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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光照着他似的,跟周围人完全不同呢。”陆建勋撇了撇嘴,“人家是城里人,吃供应粮的,和地里刨土的能一样吗?不过经你说啊,他跟咱三姐不是没可能。”他三姐什么人?里里外外随他妈,配谁配不上啊,谁说配不上就是瞧不起他妈。罗慎这个人,他妈要是年轻个二十来岁,嫁给他完全不是问题。“大哥,你想的就是这个?”“是啊,不然你以为我舍得咱家的醪糟和白糖啊。”陆德文舔了舔嘴唇,唇间还残留着白糖的甜味,他又打量罗慎两眼,眉间升起愁色,“只是吧,处对象这事不是咱说了算的,得找个中间人才行,可罗家不是生产队的,咱去哪儿找这个介绍人哪?”“这还不好办?等我去了部队后,请部队里的人帮个忙不就行了?”处对象结婚介绍人是很重要的,谁家闺女处对象了,外人首先问对方的家庭情况,再者就问介绍人是谁,像那种名声不好的人,他介绍的两人很少能结婚的,相反,家庭美满和谐的人做介绍人更得人信任,陆红英他亲姐,陆建勋怎么敢马虎大意。陆德文觉得可行,又问陆建勋,“那你说要不要给他打两个荷包蛋?人家第一次上门,光和醪糟汤会不会寒碜了点?”此刻陆德文眼中,罗慎就是他将来可依靠的对象,哪儿舍得怠慢?而陆建勋眼里,罗慎是他未来的姐夫,自家人没什么好抠抠嗦嗦的,“煮两个荷包蛋吧,让罗大哥尝尝咱妈养的鸡下出来的蛋是什么味道。”于是,当陆德文笑嘻嘻的端着碗装了两个荷包蛋的醪糟汤出来后,院坝的人都看得流口水了,心想薛花花家的日子当真是好了,随随便便招待客就是两个荷包蛋,薛花花也见着碗里的鸡蛋了,她并没说什么,而是邀请大家喝醪糟汤,家里的碗有限,有的人先喝有的人后喝,不过在场的人都有份,当然,除了罗慎碗里的汤加了糖,其他的都是素醪糟汤,饶是这样也够大家伙高兴的了。就罗慎端着碗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生产队的人如此热情好客,而他连份礼物都没带,陆德文不懂他的不自在,把筷子递给他,催他趁热吃,记着陆建勋的话,他大声说,“鸡是咱妈养的,罗大哥尝尝味道,肯定比你吃过的好吃。”罗慎手抖了抖,他要看得不错,陆德文年纪应该比他大吧,叫他罗大哥......在场的人有听出意思的,不禁哈哈大笑,“德文啊,我看罗慎同志和明文差不多吧,你咋叫人家大哥呢?”陆德文愣了下,满脸通红,说话结巴起来,“罗慎同志啊...我喊错了,不是故意的啊。”罗慎说了句没关系,旁边人都端着碗了,他才开始动筷子,薛花花挨着孙桂仙坐着,醪糟汤半口没喝上,期间陆德文端给她,她没要,这儿人多,哪能不顾客人先顾自己的,待罗慎吃完,她接过碗去了灶房,罗慎却叫住她,“婶子,我来是和你说建勋同志当兵的事儿的,怕建勋同志找不着组织,我顺路来接他,部队有事忙,您看能不能让他现在随我走。”仁安村生产队离县城远,他托人留了两张票,得在下班前把介绍信拿去才能买票,否则明早走不了。薛花花顿住脚步,灶房里洗碗的陆建勋听到声音,几步跑了出来,“罗大哥,咱得马上走吗?”罗慎点了点头,陆建勋欢呼起来,双眼亮晶晶的,“妈,我得去部队了?”薛花花有些晃神,很快回过神来,“那得赶紧回你屋收拾收拾。”“哦。”陆建勋干脆地答了声,欢呼雀跃地进了屋,然而溜达圈也不知该收拾啥,正想扯着嗓子喊薛花花,薛花花就进了门,“带套换洗的衣裳,我给你摊几张饼,煮几个鸡蛋路上吃。”陆建勋哎了声,麻溜地打开柜子找衣服,家里穷,但他的衣服算多的了,陆德文和陆明文不穿的衣服薛花花都改小后给他穿,甚至他还穿过陆红英的衣服,他挑件大的,想着小的那件再过几年留给西西他们,把衣服裤子叠好,用草绳系好,出去找薛花花,走到门口,却看薛花花去而复返,他正奇怪,薛花花推着他进了门,塞给他叠钱,陆建勋惊慌,“妈,你给我钱干啥?”他去部队是吃供应粮领补贴的,哪儿能要薛花花的钱,就他晃的一眼,估计有好几块呢。“出门在外,你身上多揣点钱,买什么也方便。”处久了都会有感情,薛花花眼里,陆建勋有些冲动,贪玩爱凑热闹,但该耽误的活从没落下过,而且心好孝顺,家里日子好些了,但离吃饱穿暖还是有距离的,她叮嘱陆建勋,“跟着罗慎要听他的话,别给人家添麻烦,我看你鞋子坏了,穿双家里的草鞋走,进城了买布鞋吧。”她以为陆建勋年后才离家,量好了尺寸,没来得及给他做鞋呢,“把你衣服脱了,我用钱缝到你里边的衣服里。”“不用吧。”陆建勋撬了撬自己脚趾,这才发现自己还打着光脚,“妈,钱你留着用,我穿草鞋又不冷,罗大哥说了,在部队表现好会有皮靴穿的。”家里的钱是辛辛苦苦才攒起来的,要留给西西和东东读书用,他说什么都不要,最后还是薛花花骂他,他才乖乖脱了衣服。里边的衣服是没口袋的,薛花花找了块布给缝了口袋,把钱全缝里边,“针和线你带着,花了钱有剩下的自己给缝上,外边小偷多,身上带着刀,轻轻就把衣服口袋划破了,你要多注意点。”陆建勋沉浸在当兵的喜悦中,薛花花说什么他都说好,外边,陆德文揉好面团喊薛花花,薛花花收了线,怕陆建勋不懂穿针,自己捏着线穿好针,留下足够的线打好结,顺着理好,别到陆建勋叠好的衣服上,怕陆建勋马虎,特意别在浅色的补丁上,“洗澡换衣服时记得有针,别扎着自己了。”陆建勋仍笑眯眯的,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他大抵明白诗人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