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书屋 - 言情小说 - 集末的最后一班地铁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就这么锁着门看一个人都看不住!人从窗口跳下去,得多大动静,竟然一点都没听见?睡午觉难道睡死了不成!”

“光”的一声,小雪mama把桌上仅剩的一只茶杯扫到了地上。阿姨唯唯诺诺地辩解:“又不是直接从二楼跳下去,我怎么会听得到?我一醒来就去敲小雪的门,要不是这样,说不定她上了火车我们也还没发现。”

厉振南来不及劝架,快步跑去小雪房间查看,窗户大敞着,床单还吊在桌角上,雨水汹涌地砸进来。他顿时眼前一晕。怪不得她这两天那么安份,他还以为她放弃了,原来是暗中有计划。

他回到客厅当机立断:“先别吵了,重要的是把人找回来。你去孟怀远家,我直接去火车站,记得电话联系。”

两个人心急火燎地打开大门,不料看到小雪呆呆站在门外。

一看就知道她在大雨中走回了家,浑身上下淋得湿透,发梢还滴着水,不知哪里来的血,白上衣上斑斑点点。她抬起污泥染花的脸,微弱地叫了声“mama”。

小雪mama扑上去搂住女儿,率先哭得梨花带雨:“吓死mama了!你要是不见了,我马上找那小子家长算账去。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

洗澡换衣服包扎伤口,小雪mama跟在小雪后面伺候周到。女儿的眼神一直呆滞茫然,默默流着眼泪,只是一声不吭。凭她说一不二的火爆脾气,今天也知道不是时候,厉振南提点了几句,总算是忍住了没多问。直到厉振南把手机放在窗边的桌上,小雪才抬起眼轻声说:“我想睡一会儿。”

mama连忙应答:“对,对,先休息一会儿,吃晚饭了再叫你。”厉振南轻叹一口气,也跟着退出门外。

房门关上,窗帘也拉上了,房间里暗下来。窗外暴雨下得正酣,雨点打在屋顶上隆隆的闷响。

原来想上床闷头睡觉,不知为什么,小雪走到窗边拿起手机,摁下电源键。

屏幕的萤光闪烁,跳出一连串的未接电话。电话来自两个号码,大多是菜市场路口的公用电话,间或夹杂着几个卖鱼的王mama的手机号。阿远很少给她打电话,因为他没有手机,他家里也没有电话,如果非打不可,就是在路口的那个公用电话亭,有那么一两次,也借过王mama的手机。

那一长串电话,来自这五天的不同时段,早上,傍晚,午夜,凌晨。也许在她想念他的时候,他也在电话亭里无望地听着忙音。那些电话她一个也没接到,如今看来,不知是幸或者不幸。

就在这时候,手里的电话振动起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屏幕上跳动的那个数字,分明是王mama的号码。

接,还是不接?

也许真的是王mama找她有事,但也许是阿远。上楼时楼下没有他的踪影,已经三点钟了,他一定回过家了,知道她背着大包去过他家里,也知道她没几分钟就仓惶地逃出来。那她还能说什么?说她觉得比起爱情他更需要三十万,还是直接说她害怕和他一起过一辈子穷日子?两样都是事实,两样又都无法启齿。

手机的振动停下来又重新开始,无休无止,不屈不挠。她捂住耳朵,羞愧地流泪。然后她在窗帘的缝隙里看到他站在楼下,大雨滂沱中举着一把黑伞,一手拿着电话,四十五度角仰望她的窗口。

许多年后她还清晰地记得他脸上的表情,尽管瓢泼大雨是隔在他们中间的朦胧水幕,可是记忆的某些瞬间,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清晰。那样棱角分明的脸庞,那样期盼的眼神,坚定地朝着她的方向。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他站在漫天风雨之中,裤脚和肩膀都已湿透,最后连短短的头发也是湿的。她几次想拉开窗帘,但死死抓着窗帘的手却不能动弹。

手指一动,只掀开窗帘的一道缝,她看见他猛地眸光一闪。她的心瞬间一沉,又即刻缩回到墙边。

如果再不走的话,他会误火车。她贴在墙上不敢动,生怕一动就会被发现。电话响响停停,停下又响起来,直到最后终于完全安静下来,她才敢偷偷向窗外探出头来。

他果然已经不在那里。一下午的大雨,梧桐树下积起了水塘,茂密的树叶在雨里沙沙做响。他站过的地方已经空空荡荡。

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此生漫漫长路,那不知会不会是她见他的最后一眼。

手机躺在她手里,死一般沉寂。忽然“叮”的一声,一条短信跳出一来。

泪眼朦胧中,她看见淡淡萤光中闪烁的那个号码,还有那条短信,很短,只有两个字:“等我。”

第13章生活在别处(1)

等与不等,这么多年她早就没了期许。青春荒诞岁月里的诺言,不随记忆变淡,也会随时间变酸,况且她逃跑在先,他有足够的理由怨怼于她。那时候爱情朝她呼啸而来,可惜来得不是时候。这些年她想过许多回,如果重逢,她将以何面目再见,想来想去,答案是最好不要重逢。

他没送过她什么东西,她也没有,唯一的物证是那个有他短信的旧手机。那个手机她倒用了多年,直到从美国回来之后不久才换了新的。那年她在网上看到他的视频,恍然明白过来,过去之所以是过去,是因为都已经过去了。那时正是智能手机崭露头角之时,价钱还很贵,她咬牙买了一个,果断把原来的手机扔进了抽屉深处。

明殊整天在阳台上抱着吉他呜咽的歌里有一句“nevermindI’llfindsomeonelikeyou”,网上的神人将之译为“另寻沧海”,她觉得很贴切也很悲壮。

那天参加完郑贺安排的鸿门宴回家,明殊向她报告了好消息,他参加的那个选秀比赛他已过了初选,接下来的半个月安排出外景,要在某旅游圣地进行复赛。

这是件值得弹冠相庆的事。除了为明殊高兴,她也庆幸有两个星期能由她独自享有公寓的小空间。气象专家诚不我欺,这会是个破记录的酷暑,尽管只是六月底,已经热得吴牛喘月,她和明殊向来随便,不过在家穿得袒胸露背地乱蹿总是不好。

下班闷罐子一样的地铁最是难熬,这天更热得人浑身是汗,衬衫和铅笔窄裙都黏在身上,所以一进家门,小雪迫不及待地甩掉高跟鞋,奔过去打开电扇,大敞阳台门。

手机在这时候不期然地响起来,她一看,是个不认得的号码,接起来一听,对面的人“喂”了一声,一把低沉冷静的声音,她毫无疑问认得。

脱了一半的丝袜,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她一抖,差点没把手机掉在地上,还好一手接住。

对面的声音停了停才继续说:“我是孟怀远。”

按耐住到嘴边的“我知道”,她公事公办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