消热,身上的温度用沾有酒精的棉花擦拭一遍,会退烧得更快。 他躺在莱欧斯利的身边,身体压在被子上,不让一点点冷风灌进被窝,那维莱特枕在莱欧斯利的枕头边缘,他侧身躺着,安静地望着男人的侧脸,手臂轻柔地搭在上下起伏的小腹上,他在内心默默地祈祷他快点醒来,漂亮如琉璃般的眼珠从未离开过莱欧斯利的面庞。 再等一小时,要是没出汗,就按希格雯说的做。 卧室寂静无声,两人的呼吸十分轻缓,为了莱欧斯利能好好地睡一觉,那维莱特只打开了一半的窗帘,微弱的光亮穿过云层直达落地窗的地面,没过一会,阳光又消失不见了。 现在是早上八点。 这个时间,他们本来约好一起吃口早饭就开车出门的,可是莱欧斯利烧得不省人事,也不知道等他醒来后会不会心里别扭。 从结婚以后,莱欧斯利竭尽所能地对他好,事情从上到下,没有一点瑕疵,要塞的文员们都称典狱长是联邦排名第一的好丈夫,却没人知道,他对那维莱特的照顾无微不至,却对自己的身体敷衍了事。 嗯,等他醒来,那维莱特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不听话的Alpha! 那维莱特如同一只守护无价之宝的小龙,他守在莱欧斯利的身边,怕烦扰到他的安眠,一动不动。 时针指向了九。 微凉的手背贴在男人的额头上,还是高热不下,那维莱特的心情沉落下去,他从医疗箱里拿出酒精和棉花,坐在莱欧斯利的身边,伸手进去抚摸被褥里的身体。 只有一点点汗,和希格雯描述的不太一样。 汗水发出来了,人才能退烧。 可是他抚摸过莱欧斯利平坦的小腹,也只能感受到湿意,甚至连水珠都没有。 防止男人再次受凉,那维莱特打开了空调制热,待房间温暖起来,他才掀开被子,脱了莱欧斯利的家居服,开始细致地为他擦拭身体。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细致地观察过男人的健壮身体。 蜜色的肌肤饱满壮硕,肌rou沟壑分明,伤疤勾勒在这幅紧致有力的画卷上,反而有一种野蛮的性感,灼热的皮肤散发酒精的味道,那维莱特用食指一一抚过这些伤疤,他能分辨出来的是枪伤和刀伤,其他那些颜色深沉的伤疤,他不知道是什么导致的,但他能想象到深可见骨的口子会让他有多疼。 他心疼这样拼命的莱欧斯利。 他快速地擦拭完毕,重新把被子盖在男人身上,已经变得温热的毛巾,他拿走又过了一遍凉水,叠整齐放在他的额头上,那维莱特无措地蜷缩在莱欧斯利的身边,静静地等他醒来。 他希望莱欧斯利一睁眼就能看见他。 大约十点,那维莱特接到了一通电话。 希格雯让他下楼开门。 门外的少女提着比家里大一号的医疗箱,那维莱特从她手里接过来,两人一起上楼。 “他怎么样了?”希格雯侧头看向情绪低落的少年。 那维莱特摇摇头:“吃了药,退烧不明显,我按照你说的给他用酒精擦身体,现在的温度比之前好了那么一点。” 推开卧室的门,希格雯上前为他检查身体。 少年孤零零地站在一边盯着她的动作看,片刻后,他问道:“莱欧的情况很严重吗?” 希格雯回过身,放下耳边的听诊器,她坐在床边仰视小题大做的人鱼幼崽,她说:“还好,累过头了,他现在只是在深睡,发烧是病毒性感冒引起的,身体和精神过度疲惫,正好忙完了,这段时间在家里安心养病就好了。” 他放心下来,和她道谢。 “那维,你不会以为典狱长不行了吧?”希格雯突然冒出这种想法。 幽蓝的眼珠转向她身后熟睡的男人身上,他蓦地点头。 那维莱特解释说:“虽然我和莱欧在相互标记之后有了精神连接,但这只是在海里才能察觉到,所以一般人鱼之间除非是死掉,否则我们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状态,而不是像在陆地上这样,我离他那么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难受。” 希格雯笑道:“人鱼之间的信息传递真方便。” “但我们没有任何医疗手段,生病了,只能被动承受,不是所有人鱼都能活到寿终正寝的。” 希格雯知道那维莱特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她没有过多解释,而是耐心地安慰他。 临走前,她给莱欧斯利打上点滴,她仔细地教少年怎么换瓶,怎么拔下针头。 “那维,你一定要和典狱长闹一次脾气,他确实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还没认识你的那几年,联邦偶尔和帝国有摩擦,典狱长被派去过前线,他这身伤疤有很多都是从那里带回来的,我作为军医跟着他一块过去,每一次都叮嘱他多关心自己的伤口,但是每次他都会拖到发炎了才来找我……那维,他既然那么在乎你的感受,你可以利用这一点。” 那维莱特懵懂地问:“可是那样做的话,莱欧也会不开心吧。” “长痛不如短痛。”希格雯抱臂说。 人鱼幼崽煞有介事地点头,又问她:“最后一件事。” 两人站在玄关处,希格雯等他发话。 “我怎么才算闹脾气?” * 傍晚六点多钟,天已经蒙蒙黑了,莱欧斯利终于醒了过来。 意识逐渐回笼,他动了动酸麻的手臂,一侧头就看见了睡在他身边的那维莱特。 今天还说要带小孩出去玩的,结果一睁眼都黑天了。 “那维。”他声音干哑地唤他。 瞬间清醒的少年连忙凑过去,与他额头相抵。 “退烧了,太好了。”他用面颊亲昵地摩挲莱欧斯利的脸颊,他感受他的温度和笑容,心脏终于落在了地面上。 莱欧斯利伸手摸摸少年的脑袋,抱歉地说:“是不是吓坏了,我一直都没醒。” “……嗯。”小孩低头不去看他,过长的银白刘海遮挡了他的面部表情。 “还说要一起出去玩的,对不起,宝贝,我失约了。” 那维莱特缄默地摇头。 莱欧斯利以为对方真的很难受,他拉过小孩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揉捏着,他问:“今天好好吃饭了吗?” 他继续摇头。 男人抬眼看见了吊瓶,他又问:“希格雯来过了?” 小孩沉默地点头。 “怎么都不和我说话?生我的气了?”莱欧斯利从床上坐起来,用手撩开少年的刘海,可他看见了一双泪眼婆娑的漂亮眸子。 他慌乱地用手去擦拭冷白面颊上的泪水,可是越擦越多,那维莱特像是个水龙头一样有哭不完的眼泪。 “别哭别哭,那维,告诉我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难过啊?”他想起来刚才问他的话,莱欧斯利说,“抱歉,我睡了那么久让你担心了。” 那维莱特撇着嘴仰头哭出了声音。 委屈巴巴的软音一出,莱欧斯利彻底缴械投降了。 他一把将那维莱特搂进了怀里,手掌顺着抚摸少年的后背,替他顺气。 “我保证下次再也不睡那么久了,好吗,乖那维不哭了,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真的,不用那么担心我,我的身体很……” 一只手捂住了莱欧斯利的嘴。 睁着疲惫的双眼,男人注意到那维莱特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须臾,他听见少年抽噎地说:“你的身体,不好,我看见了很多伤疤,如果你真的好,就不会对自己的身体不在乎。” 莱欧斯利看着他,不知为何小孩又流出了好多眼泪,这次反而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心,心疼,你。” 他一听,心立刻就化了,他止不住地欣慰笑出了声,赶忙把上气不接下气的幼崽拥进怀里。 “是我错了,别哭了哦,那维最好了,是我太坏了,一点都不顾及你的想法。”莱欧斯利柔声哄着,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让他看看他说的话有多真! 那维莱特立刻推开他的胸口,坐在一边不满地看他。 男人束手束脚地不敢多言语,他坐在小孩的身边,尽量柔和地微笑。 缓过口气,那维莱特转身用后背对着大病初愈的莱欧斯利。 “那维?” “我生气了!” “别和我生气,宝贝。”他单手放在少年的肩头,罕见地被对方甩了下去。 那维莱特不习惯地说:“我,我要和你闹别扭了……” 意识到什么,莱欧斯利两只手瞬间把人压在自己怀里,他低头审视那维莱特那双红肿的眼睛,他挑眉问:“真的要和我闹别扭吗,那维?” “……” 这个对话趋势和希格雯说的不太对。 蜜色的宽大手掌托着小孩的下巴,他低头吻在光洁的额头上,然后笑着问他:“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 被,被发现了。 “是下午替我输液的希格雯副官吗?” 那维莱特顿了一下,接着摇头。 希格雯说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她供出去! “看来就是她了。” 少年急得想坐起来,可惜莱欧斯利拥抱他的力气太大,少年的身体刚到半截就又躺在他怀里了。 他赶紧反驳:“不是希格雯!” “那维说是谁呢?” “没有谁……”他心虚地移开眼睛。 莱欧斯利点头说:“那就是确有其事,对吧?” “……” 那维莱特尴尬地一动不动,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似乎不论说什么,莱欧斯利都能发现真相。 “对不起……” 男人捏捏他的脸,长呼出口气,问他:“说吧,为什么这么做?” 那维莱特垂下眸子,盯着房间的一处,对他说:“我很担心你,莱欧,你的身体不只是你一个人的,这也是属于我的,你不能这么对待自己,我真的,特别害怕,你像今天这样怎么推都推不醒。” “你多在乎自己一点,就像是在乎我一样在乎你自己,好吗?” 空气安静地流动。 莱欧斯利过了一会,叹口气,笑着应他:“好。” 小孩抬手和他十指相扣,别扭地说:“我不是故意和你闹脾气的。” “我知道。”莱欧斯利笑他。 “也不是故意哭的,我酝酿了很久才有眼泪的。” “人鱼不会哭,你和我说过。” “你别怪希格雯了,可以吗?” 莱欧斯利依然微笑,他说:“不行。” 他的理由很简单。 ——不能放过企图破坏家庭和谐的坏人。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