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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似醒。风雨就在耳边,也不知道江水的这辆车是不是漏了,杨梅脸上湿漉漉的,她难受地睁开眼,江水正在吻她。湿哒哒的,那是他的舌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舔舐着她。“能走了么。”杨梅的声音很低很轻。“雨还没停。”但已经小了许多,用上雨刷,完全可以上路。可是江水还不想走。他腰朝一个方向一直扭着,很不舒服,况且腿脚不能动作。江水松开杨梅,看向后车座:“去后面。”☆、进击的男女一个小时后,重新上路。江水坐在驾驶座,朝车后镜看了看:“你坐前面来。”杨梅懒洋洋地动了动,摇摇头:“不想动。”其实是动不了。直至现在,她腿还发酸。江水给了她很奇妙的初体验——她在床上、沙发上、地板上、浴室里,甚至厨房里做过,但就是没有在车里。杨梅再一次肯定,江水身经百战。这样恶劣的条件,这样狭窄的空间,他依旧表现得游刃有余,大局在控。忽然想起什么,杨梅说:“你这车还带人么?”江水:“不带,下一批就换车了。”“白色的那种?”“嗯。”“那就好。”过了一会儿,江水看后面:“现在回家去?”“随你了。”她答。她早已经无欲无求,任人摆布了。江水把车停在杨梅小区楼下的时候,雨已经完全停了。两人双双从车里下来,杨梅先走几步去开单元门,这才发现门前蹲着一个人。人听见脚步声就抬头了,杨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叫了一声:“宋强。”宋强蹲久了,猛然间站起来,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微颤,站稳后,刚要说话就看见杨梅身后还跟着个男人。再后面是红色教练车。宋强笑了笑,说:“杨梅,你去学车了啊。”他眼睛往后面瞟,说:“这是你教练?”杨梅抿抿嘴角,不冷不热地说:“关你屁事。”宋强明显尴尬了,可他还不想跟杨梅撕破脸,于是就把这句话自动忽略了。他主动朝后面伸出手:“你好,我叫宋强,是杨梅的朋友。”杨梅哼了一声:“我们不是朋友。”宋强干笑着,压着声音道:“那你让我怎么介绍。前男友?”杨梅冷冷地盯住他,他急忙讨饶:“不能吧,所以咱们还是朋友吧。”杨梅不吭声,宋强咳嗽一声,指了指门口说:“你怎么不开门?”杨梅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把钥匙塞回包里,反身往车走:“去你家。”江水一挑眉,跟着坐上驾驶位。宋强站原地愣着,回味半天,才自言自语地说:“什么意思嘛……”等车要开了,他匆匆跑过来,敲着车门说:“你俩处对象?杨梅,问你话呢……”杨梅根本懒得搭理他,车轰地一下往前,宋强成为车后镜里渺小的一个点。驶出小区大门,杨梅的状态才重新懒散起来。江水一边开车一边说:“你一直看我干什么。”杨梅大大方方的:“看你什么时候憋不住了。”江水笑了:“憋什么?”“你说呢。”“尿?”杨梅哼一声:“你就装吧。”说着,她头一扭,看向外边。过了一会儿,江水依旧无动于衷。杨梅猛一转头,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江水嘶了一声,道:“行行行,我问你,刚才那人是谁。”“前男友。”“分手多久了。”“六年。”“在一起多久。”“一年多。”“为什么分手。”“……”声音戛然而止。江水看过去一眼,杨梅的侧脸都只有一半,他只能看见她一段白皙干净的脖子,像洁白的天鹅。回过头,目视前方,他说:“不想说就不说了。”“被骗了。”过了很久,杨梅说道。和宋强一起的时候,杨梅还是个未成年。明明没有本事,却一身胆气。天不怕地不怕,跟着宋强走南闯北。服务员、洗碗工、前台、销售……她什么都干过。那段时间过得很艰苦,同时很充实。宋强怕苦怕累,工厂里呆了一个月就炒了老板鱿鱼,天天窝在小出租屋里睡大觉、打游戏。那段期间的开销,都是杨梅在负担。杨梅积攒了一笔钱,她有头脑,打算自己创业。可最后还是没创成。那笔钱被人偷了——被宋强偷了。一时之间,杨梅钱没了,人也没了——宋强一声不吭,卷着钱跑了。后来,杨梅遇上李艳和孙威,李艳对杨梅一见如故,杨梅向孙威借了一大笔资金,自己做化妆品生意。孙威说:“不管李艳和你关系怎么好,我这钱是借你的。”他是彻头彻尾的商人,在工作上不讲一点情面。但杨梅依旧很感激:“我知道,赚了钱我连本带利还给你,一分不会少。”后来,她果真把钱连本带利地还了。孙威不是没有惊讶的——她一个女人,独自创业,短时间内快速回本,其实是很难的。很苦很难,但都过来了。杨梅沉默了,江水也沉默。他什么都说不出口,因为现在说什么都多余。他隐隐觉得坐在旁边的这个女人有多么强大,神奇地是,他内心深处竟然产生了一种自己被她庇护着的感觉。有一瞬间,他错以为自己正站在神庙里,什么也没说,耳边只剩下神佛的低语。佛说:我会庇佑你。他虔诚地双手合十,感恩地接受。他的眼眶泛了潮意,使劲地揉一揉,再伸手过去握住她的,奇怪,下了一场凉雨,她的手竟然还是温热的。车行渐远,忽地,她转头笑说:“要不要吃杨梅?”江水有零点一秒的迟钝,一眼瞥去,看见路边有果农坐在大伞下摇着草帽,权当扇子了。桌上摆着的正是杨梅,一筐一筐已经分好,紫红紫红的一片。下了车,杨梅直奔过去,拿了一个问果农:“能尝么?”果农是个胖乎乎的老太婆,眯着老花眼瞄了瞄杨梅,乐呵地说道:“能尝能尝!”杨梅塞了一颗进去,蜜甜蜜甜。嚼了几下,吐出一核。目光开始在桌上逡巡,想挑出一筐好的。江水站边上,拎起一筐给杨梅:“这个吧。”杨梅一看,这筐各个又大又紫,铁定甜得腻死人,当即便决定下来:“行,就这筐。”江水把筐放称上,付了钱,拎着筐往车上走。走了一半往回一看,杨梅还站在伞下,只听见她脆生生的嗓音:“这个也买了吧,你给我算便宜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