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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邀请我去参加,嘁,我才不去呢。”杨梅安静了一会儿,等消化完全了这个消息以后,才自言自语似的呢喃:“她都没和我说过呢。”“等你过去她应该就和你说了,我看喜帖都备好了。”喜帖在半月内送到了杨梅的手里,小何人很细心,在喜帖上附上了江水的名字。婚宴定在离化妆品店不远的一条街上,十字交叉路口,一家富丽堂皇的大酒店。依照小何的经济水平,这家酒店消费未免偏高,由此看来,那个孟达的家境的确算好。杨梅开车,江水坐副驾驶。车行龟速,一路上不知被多少汽车按了喇叭。江水看着前方,微不可闻地吁了一口气:“总算到了。”杨梅嘴一抿,说:“坐我的车就这么难熬吗。”江水说:“一开始不,但一小时后是的。”这是在讽刺她从城里开到城里花费了一个小时么。杨梅不服:“堵车啊,没办法。”“堵车也不用一小时。”“他们不遵守交通规则,乱变道,我得避让啊。”江水眼睛瞟到窗外,这是不打算继续和杨梅争了。忽然静下来,“十分遵守交规”的杨梅也忍不住往右手边看了一眼。江水很安静地坐着,双腿自然地张着,左手懒洋洋摆在左腿上,另一手支在车窗上。杨梅视线不由自主下移,停留在江水腹部左上的位置。出院前几天那里应该还在痛,因为他总是本能地用手心捂着,现在这样,大概是意味着好的差不多了吧。杨梅嘴角轻弯,想,这压抑的一段时间里,总算是有件令人稍安心的事。婚宴现场布置得很浪漫华丽,红色的双喜,粉紫的气球,喜庆的奏乐,笑容洋溢的人脸,现场所有的一切都散发着喜结良缘的幸福感。这是每一个女人的梦想,杨梅一边走,一边拉扯江水的衣袖:“看见没,小何和孟达。”江水说:“看见了,他们站门口。”“嗯。”江水看过去,杨梅还算平静,但眼角眉梢总有些不一样的东西。他想了想,说:“很羡慕?”杨梅说:“还好。”江水又细看了她几眼,是在辨别“还好”是不是真的还好。“看什么呢。”杨梅转过脸。“看你。”江水答。“哦。”杨梅笑,“我好看吗?”江水也笑,没说话,但非常诚实地点了点头。“怎么个好看法?”江水摇摇头,好像是答不上来。可才一会儿,他就说:“耐看。”“耐看……”杨梅细细咀嚼这两个字,好久,才抬头问,“是能看很久的意思吗?”彼时,江水正望着最前方中央,司仪和其他工作人员正在对话筒和音响等进行调试。忽地听闻杨梅的声音,他不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才轻声道:“嗯。”很快,杨梅又继续问:“多久?”江水蹙了一下眉,似乎是这个问题难倒了他,因此最后他给出了一个很敷衍的答案:“很久。”“很久是多久呢。”“……我不知道,很久就是很久。”“哦。”可能是答错了,杨梅再没问他问题,一直到婚宴开始,都没有过来找他说一句话。席间,杨梅去洗手间,那个位置空了下来,还没过去多久,一个人就坐了过来。江水筷子一停,说:“这个位置有人。”“我知道。”坐过来的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做了自我介绍,但江水没听清,只听到他姓方。再看旁边人,似乎都叫他老方。老方一看就是个能侃的,他指了指自己屁股下的位置:“坐这儿的那女人,是不是你老婆?”江水想说是,但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最后摇头说:“不是。”“那就是女朋友了。”老方说。江水没说话,老方却很笃定:“你们俩坐一起,郎才女貌的。”江水听了笑了笑,接着老方又说:“小伙子你看起来很内向啊,不怎么会谈恋爱是不是?你女朋友生气了都不知道……”老方说:“刚才你们聊天,我无意间听到啦。你女朋友问你耐看能看多久,对不对?”“……对。”“你女朋友是想结婚啦。”老方说,“她就是想要你看她一辈子啊,才问你能看多久。这不是想结婚是什么?”江水把筷子收回来,下意识去看洗手间的方向。“所以我说嘛,你肯定是不会谈恋爱。”老方嘿嘿嘿笑,“是不是第一次谈女朋友啊?没经验很正常嘛,没关系嘛,有问题可以问问我,我是开婚介所的,小情侣间有问题需要帮忙也是可以帮忙的!”江水听了收回神,极浅淡地笑了一下,道:“谢了。”说完老方还坐着不动,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像是在等待他真的开口问问题一样。没辙,江水只好再颔首:“暂时没有什么问题。”“怎么会没有问题?怎么可能没有问题?你女朋友都生气了怎么会没有问题?”老方眼睛一瞪,活像两只大灯笼,“你们的问题就是,一个想结婚了,一个还不想。我说的对不对?”江水笑容已欠奉,直愣愣地站起来,轻飘飘说:“我去洗手间。”老方的声音很快消逝在耳边。走到洗手间门口的时候,江水才缓下脚步,倚靠着一侧墙壁,沉沉舒气。时间过去几秒,他嗓子眼发痒,把耳后别着的烟抽出来。这烟是同桌的陌生人递来的,不好拒绝,便收下了。他刚出院,杨梅不允许他抽烟,可现在熬不住了,特别想吸一根。摸摸口袋,空空如也。有烟没火。夹着烟的手松懈下去,自然垂落在腿侧。江水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夹在指缝的烟几欲掉落。忽然,一边冒出个细腻清凉的声音来——“我这有火机。”☆、做决定的男人江水循声看过去,是陌生面孔。中等个子,中等长相,很瘦,斜长的酒红色刘海遮住半只眼睛。平心而论,这样的女人埋没在人群中丝毫不起眼。除了那双眼。仿佛流光溢彩,定睛一看,却又黑乌乌的,和普通人无异。某一瞬间,却又流光溢彩起来——“要吗?”她举起火机,全金属的壳子啪嗒啪嗒的。江水手指动了动,刚抬起来,指缝里的烟落下去了。掉在洗手间外湿漉漉的地板上,也不知浸泡在什么乱七八糟的液体里。“算了。”江水说。她无声地笑了笑,扭身走。走了两三步,江水在后面喊:“喂,有烟吗?”复又转回身,一手拎着火机,另一手不知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