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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前头传来轻飘飘一句,却让虞秋元本来就放慢的脚步停了下去。抬头看去,只见贺子章一身白衣立于房门前,周边白雪红梅正映着贺子章的脸。印象里他头一次见贺子章好像也是场景,大雪天,白衣公子,红梅怒放之时。“见过侯爷。”虞秋元拱手行礼。贺子章微微笑着,这是一段上坡路,他立于顶点,虞秋元则是落后几步,正好俯视着虞秋元。随即招虞秋元招招手,笑道:“过来。”“是。”虞秋元轻声应着,走过去步伐却多少有点慢。贺子章貌似随手折下一枝红梅递给身边的书童,吩咐道:“插到卧房里去。”书童接过红梅赶紧去了。虞秋元满脸笑意上前道:“侯府今天好兴致。”贺子章并不是很喜欢花花草草之类的东西,他屋里子很少出现这种东西,突然间折了枝红梅插瓶,确实难得的好兴致。“我心情好。”贺子章笑着说,却是看向虞秋元道:“官媒回来说,虞家并没有反对这门亲事,却是要两年后才能接人,这是你的主意?”虞秋元马上低头道:“侯爷误会,我一直在庄院上侍奉祖母并不在家中。会如此说,只怕是家中父母的主意。”“父母的主意?”贺子章唇边逸出一丝笑意,虞秋元看在眼里却觉得阵阵发冷,只听贺子章又道:“跟我这些年倒是长进了,敢在我跟前耍花枪。你的父母是什么人我难道还不知道,还是你真不知道,这是你家三姑娘的主意。”虞秋元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却是低头不接话,这样的反驳没有意义。春姨娘本来就是贺子章送的,就是卖身契在他手里,但贺子章要拿捏人哪里会靠薄薄的一张纸。“外头冷,进屋吧。”贺子章突然一句,然后转身回屋。虞秋元只得跟着进去,屋里地龙烧着,跟外头的寒冷顿时成了鲜明的对比。大氅解下来交给书童,贺子章却已经在梢间里坐下,席面摆好,酒也已经烫上。虞秋元走到跟前,却没有坐下来,只是低头道:“侯爷若是真看上四姑娘,只管把人抬走就是。”“看上她?她哪里值得我看上。”贺子章含笑的看着虞秋元,又道:“就是庶妹,但与人做妾室,你这个兄长脸上也不好看吧。”虞秋元低头道:“此时虞家已经破落败,以侯府的尊贵,讨个庶女去做二房并不为过。不管虞家同不同意这门亲事,都是情理之中。”贺家派的是官媒,就凭这点就很能说明问题。私媒为人说亲多半是为了银两,官媒则不同,虽然说亲也会有些夸大,但并不敢十分过份,尤其是在门当户对这一点上。官媒出面说亲,最起码这门亲事有一定的可行性,不可能让另一方觉得这是门打脸的亲事。有很多人家,都会把儿女亲事直接让官媒全权打理,这就是官媒一直以来的地位。也许会在男女的个人条件上有所隐瞒,但家世以及其他事情肯定会说明白。比如侯府要讨四姑娘当妾,肯定不会骗说是妻。再比如顾惜风克妻,若是长官媒说亲,这点也肯定提亲给女方说明白。“那你心里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贺子章问。虞秋元恭敬的道:“全凭侯爷一句话,您想要,我马上就把人送来。”“你这样反而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本以为你上门来会跟我说,为了自己的脸面让我放手。”贺子章说着。“虞家庶女给侯府为妾,说不上多丢脸,不然官媒如何敢上门。”虞秋元笑着说,虞家的档次就在那里摆着,并不会因为有人上门说要纳虞家庶女二房就低了,家世是客观存在的,看不上虞家的仍然看不上。虞家真想翻身,只能靠他科举出来。贺子章轻轻笑了起来,道:“你整了虞老爷,发落了她亲娘,只怕这位四姑娘对你也是恨之入骨,她若是嫁的好了,与你并没有好处,我若是收了她,她这辈子就捏到你手里了。”虞秋元低头不语,心知这并不是贺子章的真实理由。贺子章的话并没有错,四姑娘若是真嫁的十分好,对他是有害无益。嫁好了娘家出不上力,混出以后弄不好还会报复他。若是嫁差了,需要娘家的时候良多,那必然要紧巴着嫡亲兄长。但做为家中能当家主事的嫡兄想整一个庶妹实在太容易了,最简单的办法,先拖着四姑娘不给她说亲。拖到她十五、六岁时,然后把庄子上的安姨娘弄死。按照理法规矩,庶子庶女一样要为生母服三年孝,坚持让四姑娘把三年孝服完,那时候她己经十八、九岁,绝对是超龄大姑娘,再借口她体弱直接送到庵堂里出家,任谁都说不出他的错来。贺子章看看虞秋元的神色,心知他是不相信,却是道:“看来你心里还是不太愿意,自家meimei与人为妾,说出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父亲还在世,庶妹婚事又是父亲做主,再者本来就是门当户对的亲事,我如何会觉得脸上不光彩,侯爷多虑了。”虞秋元笑着说,这门婚事就是成了,他最多脸上有点不太好看,但要说被指责还轮不到他,有虞老爷在前头顶枪,他这个嫡兄还要往后站。“你现在是一句真话都不愿意给我说。”贺子章有几分感叹,虞秋元刚想辩一句,贺子章却是把话题转开,道:“你那位三meimei倒是很机伶,以年龄为借口拖着婚事。若不是我知道底细,我肯定会以为这主意是你出的。”虞秋元没有胆子直接拒绝他,用拖字决倒像他会办出来的事。“三meimei……偶尔会有些小聪明。”虞秋元斟酌着用词。这话也不能全错,虞秋荻一直以来都是规矩懂事,只是侍奉虞老太太,不该管的事从来不管,再省事不过,所以她的聪明的表现真的是偶尔的。“你不用担心我会打她的主意,虞三姑娘是齐老太太的外孙女,我就是再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敢想纳她为妾,我可不想被那位老太太活活撕了。”贺子章笑着说,又道:“我也提点你一句,齐家那位老太太心狠手辣,千万别去惹她。”“多谢侯爷提点。”虞秋元笑着,随即又道:“侯爷误会了,我并不觉得侯爷有什么用心,只在夸三meimei聪明,只有聪明人才知道什么时候该聪明。”“这话说的好。”贺子章赞同。书童上前倒酒,虞秋元起身接过酒壶,亲自给贺子章倒上。贺子章笑道:“这些年来,你唯独殷勤这一条没变。”虞秋元端着酒壶手顿了一下,随即笑着道:“我对侯爷的忠心也从来没有改过。”“那是因为你怕我。”贺子章突然把笑脸收了,盯着虞秋元的神情有几分意味深长。虞秋元直视贺子章的眼,正色道:“我是敬畏侯爷,但这与我对侯爷的忠心并不冲突。”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