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肮脏的脑袋

    “大脑封闭术——需要怎么学习？”

    送雅思敏回到她的房间，德拉科才低声询问：“你知道吗，Yas？”

    “知道一些……大脑封闭术需要你学会怎样无形中，不被发现地抵抗摄魂取念的入侵，再用自己的力量引导，让那个人看到你想让他看到的记忆……学习起来很难，需要别人不停入侵你的大脑，如果你没有防备，你所有的事情都会被看到。”

    雅思敏说着声音也沉了下去，他们的秘密……

    德拉科当然也在担心这些，他坐在雅思敏的床边，双手微微合拢着垂在膝前，他的身型在这段时间有了明显的消瘦，白衬衫穿在他的身上显得有些松垮垮的，只有肩胛突出的骨骼支撑着衬衫的轮廓，雅思敏不由得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肩膀，德拉科侧头看向她，眼睛是不设防的依赖，但他又很快想起了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会知道……？你和谁学习过吗？”

    “没有。”雅思敏垂下眼睛。

    德拉科嘴唇动了动，他没有追问，因为他知道雅思敏不会欺骗自己，如果他将问题描述地足够准确，让她没有钻空子的余地，那她就会说出实话……可德拉科不确定自己这会儿适不适合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又在雅思敏房间坐了会儿，德拉科不声不响地起身直接离开了，他没有发火，更没有幼稚地摔门，但雅思敏知道，他在生气。

    也到了时间，从雅思敏房间出来的德拉科不得不独自一个人走到三楼走廊的另一侧，贝拉特里克斯就住在这里，他站在房门前停顿了接近半分钟的时间，才抬起手来，缓缓敲了两下木门。

    房门应声开了，贝拉特里克斯坐在房间深处的软椅上，看着他进来，用眼神示意了对面的椅子：“坐，德拉科。”

    德拉科闭了闭眼睛，坐在了贝拉特里克斯对面。

    但不得不说，贝拉为了防止德拉科一去霍格沃兹就把自己和黑魔王都暴露个彻底，也顾虑着自己的meimei西茜对这小兔崽子的爱，她的教学的确比对着哈利的斯内普好很多很多倍。

    贝拉的摄神取念并没有非常强烈的攻击感，德拉科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躺在云端，他人生的一幕一幕被贝拉翻出来阅读的时候，他竟然没有任何想要抵抗的想法。

    小时候他们一家人生活在马尔福庄园，自己在练习着儿童扫帚，雅思敏坐在花架下的秋千上读着小巫师们都会看的《诗翁潘豆故事集》，纳西莎会为他们送来茶点，卢修斯站在城堡里面的大窗户前，从里向外看着他们，防止德拉科从扫帚上掉下来，稚嫩的雅思敏还没办法第一时间施展托举魔咒。

    进入探索欲爆发的年龄，他在城堡中四处探险，雅思敏一直陪着他胡闹，将庄园墙上的所有画像都作弄一遍，还把在画像中睡着的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吵醒了，让他找卢修斯狠狠告了一通状。

    雅思敏十一岁，离开了马尔福庄园去了霍格沃兹，不论德拉科怎么闹脾气都没有用，卢修斯只是警告他，还与纳西莎有了分歧，纳西莎不愿意德拉科和雅思敏分离那么远，也更舍不得德拉科远离英国。

    他终于在十一岁那年拿到了自己的通知书，但他也在那一年遇到了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哈利·波特。

    他在霍格沃兹一直和雅思敏形影不离，直至被告知她有了恋人，他每次都忍不住阴狠地瞪着那个高个头的赫奇帕奇——

    他和一大群认识的，不认识的霍格沃兹的小巫师们，在霍格莫德村的街头打着雪仗……

    魁地奇世界杯，他看着不设防地，躺在自己怀里熟睡的雅思敏……

    德拉科猛地清醒过来，白色衬衫已经完全被汗水沾湿了，浅金色的头发被冷汗黏在额头上，他无神地瞪大了眼睛，疲惫而痛苦地大口呼吸着。

    “做的不错……”

    贝拉特里克斯皱着眉头，她的摄神取念并没有被德拉科阻止，但他的大脑自我保护性非常强，让她无法继续入侵，勉强夸了一句，但她没有再让德拉科做准备，而是直接对他再次用了摄魂取念。

    迪戈里死了，他下意识地有些惊慌，也因雅思敏的悲痛而难过，但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还是非常愉悦——

    克拉布因黑魔王归来的传言兴奋异常，私下和他讨论着，他嘴里说着黑魔王必然让巫师世界重回巅峰，但视线仍然定格在雅思敏身上。

    他开始更多的，更专注地看着雅思敏，无法控制地靠近她，享受着她对自己的一切宠爱。

    德拉科因为摄神取念而无神的双眼竟然透露出了惊恐，但他动弹不得，但本就压抑在心中的怒意又因为身不由己的控制而翻涌了起来，这让已经成功自我保护过一次的大脑更迅速地有了自主行动的能力。

    “雅思敏……”

    他看着记忆中因为酒精，脚步有些虚浮的他，在斯莱特林的休息室中弯下腰，抱起了已经喝醉的雅思敏——

    德拉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怒火翻腾着刺入他已经被控制的大脑中……

    “停下来！”

    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德拉科低吼了出来，发出声音的瞬间，他明显感知到自己头脑中的控制被抽离了，他恍惚着激烈喘息着，才发觉自己已经跪坐在了沙发前的地毯上，他全身都是冷汗，脑子像是被钻开了一样的疼，德拉科恍惚着吞咽了一口唾液，浓重的苦味刮过了他的喉咙。

    “这颗肮脏的脑袋……！”

    他听到了自己的上方传来的，来自贝拉特里克斯的嫌恶的声音，终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却又忍不住地松了口气。

    贝拉看到了他对雅思敏扭曲的爱恋，看到了他对自己jiejie的觊觎，这些情绪都太过强烈，因为十几年时光的沉淀，这些记忆片段在德拉科脑海中有着非常强势的力量，甚至他对哈利·波特的厌恶、对他和韦斯莱做的一切霸凌事件都没有这些记忆来的重要，所以才在摄神取念的控制下被人一览无遗。

    但也幸好……贝拉没有看到更多的……德拉科清楚地知道自己和雅思敏的秘密被发现后会是怎样的下场，他们珍视的家人都会因他们两个这段扭曲的感情而陷入巨大的痛苦中——

    德拉科喉结微微动了一下，他撑着膝盖，勉强撑起了自己已经快要透支的身体，扶着座椅的扶手坐了回去，他沉默地闭了闭眼睛，声音沙哑：

    “要继续吗？贝拉姨妈。”

    贝拉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她刚才也只是下意识地嫌弃了德拉科，但说到底，本就带着疯癫的贝拉也没觉得弟弟对jiejie过于依恋，而导致的异样情感是多么天塌了一般的大事，而且她十分欣慰德拉科记忆中一些关于黑魔王的零碎片段，很快，她便缓和了脸色，又简单交待了德拉科一些东西，才再次施展了摄神取念。

    这次的德拉科表现显然非常好，贝拉只能看到他一些非常碎片的画面，有在霍格沃兹魁地奇球赛的一些场景，还有生活中毫无意义的零碎画面。

    贝拉特里克斯满意地停止了自己的摄神取念，德拉科顿时觉得头疼欲裂，他下意识地伸手，用掌心贴着自己一直突突跳动的太阳xue，又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勉强坐直了身体，湿冷的衬衫贴在了他的肌肤上，非常难受。

    “你已经做到阻挡我的程度了。”贝拉特里克斯有些讶异地竖起自己的魔杖环在臂弯中，另一只手的指尖点着魔杖的杖尖：“说实在的，这已经出乎了我的意料。”

    德拉科兴许真的还算聪明，贝拉特里克斯不得不这么承认：“但只做到这里还不够，邓布利多只需要看你一眼就知道你在隐藏自己的记忆，你需要更好地欺骗他，知道了吗？明天继续。”

    贝拉特里克斯可不是什么顾忌学生身体的好教授，她严苛地下达了指令，最后有些厌烦地整理了一下她乱糟糟的卷发，补充道：“这几天你最好随时排除自己的情感，让你的大脑随时随地都处于放空的，什么都不要想的状态，更要避免有强烈的情绪起伏。”

    教孩子这件事儿实在太烦了，贝拉特里克斯正因此而觉得烦躁，但这是为了她仰慕的，伟大的Lord的宏伟事业，她只能忍耐。

    “我知道了，贝拉姨妈。”德拉科声音已经哑的不成样子，他又在椅子上坐了两三秒，才终于脱力地站起身，他的双腿犹如灌了铅浆，慢慢走出了贝拉特里克斯的房间——

    “Dra！”

    雅思敏一直守在贝拉特里克斯房间外的走廊里，德拉科前脚生气地离开了，她后脚就跟了出来，只是那会儿德拉科已经敲门进去了，她只能留在门外。

    看到这么狼狈的德拉科，雅思敏心脏都跟着一颤，她立刻伸手，让他靠着自己。

    德拉科现在比她高了一个头，雅思敏支撑的有些费力，但她仍然稳稳地扶住了他，伸手摸了一下他汗湿的金发，德拉科下意识地偏头躲了一下，才又将额头抵在雅思敏颈窝中。

    “我们先回去。”雅思敏皱着眉头，她仍然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怎么都堵不住心中溢出的心疼，她撑着德拉科有些虚弱失力的身体，将他扶回他自己的房间。

    雅思敏回身去将房门关好，德拉科已经独自一个人坐在了床边，失神地垂着头。

    “Dra……？”

    雅思敏半跪在他床边的厚绒地毯上，好让自己自下而上地，更清晰地看清他失魂落魄的表情，他身上的衬衫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皱巴巴地挂在他身上，汗湿成一缕一缕的金发下的眼睛里，有痛苦的神情在闪动。

    “抱抱我吧……雅思敏。”

    德拉科声音微弱的可怕，雅思敏甚至过了几秒钟才在脑中清晰呈现出他低喃的话语，她立刻前倾着微微起身，站在德拉科身前，将坐着的他整个儿抱在了怀里，手自然而然地微微下垂，不停安抚地抚摸他的耳朵。

    又过了片刻，德拉科的手臂才紧紧环抱住她的腰身，将自己的脸埋在她柔软的胸腹间，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来。

    “她有为难你吗？”雅思敏低柔地询问，德拉科仍然保持着拥抱她的姿势，埋在她怀里的脑袋摇了摇，做出了否认的回应。

    雅思敏终于放下了些心，对她而言，德拉科没事就好，直至德拉科低哑着声音开口：

    “我做到了……Yas，我没有被她看到所有的一切。”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雅思敏抱得更紧，眼圈因为委屈而变得通红，但德拉科已经学会了将眼泪和情绪忍回去。

    德拉科讨厌自己如此清醒，他知道雅思敏甚至没有将他当做自己真正的爱人，她的心中他永远还有一层亲人的身份，雅思敏的想法和他并不一样，他感应得到雅思敏自私的想法，也当然读懂了她对一切败露后的恐惧。

    雅思敏在厄里斯魔镜看到的场景是他们一家人融洽快乐的美好景象。

    所以他疲惫地低声说着：“你不用担心了，Yas。”

    他起码做到了保护雅思敏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