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书屋 - 言情小说 - 宦臣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

    季尧送去,把丽太妃的侄子保下来,而后走到自己的别馆里头歪在床上,面朝上的躺着。

天色昏昏然暗下来,她的太阳xue一跳一跳地痛起来,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这事就点到为止吧,不能再问下去了,刨根问底只怕要把这盛世王朝腐败的底子翻个底朝天了,什么晦暗的、霉变的、蛀空的里子,都被翻到台面上来了。

可这事是关乎严鹤臣的,他在宫里翻滚这么久,不为谋朝也不为权势,甚至甘愿放弃自个儿的身份,只怕心里也是对过往耿耿于怀的吧,严鹤臣凡是不喜欢和她商量,向来喜欢自己把自己的事情办好。他这性子只怕是和过去的这些往事有关,明珠但凡想起来一点,心里就一揪一揪的疼起来。

她想到了什么似的,翻身坐起来:“严大人现在人在哪呢?”

采蘋正在屋里给芍药花浇水,听闻此言,忖度一二:“这时辰还早,约么是在少府监看奏疏呢。离大婚还剩十天,这几天也格外忙些,要把事情都处理好,大人才能安心休沐。”

也不知道怎么了,明珠就像现在见一见他,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思念,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只觉得时间漫长得可怕。明珠看着树影落在窗纸上,一晃一晃的,她定了定神说:“去太医院要些川贝母来,暑热正盛,我做些川贝雪梨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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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大婚不过还剩下十余日,严鹤臣忙得分|身乏术,宁福又从御前拿来一打奏疏,严鹤臣忙里偷闲地问了一句:“明珠如今在做什么呢?”

宁福笑得几分狡黠:“奴才瞧着尔雅去了一趟太医院。”果不其然地见严鹤臣拧起了眉心,他忙继续说:“说是夫人去太医院要了些川贝母,要做川贝雪梨汤呢。”

严鹤臣这才放下心来,又把目光放回在折子上:“她能给自己找点事也好。”心里却想着,好像这么多年来,还从没尝过她的手艺呢,打算今天晚上腾点时间过去蹭一碗汤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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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熬好的时候天已经黯淡下来。太后的身子有太医院调理着,也不吃旁的药膳,明珠也没有往太后那里去送,叫上尔雅说往少府监去一趟。

夜风徐徐地吹过她的衣摆,尔雅拎着食盒跟在明珠旁边。

奏疏如海也如山,几乎要把人吞没在其中,从来都没有能叫人喘口气的时候,严鹤臣忙了一个下午,只觉得我口干舌燥,而后又见了几位臣工,说了一下噶尔丹部岁贡的事。

少府监里还留了两个小黄门,把看完的奏疏传达给中书省,严鹤臣瞧了一眼已经空了的杯子,还没来得及张口说话,就隐约听见女子的声音。清淡的,柔和的嗓音,像是羽毛一样落在他心上。

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一阵浅浅的足音传来,明珠手里握着食盒走了进来,其余几个小黄门忙行礼叫了莘乐郡主,明珠点头应了,那几个人也颇为识趣,皆退了出去。

屋里就剩下了明珠和严鹤臣两个人,严鹤臣把手里的狼毫架在笔架上,站起身把她手里的食盒接过:“你怎么来了?”

这是前朝议政的地方,女子是不该平白无故的往这跑的,一瞬间他以为明珠出了什么事呢,明珠眉眼秾丽,弯唇而笑:“在別馆里待着无聊,想起来早些年我母亲做过一品川贝雪梨汤,方子我没记住,不过照猫画虎地做个试试,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味,您尝尝试试。”

严鹤臣把食盒的盖子打开,果然里头放了一碗川贝雪梨汤,盈盈的一碗,像是玉碟里倒映了月光似的,严鹤臣把汤匙拿起来,尝了尝。

果然是不同凡响的,像是清泉从喉咙一直流到心里,四肢百骸都觉得熨帖,明珠站在灯下看着严鹤臣一勺连着一勺,把一碗川贝雪梨汤喝得干净。

宫里头从皇上到各宫小主都有食不过三的规矩,严鹤臣平日里用膳,也不会着意体现自己的喜好,今日能喝完她一碗汤,已经是天大的褒奖了。

严鹤臣把碗放回食盒里,叫人把东西撤走,而后把明珠叫到眼前来:“如今头一次尝你的手艺,当真是不错,看来我的运气当真是不错。”

若这话在昨日听,明珠自然要笑着听进去了,可今日听了丽太妃一席话,她本就心里不舒服得紧,如今瞧着严鹤臣竟因为这点子小事就说自己运气好,心里越发觉得酸楚了。

严鹤臣看她脸色不对,心里暗暗腹诽,果然说最难消得美人恩,也不晓得自己哪句说得不对,又惹得她不痛快,立即准备了满腹的话准备安抚,严鹤臣不光在处理朝政上心思缜密,就在讨女人欢喜上头,脑子也转得飞快。

可没料到,下一秒,这女人就扑进了怀里,抽噎着把脸贴在他胸口前头,两只纤纤柔荑捏着他腰上的衣襟,她柔软的轮廓就和他的身子紧紧挨在了一起。

她也不说话,自顾抽泣,把严鹤臣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地把她搂住了问:“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是有人给你气受了,还是想家了,在宫里不舒坦了?”他一连问了好几句,明珠也不搭腔,他心乱如麻,只觉得天都要塌了,“我的小祖宗,你倒是给句话,说吧,是哪个让你不痛快了,我把他砍了给你出气。”

这话要是让旁人听见了,只怕是要惊掉下巴了,严鹤臣平日里和臣僚们相处,端的是铁面无私,刻薄寡恩,哪料到还能有今日呢?

只觉得见她落泪,手忙脚乱,半点法子都没有。胸前的衣服都被眼泪打湿了,这小小的女郎眼泪竟有这么多,明珠抽噎着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孟承,这么多年你真是受苦了。”

严鹤臣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丽太妃和我讲了几句,我听着当真是心疼极了,恨不得以身替之。”

后头她也许还说了旁的什么,可严鹤臣半点也想不起来了,他这么多年来确实吃了很多苦,从小到大,真正快乐的日子寥寥无几,可他如今早就学会知足了,失去的固然多,可得到的也不少,满打满算,也不算太亏。

许多年来形影相吊,他早就学会了不向旁人袒露内心,就算是欢喜还是凄楚,一个人早就能承担得住了,今日却有这么个小女郎,哭得不能自己,只是因为得知了他的过去,替他不值也替他心痛罢了。

这该是怎样一种感觉呢?四海潮生,静水流深,汹涌澎湃的感情一起涌上心头,却不知该如何抒发,多少凄风苦雨鞭笞他,摧残他的骄傲和神经,让他滚下神坛,零落成泥,满身污秽,他从没觉得自己有熬不住的一天。

可今日,严鹤臣觉得自己败了,败给了这柔柔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