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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深绿色很遥远,因为他们处于高地。更远的地方有民居,稍近一点则是另外的木质亭,那里也挤满了人。杨梅觉得很放松,和大自然在一起的时候,心境的确是不一样的。更何况这里如此辽阔,让人心不自觉地平和。这时候,杨梅才发觉自己的腿部肌rou是酸痛的,于是她挽住了江水的胳膊。抬头去看,江水很安静地俯瞰亭下,由于刚才那一阵凉风,他脸颊上的红晕消褪了。这样静静站着,倒显得他轻松自如。和她的气喘吁吁完全不一样。“你不健身的,对吧。”杨梅说,“可是你很会爬山,体力很好,运动神经也很发达。”江水看向她,她继续说:“你以前是不是体育生之类?”“不是。”江水顿了一秒,再次看向茫茫的绿,心境广阔,平时根本不多言的,他也一并说了,“但是我是技校的。”“技校……”杨梅吟念一遍,说,“那又怎么了?”江水笑容很平静:“技校的男生只懂的聚众斗殴。体力和运动神经都是打架打出来的。”有一小段时间内,杨梅没有说话。江水吸一口气,看过去:“觉得很不可思议?”杨梅摇头,江水又问:“觉得我很差劲?”再摇头,江水说:“可是你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哦,我只是在想,技校的男生应该不止懂得打架,还懂得泡妞。”“……”“不过呢,泡妞也分脑力型和体力型的。情商高的自然是脑力型,你嘛,应该就是纯体力型。”“……”杨梅抿嘴笑了一下,松开江水的胳膊,说:“走了走了。”导游在出口处等着,有部分人还没赶到,于是杨梅他们就找了阴凉的地方等着。路旁是商铺,有小孩举着雪糕蹦着走,杨梅的视线就跟着移。她不打算亏待自己,于是有了念头后就马上付诸行动——她要买雪糕。两支老冰棍,另一支是给江水的。等她买好了走出来的时候,江水没在原地,杨梅四处寻找了一下,在远一点的地方看见了他的背影。他在打电话,很专注,缆车向他驶过去他也不知道。杨梅重新回到刚才落脚的位置,一边借助老冰棍解渴,一边端详那边的人影。在现在这个日益浮躁的世界,大多数人选择疾行。特别是大都市里的人们,基本都处于快节奏的生活当中,很多人练就了一心二用的功夫,就像大部分人会选择网络文学、电子书,而不会静下心来去图书馆看一本纸质书一样。而能停下来的人,在急速旋转的漩涡里就显得格外珍贵。杨梅想,江水就是这样的人。他做一件事的时候总是很认真,从不分神。包括用餐,也包括接电话。杨梅是欣赏这种认真的,但有些时候,她却隐约觉得,这种沉默的认真,带着一丝疏离的味道。或许“专注”本身这件事,就自带防护罩,不允许其他人靠近。这样想起来,忽然觉得有点遗憾。有莫名的不安盘绕上来。这种不安其实是熟悉的,江水对她有所隐瞒的时候,她就会产生类似的感觉。从前她以为这是由于这个男人太过于沉闷的缘故。杨梅没想太多,只加快速度,把那支快要被高温烤化的老冰棍吃干净。而另一支,则不幸地“牺牲”于额尔古纳的烈日之下。看时间差不多了,杨梅走过去,正好,江水的电话也结束了。她说:“人到齐了,导游叫我们上车。”江水说:“可以直接回去么。”杨梅:“对啊,就是直接回去啊。”“不,我是说,可以结束旅行,回家去吗?”“……什么?”江水本能地四处看看,说:“大哥……出事了。”杨梅听了下意识脱口而出:“他又出事?”上次杭州之行也是如此,半途中被叫了回去。这次还来?也太令人扫兴了吧。这里是呼/伦/贝/尔,来回的交通工具是飞机,可不如杭州那样来去自如啊。虽然这是事实,但的确,“又”这个字带着并不友好的意味,杨梅很快意识到了,她马上去观察江水的神情,却发现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用词。或许是情况真的有点紧急,从江水的神态可以看出来。杨梅很快又想说——那咱们就先回程。然而却是江水先说话的:“我得先回程。”杨梅蓦然顿了一下——她注意到他的用词了。是“我”,而不是“我们”。那种莫名的不安才刚刚消褪下去,这时候又纠缠上来。如果刚才还弄不明白,那么现在她或许弄明白了一点。依旧是疏离。杨梅想,在江水的人脉网中,是不是将所有人分为两个大类,其一是家人,其二是别的人。而她,或许很不幸地被归入“别人”那一类里。这宛如醍醐灌顶的认知,令杨梅很不舒服。于是,她很任性地说:“那好吧,你先回去吧。”江水听了忽然反应过来,抬头定定看着杨梅,她一转身,就淹没在游客群里。江水追上去:“你说什么?”他没听清楚?不,她说的很清楚,那么他听得也应该很清楚。反问是因为——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她也在这里。又追赶几步,江水索性抓住杨梅的手肘:“你不跟我回去吗?”杨梅在心里哼了一声,回头凉凉地说:“对啊,我还没玩够。”“我大哥出事了。”“我知道,但那是‘你的’大哥,而不是‘我的’大哥。”杨梅发誓,她说这句话,纯粹只是想报复他,只是想让他也感受一下被爱的人排除在外的滋味。可是江水这个人呢,有时候真的有点迟钝,像木头一样。情商不够高,根本听不出女人话里的弦外之音。他把手松掉了,也并没有去看杨梅的眼睛,只是木然地颔首,声音很沉:“好,好。那我自己回去。”☆、孑然一身的男人回到旅馆以后,江水开始整理行李。他整理的是他自己的那一份,他的短袖、长裤、运动鞋,以及毛巾和剃须刀。杨梅的化妆品还整齐地放在电视机旁边的桌子上。她什么也没干,只是坐在床尾,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水收拾东西。可是他太专注了,并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女人,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感受不到她的视线。等江水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行李箱后,杨梅说:“我没有钱。”江水很明显怔了一下,但他依旧没有把身体转过来,明明已经把东西收拾完毕了,却仍然面对着它们,好像他背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让他不敢贸然转身,与其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