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侵物种 III 椰子里面，原来没有那么多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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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兮衡回到寝室，把椰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柜上，盯着它出神。
室友探头看了一眼，哑然失笑：“哥，你这礼物收得够原生态的。人家送鞋，你收果？”
徐兮衡微微皱眉：“…什么鞋？”
“你真不晓得啊？”室友惊讶，“椰子，Yeezy，潮牌球鞋，老贵了！”
徐兮衡顿了一下，低头，看着那颗毛绒绒、砸也砸不开的椰子。默了默，他轻声说：“她不知道的。”
“她是真的想送这个，就已经很好了。”
那晚，徐兮衡从教室回到寝室，抱着那只毛茸茸的椰子坐了很久。
宿舍里灯光昏黄，室友刷完牙刚躺下，看到他还捧着一只椰子愣神，不由打趣：“哥，你是打算睡前吃水果？”
他没搭理，只是低头仔细看了看椰子的底部，默默把它抱去了走廊。
宿舍楼梯口是唯一能半夜点亮一盏声控灯的地方。他坐在最下一级台阶上，把椰子放在膝头，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塑料工具包。
工具来自不同寝室，混杂得像临时修表铺。他借来了一把生锈的平头螺丝刀、一根拆风扇时顺来的六角内嵌铁杆、一把水果刀（刀刃只有五厘米，已经有卷口）、还有寝室老大从电工室“偷”出来的钳子。
他先用螺丝刀在椰子顶部的“眼”上试着捅了几下，果然捅不进去；改成六角杆，双手握紧压下去，终于发出“咔”的一声，椰子顶破了一个小洞。他赶紧将自己的保温杯凑上去，手稳着，接那点不多不少的椰汁。
水落得断断续续，一点一点滴出来，像少年心事，从密封的外壳慢慢往外渗。
等汁液倒完，他继续用螺丝刀小心翼翼地撬壳。那壳硬得像石头，他汗都出了，手心全是细小的摩擦伤。
终于在敲了二十分钟后，椰子“啪”地裂开一道。
他轻轻转了个角度，用水果刀顺着缝切下薄薄一块椰rou，白瓷似的质地透着清香。他蹲在地上，动作一板一眼，把能吃的都刮下来，装进饭盒里。
剩下的壳，他洗干净，削平了边缘，晾在宿舍阳台上——准备风干后留下来。
第二天早上，徐兮衡早早守在了伏苓的教室门口。
伏苓一到教室门口，他就轻轻把那只饭盒和装有椰子水的保温杯递到她面前，声音不高，却格外认真：
“……你送的，我吃了。”
“剩下的壳，我洗干净了，做了个小盒子。”
她还没坐下，听到这话，先是一怔，随即笑得眼睛都弯了。
她手撑着桌沿坐下，一边拈起椰rou塞进嘴里，一边含糊不清地打趣：“那我下次是不是该送你个榴莲？”嘿，榴莲壳更个性！
他正翻着练习册，动作顿住，耳尖唰一下红了。
“别——别乱送。”那味道一出来，寝室得成什么样啊…更何况，据说榴莲很贵，他没吃过也没亲眼见过，怎么可能让她破费。
她笑得更开心了，椰rou在嘴里嚼得咯吱咯吱响，像是嚼着什么藏不住的甜蜜。
＊＊
观测站外的台阶边，一丛芦苇静静晃着，黄昏的风带着淡淡的潮湿气息拂过衣角。
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摄像组没跟到这里，伏苓靠在栏杆上，手里捧着保温杯，没喝，只是低头看着杯壁出神。
徐兮衡站在她旁边，身子微微侧着，望着远处起伏的水面。
两人谁都没先开口。
直到伏苓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今天那一眼……真像我小时候。”
“哪一眼？”
“就是她看椰椰的时候。”伏苓转头，语气低低的，带着一点疲惫的笑，“那个‘我想保护它，哪怕我不完全明白该怎么做’的眼神。那时候我也以为，只要心疼，就能做对的事。”
徐兮衡没说话，只是听着她，侧脸在斜阳里线条柔和。他等她说完，才轻轻点了点头：“所以我们不能直接说‘不可以’。”
“嗯。”伏苓喝了口水，声音更轻了，“她现在还在学着——学着什么叫爱，什么叫责任，什么叫做你保护一个东西，不能只靠喜欢。”
“就像我们，”她轻轻笑了笑，“小时候谈恋爱，总觉得只要够喜欢，什么都能克服。”
徐兮衡偏头看她一眼，眼神有一点温柔的打趣：“那我们算克服了吗？”
“我们是死撑。”想着年少时期的种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坚定，伏苓笑意加深，“但她不该也用‘死撑’来爱一只龟。”
他也笑了，手指不自觉地拂过栏杆，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我其实想直接说‘不行’，怕她伤心，但你那句‘志愿者身份’说得太好了。”
伏苓转头看他：“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说吗？”
“嗯？”他轻声应着。
她目光沉静：“她不是不能心软，但她要知道，软不是‘放纵’，是‘承担’。”
“我们不能教她一遇见可怜的，就带回家，那样她会变成用爱闯祸的人。”
徐兮衡看着她，眼神一寸一寸地柔下来。
他忽然轻声说了一句：“你带她走得比我远多了。”
伏苓偏头看他，不说话。
徐兮衡低头沉思了下，补了一句：“我到现在都还在学着怎么‘放开手’。”
伏苓轻轻摇头，眼神缓了下来，像是风吹过静水：“她会长大的。我们只要做她回头时，知道‘有人等着她’的那个人。”
“不是给她解决问题，而是让她愿意回来，和我们一起解决。”
徐兮衡“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很自然地牵住她的指尖。
风穿过观测站的木栈道，远远传来萱萱在室内喊：“爸爸——‘椰椰’吃虾干啦！”
两人对视一眼，笑了。
伏苓低声说：“你看，她学得挺快的。”
徐兮衡捏了捏她的手指，声音淡淡的，却藏着一点得意：“她像你。”
“也像你。”伏苓望着他，眼神落在他眼底的光上，“她不光懂爱，她知道怎么为她爱的人低头、让步，甚至……不计代价。”
两人站在观测站外，像一道屏风，为女儿挡着风，也守着底线。
他们知道，萱萱不会永远是孩子，但在她成长的路上，他们愿意一起，做她身后的岸。
＊＊
夕阳沉进地平线，营地灯光一点点亮起。
出野外归来的众人一身泥点和疲惫，刚脱下防水衣，货车就正好送来了冰镇泡沫箱，里面整齐码放着一排排透亮的椰子水瓶，瓶壁上还凝着冷气。
“椰子水诶——冰的！”程也第一个冲上去，抱着瓶子原地打转。
“我都晒脱皮了，今天必须补个椰子！”叶悠然叫着，和林洛两人笑成一团。
萱萱捧着自己的采集箱走过来，动作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里面那只蜷缩着的小乌龟。
“这是我今天救助的椰椰！”她认真对着大家展示，小脸满是骄傲，“它白天住在一个椰子一样的破篮球里，晚上我们就喝上椰子水了，是不是超巧？”
大家被她的童言童语逗笑，一边递水一边围过来看她的小龟。
伏苓没挤上前，只拿了一瓶椰子水，坐在篝火边的折叠椅上，低头轻轻拧开瓶盖。
她没有看人群，只是垂着眼，喝了一口。
那股清凉的甜意穿过喉咙，像是热带的风，轻轻扫过她早已长大的心。
然后，她的眼睛忽然就红了。
她没有任何预兆地，默默低下头，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手背上，像是椰子水溅出来的光。
没人注意她在哭。
火光照着她微弯的背影，身侧椰子水瓶还冒着细小的白气，像是时间的温度一点点退去。
十八岁那年的晚上，她抱着那只毛茸茸的椰子送到他手上，那时的她没喝过椰子，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水、多少rou。
第二天，他拿着饭盒和保温杯，里面满满的装着汁水和果rou，走到她面前，对她说：“…你送的，我吃了。”
她咬了一小口，清甜得味道很舒服。
但她一直以为，那是他留给她的一半。
直到后来，她去岛屿拍戏，在热得发昏的午后第一次喝真正的椰子。工作人员在一整颗椰子上开了孔，递给她，她喝了一口，忽然愣住。
味道……太熟悉了。
熟悉得像是那个春夜，她坐在教室外的台阶上，吃着椰子rou、喝着椰子水的甜。
她喝完、敲开了那个椰子的壳才终于意识到，那只椰子根本装不了太多水。
他当时带给她的那些椰rou椰汁——不是一半，是全部。
他什么都没喝，什么都没吃，一点没留，全都给了她。
眼泪掉得更快了，像是某种温柔的迟来暴雨。
伏苓努力眨着眼，不让身旁的人看见。但那种被记忆缓慢淹没的情绪，还是从喉咙深处漫了上来——
那时候的他，什么都没有，却把全世界都给了她。
而她，当年甚至没问一句：你有没有尝一口。
徐兮衡拿着两瓶椰子水，缓缓朝篝火这边走来。
隔着跳跃的火苗，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伏苓的侧脸，脚步忽然一顿。
她坐在折叠椅上，背微微弓着，低垂着头，发丝掩住了眉眼，看不清表情，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柔弱。
他的心倏然一紧。
几秒后，他走过去，安静地在她身旁坐下，把另一瓶还没打开的椰子水轻轻搁在她手边。
伏苓抬头，匆忙地眨了眨眼，像是在赶着把那些没收住的眼泪藏回去。但晚了，他已经看见了。
徐兮衡没问，只是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她。
他没有多说一句话，甚至没有盯着她的脸，只是安静地坐在她身边，像是在等着她准备好。
伏苓接过纸巾，轻轻压住眼角，片刻后声音才带着一点细碎的鼻音开口：
“你还记不记得，十八岁时我送你那颗椰子？”
徐兮衡愣了愣，才低声应了一句：“嗯，当然记得。”
“我一直以为，”她轻笑了一下，声音却哑着，“你第二天带来的椰汁和椰rou，是你和我各一半的。”
徐兮衡眼底掠过一点茫然，随即微微蹙眉。
伏苓抬头，视线柔和而湿润地看着他，喉咙像是堵住了，停顿几秒才继续开口：“我后来去了热带岛屿拍戏，吃到了完整的椰子才知道……一颗椰子里根本没有那么多汁水。”
“你一点都没喝，rou也没吃，全留给我了。”
徐兮衡听到这里，表情明显怔了一下。
他低头沉默了片刻，耳尖微红，却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声音很低：
“我那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就觉得你一定要尝到最好吃的那一部分。”
她鼻尖又是一酸，轻轻地笑了出来，指尖捏紧了纸巾，语气带着轻微的颤抖：
“你总是这样……自己藏得那么深，我不说，你就从来都不告诉我。”
徐兮衡没出声，只是静静坐在她旁边，视线落在远处正在嬉闹的人群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回应：
“因为我也从没想过让你知道。我做那些，不是为了让你感激我。”
“我只是想对你好，苓苓。”
她眼泪又掉下来一滴，轻柔得像是篝火上被烧裂的枝条，发出一点细碎的声音。
她终于转过头，轻轻靠向他的肩膀，声音小到像是自言自语：
“可是你那时候对我那么好，我却连你一口都没问过。”
他摇摇头，微微偏头，额角轻轻贴了贴她的发顶，声音温柔：
“你不需要问。只要是给你的，我都舍得。”
夫妻两个人在篝火这头温言细语，黄奚成背冲着他们，替他们挡下了别人的目光。而篝火那头的空地上，嘉宾们围着椰子水和零食坐成一圈，萱萱端着她的小乌龟“椰椰”坐在正中央，像个小主持人一样，双腿盘起，表情认真。
“大家知道吗？”她清了清嗓子，语气一本正经，“像椰椰这样的巴西龟，其实是外来入侵物种。”
“它们能在湿地里活下来，是因为——”她举起三根手指，逐条讲解：
“一、在这里没有天敌，也就是说没有动物会专门吃它们，打不过。”
“二、它们适应能力超级强！环境不挑，吃东西也不挑，水草、昆虫、腐叶都能吃。”
“三、繁殖速度快得吓人，一窝好几只，小龟很快就变大龟，变成一个龟军团！”
众人忍不住笑起来，程也配合地“哇”了一声：“那我们现在在椰椰的领地吗？”
萱萱想了想，点点头：“如果没人管，它很快就会成为这里的‘龟王’！”
“所以我们要把它带回观测站，不能让它称霸湿地！”
柳屿在旁边听得忍俊不禁，摇摇头笑：“讲得居然没什么问题……逻辑比部分研究生都清楚。”
叶悠然抱着水瓶，笑着问：“那椰椰知道自己是‘入侵物种’吗？”
萱萱认真思考了一下，歪着头说：“它应该不知道吧，但我们知道就好了。”
“我们得替不会说话的小动物做决定呀。”
林洛感叹：“哎，小孩都懂的大道理，怎么有些大人还做不到呢？”
“对呀。”魏秋燕喝了口椰子水，抹抹嘴，“节目组得给这小姑娘发个‘生态小讲师’奖牌。”
弹幕也热烈刷起：
【萱萱小课堂上线！】
【讲得真不赖，一点没卡壳】
【龟王！我以后看到巴西龟只会想到这个称号】
【“替不会说话的小动物做决定”这句话好暖】
【这不就是最理想的科普方式嘛，童趣又准确】
【徐博士教得好，伏老师养得好，萱萱太让人喜欢了】
【观测站可以给椰椰做个户口本了吗哈哈哈】
室友探头看了一眼，哑然失笑：“哥，你这礼物收得够原生态的。人家送鞋，你收果？”
徐兮衡微微皱眉：“…什么鞋？”
“你真不晓得啊？”室友惊讶，“椰子，Yeezy，潮牌球鞋，老贵了！”
徐兮衡顿了一下，低头，看着那颗毛绒绒、砸也砸不开的椰子。默了默，他轻声说：“她不知道的。”
“她是真的想送这个，就已经很好了。”
那晚，徐兮衡从教室回到寝室，抱着那只毛茸茸的椰子坐了很久。
宿舍里灯光昏黄，室友刷完牙刚躺下，看到他还捧着一只椰子愣神，不由打趣：“哥，你是打算睡前吃水果？”
他没搭理，只是低头仔细看了看椰子的底部，默默把它抱去了走廊。
宿舍楼梯口是唯一能半夜点亮一盏声控灯的地方。他坐在最下一级台阶上，把椰子放在膝头，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塑料工具包。
工具来自不同寝室，混杂得像临时修表铺。他借来了一把生锈的平头螺丝刀、一根拆风扇时顺来的六角内嵌铁杆、一把水果刀（刀刃只有五厘米，已经有卷口）、还有寝室老大从电工室“偷”出来的钳子。
他先用螺丝刀在椰子顶部的“眼”上试着捅了几下，果然捅不进去；改成六角杆，双手握紧压下去，终于发出“咔”的一声，椰子顶破了一个小洞。他赶紧将自己的保温杯凑上去，手稳着，接那点不多不少的椰汁。
水落得断断续续，一点一点滴出来，像少年心事，从密封的外壳慢慢往外渗。
等汁液倒完，他继续用螺丝刀小心翼翼地撬壳。那壳硬得像石头，他汗都出了，手心全是细小的摩擦伤。
终于在敲了二十分钟后，椰子“啪”地裂开一道。
他轻轻转了个角度，用水果刀顺着缝切下薄薄一块椰rou，白瓷似的质地透着清香。他蹲在地上，动作一板一眼，把能吃的都刮下来，装进饭盒里。
剩下的壳，他洗干净，削平了边缘，晾在宿舍阳台上——准备风干后留下来。
第二天早上，徐兮衡早早守在了伏苓的教室门口。
伏苓一到教室门口，他就轻轻把那只饭盒和装有椰子水的保温杯递到她面前，声音不高，却格外认真：
“……你送的，我吃了。”
“剩下的壳，我洗干净了，做了个小盒子。”
她还没坐下，听到这话，先是一怔，随即笑得眼睛都弯了。
她手撑着桌沿坐下，一边拈起椰rou塞进嘴里，一边含糊不清地打趣：“那我下次是不是该送你个榴莲？”嘿，榴莲壳更个性！
他正翻着练习册，动作顿住，耳尖唰一下红了。
“别——别乱送。”那味道一出来，寝室得成什么样啊…更何况，据说榴莲很贵，他没吃过也没亲眼见过，怎么可能让她破费。
她笑得更开心了，椰rou在嘴里嚼得咯吱咯吱响，像是嚼着什么藏不住的甜蜜。
＊＊
观测站外的台阶边，一丛芦苇静静晃着，黄昏的风带着淡淡的潮湿气息拂过衣角。
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摄像组没跟到这里，伏苓靠在栏杆上，手里捧着保温杯，没喝，只是低头看着杯壁出神。
徐兮衡站在她旁边，身子微微侧着，望着远处起伏的水面。
两人谁都没先开口。
直到伏苓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今天那一眼……真像我小时候。”
“哪一眼？”
“就是她看椰椰的时候。”伏苓转头，语气低低的，带着一点疲惫的笑，“那个‘我想保护它，哪怕我不完全明白该怎么做’的眼神。那时候我也以为，只要心疼，就能做对的事。”
徐兮衡没说话，只是听着她，侧脸在斜阳里线条柔和。他等她说完，才轻轻点了点头：“所以我们不能直接说‘不可以’。”
“嗯。”伏苓喝了口水，声音更轻了，“她现在还在学着——学着什么叫爱，什么叫责任，什么叫做你保护一个东西，不能只靠喜欢。”
“就像我们，”她轻轻笑了笑，“小时候谈恋爱，总觉得只要够喜欢，什么都能克服。”
徐兮衡偏头看她一眼，眼神有一点温柔的打趣：“那我们算克服了吗？”
“我们是死撑。”想着年少时期的种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坚定，伏苓笑意加深，“但她不该也用‘死撑’来爱一只龟。”
他也笑了，手指不自觉地拂过栏杆，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我其实想直接说‘不行’，怕她伤心，但你那句‘志愿者身份’说得太好了。”
伏苓转头看他：“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说吗？”
“嗯？”他轻声应着。
她目光沉静：“她不是不能心软，但她要知道，软不是‘放纵’，是‘承担’。”
“我们不能教她一遇见可怜的，就带回家，那样她会变成用爱闯祸的人。”
徐兮衡看着她，眼神一寸一寸地柔下来。
他忽然轻声说了一句：“你带她走得比我远多了。”
伏苓偏头看他，不说话。
徐兮衡低头沉思了下，补了一句：“我到现在都还在学着怎么‘放开手’。”
伏苓轻轻摇头，眼神缓了下来，像是风吹过静水：“她会长大的。我们只要做她回头时，知道‘有人等着她’的那个人。”
“不是给她解决问题，而是让她愿意回来，和我们一起解决。”
徐兮衡“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很自然地牵住她的指尖。
风穿过观测站的木栈道，远远传来萱萱在室内喊：“爸爸——‘椰椰’吃虾干啦！”
两人对视一眼，笑了。
伏苓低声说：“你看，她学得挺快的。”
徐兮衡捏了捏她的手指，声音淡淡的，却藏着一点得意：“她像你。”
“也像你。”伏苓望着他，眼神落在他眼底的光上，“她不光懂爱，她知道怎么为她爱的人低头、让步，甚至……不计代价。”
两人站在观测站外，像一道屏风，为女儿挡着风，也守着底线。
他们知道，萱萱不会永远是孩子，但在她成长的路上，他们愿意一起，做她身后的岸。
＊＊
夕阳沉进地平线，营地灯光一点点亮起。
出野外归来的众人一身泥点和疲惫，刚脱下防水衣，货车就正好送来了冰镇泡沫箱，里面整齐码放着一排排透亮的椰子水瓶，瓶壁上还凝着冷气。
“椰子水诶——冰的！”程也第一个冲上去，抱着瓶子原地打转。
“我都晒脱皮了，今天必须补个椰子！”叶悠然叫着，和林洛两人笑成一团。
萱萱捧着自己的采集箱走过来，动作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里面那只蜷缩着的小乌龟。
“这是我今天救助的椰椰！”她认真对着大家展示，小脸满是骄傲，“它白天住在一个椰子一样的破篮球里，晚上我们就喝上椰子水了，是不是超巧？”
大家被她的童言童语逗笑，一边递水一边围过来看她的小龟。
伏苓没挤上前，只拿了一瓶椰子水，坐在篝火边的折叠椅上，低头轻轻拧开瓶盖。
她没有看人群，只是垂着眼，喝了一口。
那股清凉的甜意穿过喉咙，像是热带的风，轻轻扫过她早已长大的心。
然后，她的眼睛忽然就红了。
她没有任何预兆地，默默低下头，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手背上，像是椰子水溅出来的光。
没人注意她在哭。
火光照着她微弯的背影，身侧椰子水瓶还冒着细小的白气，像是时间的温度一点点退去。
十八岁那年的晚上，她抱着那只毛茸茸的椰子送到他手上，那时的她没喝过椰子，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水、多少rou。
第二天，他拿着饭盒和保温杯，里面满满的装着汁水和果rou，走到她面前，对她说：“…你送的，我吃了。”
她咬了一小口，清甜得味道很舒服。
但她一直以为，那是他留给她的一半。
直到后来，她去岛屿拍戏，在热得发昏的午后第一次喝真正的椰子。工作人员在一整颗椰子上开了孔，递给她，她喝了一口，忽然愣住。
味道……太熟悉了。
熟悉得像是那个春夜，她坐在教室外的台阶上，吃着椰子rou、喝着椰子水的甜。
她喝完、敲开了那个椰子的壳才终于意识到，那只椰子根本装不了太多水。
他当时带给她的那些椰rou椰汁——不是一半，是全部。
他什么都没喝，什么都没吃，一点没留，全都给了她。
眼泪掉得更快了，像是某种温柔的迟来暴雨。
伏苓努力眨着眼，不让身旁的人看见。但那种被记忆缓慢淹没的情绪，还是从喉咙深处漫了上来——
那时候的他，什么都没有，却把全世界都给了她。
而她，当年甚至没问一句：你有没有尝一口。
徐兮衡拿着两瓶椰子水，缓缓朝篝火这边走来。
隔着跳跃的火苗，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伏苓的侧脸，脚步忽然一顿。
她坐在折叠椅上，背微微弓着，低垂着头，发丝掩住了眉眼，看不清表情，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柔弱。
他的心倏然一紧。
几秒后，他走过去，安静地在她身旁坐下，把另一瓶还没打开的椰子水轻轻搁在她手边。
伏苓抬头，匆忙地眨了眨眼，像是在赶着把那些没收住的眼泪藏回去。但晚了，他已经看见了。
徐兮衡没问，只是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她。
他没有多说一句话，甚至没有盯着她的脸，只是安静地坐在她身边，像是在等着她准备好。
伏苓接过纸巾，轻轻压住眼角，片刻后声音才带着一点细碎的鼻音开口：
“你还记不记得，十八岁时我送你那颗椰子？”
徐兮衡愣了愣，才低声应了一句：“嗯，当然记得。”
“我一直以为，”她轻笑了一下，声音却哑着，“你第二天带来的椰汁和椰rou，是你和我各一半的。”
徐兮衡眼底掠过一点茫然，随即微微蹙眉。
伏苓抬头，视线柔和而湿润地看着他，喉咙像是堵住了，停顿几秒才继续开口：“我后来去了热带岛屿拍戏，吃到了完整的椰子才知道……一颗椰子里根本没有那么多汁水。”
“你一点都没喝，rou也没吃，全留给我了。”
徐兮衡听到这里，表情明显怔了一下。
他低头沉默了片刻，耳尖微红，却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声音很低：
“我那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就觉得你一定要尝到最好吃的那一部分。”
她鼻尖又是一酸，轻轻地笑了出来，指尖捏紧了纸巾，语气带着轻微的颤抖：
“你总是这样……自己藏得那么深，我不说，你就从来都不告诉我。”
徐兮衡没出声，只是静静坐在她旁边，视线落在远处正在嬉闹的人群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回应：
“因为我也从没想过让你知道。我做那些，不是为了让你感激我。”
“我只是想对你好，苓苓。”
她眼泪又掉下来一滴，轻柔得像是篝火上被烧裂的枝条，发出一点细碎的声音。
她终于转过头，轻轻靠向他的肩膀，声音小到像是自言自语：
“可是你那时候对我那么好，我却连你一口都没问过。”
他摇摇头，微微偏头，额角轻轻贴了贴她的发顶，声音温柔：
“你不需要问。只要是给你的，我都舍得。”
夫妻两个人在篝火这头温言细语，黄奚成背冲着他们，替他们挡下了别人的目光。而篝火那头的空地上，嘉宾们围着椰子水和零食坐成一圈，萱萱端着她的小乌龟“椰椰”坐在正中央，像个小主持人一样，双腿盘起，表情认真。
“大家知道吗？”她清了清嗓子，语气一本正经，“像椰椰这样的巴西龟，其实是外来入侵物种。”
“它们能在湿地里活下来，是因为——”她举起三根手指，逐条讲解：
“一、在这里没有天敌，也就是说没有动物会专门吃它们，打不过。”
“二、它们适应能力超级强！环境不挑，吃东西也不挑，水草、昆虫、腐叶都能吃。”
“三、繁殖速度快得吓人，一窝好几只，小龟很快就变大龟，变成一个龟军团！”
众人忍不住笑起来，程也配合地“哇”了一声：“那我们现在在椰椰的领地吗？”
萱萱想了想，点点头：“如果没人管，它很快就会成为这里的‘龟王’！”
“所以我们要把它带回观测站，不能让它称霸湿地！”
柳屿在旁边听得忍俊不禁，摇摇头笑：“讲得居然没什么问题……逻辑比部分研究生都清楚。”
叶悠然抱着水瓶，笑着问：“那椰椰知道自己是‘入侵物种’吗？”
萱萱认真思考了一下，歪着头说：“它应该不知道吧，但我们知道就好了。”
“我们得替不会说话的小动物做决定呀。”
林洛感叹：“哎，小孩都懂的大道理，怎么有些大人还做不到呢？”
“对呀。”魏秋燕喝了口椰子水，抹抹嘴，“节目组得给这小姑娘发个‘生态小讲师’奖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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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就是最理想的科普方式嘛，童趣又准确】
【徐博士教得好，伏老师养得好，萱萱太让人喜欢了】
【观测站可以给椰椰做个户口本了吗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