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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上了,当然得打回去。”孙泽心噗噗直跳,忍不住追问:“上面,上面命令我们打了?”“上头没说我们不准还手。”孙泽额上的青筋跳得更加厉害,妈的,战场瞬息万变,估计也等不了什么指示。可他就担心一条:“人家有飞机。”打仗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前提是咱们必须得能打赢。小班长兴高采烈起来:“我们参加阅兵的飞机回来了。我们的舰艇也回来了。”孙泽这才想起来,国庆节还有阅兵仪式。现在,尚未出10月。他心中一阵说不出的悲愤,这怨谁呀?到底是谁把他扣在那鸟不拉屎的海岛上,足足一个来月。小班长眼明手快,趁着孙泽不留神,嗖的一下便伸出了三只手,抓住手表就跑。“回头我还你呀,孙工,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还你。”孙泽气得想揍人,可惜已经撵不上班长。隔了不到一刻钟,小班长又垂头丧气地返回头。领导不收,领导排外呢,领导只从他们自己队伍里头挑人。“一点儿也不团结。”小班长盖棺定论,相当看不上领导的做派。孙泽收回自己的手表,没好气地翻白眼:“你可给我消停点儿吧。人家那是高风亮节。”领导作风极其爽利,三下五除二就点下了上战场的人员名单。没被选上的哭天抢地,点了名的洋洋得意。一堆人拉到了食堂里头喝践行酒,估计整个营地家底子全都翻出来了,因为孙泽还看到了五粮液。照规矩来说,要执行任务的人是不允许喝酒的。可到了这份上践行酒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已经近乎于断头酒。打仗会死人的,孙泽从来没有一刻感受是如此之清晰。他看着那十四名被挑中的年轻战士,人人都顶着一头青茬。临行之前,他们削发明志。头发中夹杂银丝的领导在上面讲话,孙泽坐在舅舅旁边竖起耳朵听。领导的话其实不怎么能上得了台面,因为如果他现在如实记录下来,或许会被后人当成指责领导素质低下的罪证。总共没几句话,几乎每句话都有脏字。可是就是这样上不了台面的话,让孙泽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跳起来,也走进那队伍当中。舅舅伸手按住了孙泽的肩膀,朝他点点头:“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好。”孙泽满脸茫然,他完成什么任务了?“种菜。”舅舅微笑,“你的菜种得很好。”前往海岛传授种菜技术的陆军战士被越南边防军开着炮艇追着打,士可杀不可辱。孙泽一头雾水,可他已经顾不上多想,因为喝了践行酒的出征战士,终于开始释放心中的惶恐与不安。一群人起跟他差不多,甚至比他还小的年轻人见谁抱谁,边抱边哭。谁是傻子呀?谁不知道上战场要死人,可谁让他们穿了这身衣服,当了这个兵呢。小班长也跟人抱着哭,一边哭,一边表达自己的羡慕:“我当兵这么久,还没有穿过海军作战服呢。”作战服只有在实弹演习或者正儿八经上战场的时候才能穿。他从参军到现在,每天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发呆,因为驻扎在荒芜一人的岛礁上,除了训练就是发呆。小班长无须太过于羡慕出征的将士,因为他很快也被分配了新的任务。天一亮,出征的人刚走,留下的人又开始转移。这一回就连孙泽这种从头到尾被摒除在外的人员,都划归为预备队,成日训练时刻准备进入战斗状态。他参军这么久,真是头回正儿八经觉得自己是个军人。果然军人必须得上战场锻炼过,才能百炼成钢。训练休息间歇,班长拿着望远镜朝远处看。今天风和日丽,远远的可以看到太平岛。班长突然间冒了句:“你说,台湾会不会背后捅一刀?”“不会的。”孙泽下意识地否定,“兄弟关起门来打成狗也是我们自己的事。趁火打劫,那是畜生。”话虽这么说,可他还是忍不住心里头打鼓。自古以来,外战外行,内战内行的事情可不少。第362章怎么选了他孙泽不是海军,除了训练之外,主要任务还是在基地加强警戒。不比班长等人,他们有额外的专业集训,比如说潜艇水下重装进出训练之类的。班长的保密意识非常强,即使对着里头睡觉的孙泽,也坚决不肯吐露半个字。孙少悻悻,小爷他还不稀罕知道呢。其实隔行如隔山,军种不同,那些专业名词就像外星人的语言。就算班长愿意跟他说,他也只能听个囫囵。变故是孙泽进入基地的第6天发生的。那天一大早刚吃完饭,穿着作战迷彩服的军官走进他们营房,随手点了几个人:“你们,马上出发。”目的地是哪儿?目标是什么?领导一个字都没说。然而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直到上了伪装成渔船的舰艇,孙泽才知道他们要去西卫滩附近侦察越军的动向。“注意保持距离,不要被发现。你们的目的是侦察,而不是去打仗。现在开始,报数!”此起彼伏的报数声铿锵有力,领头的队长满意地点点下巴,轻描淡写道:“给家里人的话都留了吗?没留的立刻出列!”众人精神为之一凛,大声回答:“留了。”所谓给家里人的话,就是遗书。从基地局势紧张开始,不用任何人提醒,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留下了遗书。到现在为止,孙泽已经总共写了7封遗书。每次晚上熄灯之前,他总要忍不住撕掉前一封,然后再匆忙新的遗书。一开始还有千言万语,恨不得连自己房里头的笔筒都要有个交代。到最后已经是只言片语,想了半天就一句话,食品厂的股份跟他在大表哥那儿投的钱都留给蕊蕊吧。好歹人家喊自己一声哥哥,都没来得及跟小姑娘长成大姑娘,看着她出嫁。爹妈是不用愁的,爹妈生活无忧。他也没什么能留给爹妈跟外婆的,唯有希望有一天他们想起他的时候,不要觉得白生了这个儿子。领头的队长是个30岁上下的黑脸男人,块头才到孙泽的鼻子。可当他锐利的目光扫射过来时,孙泽浑身上下每一块肌rou都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你是哪个队伍的?”孙泽立刻立正敬礼,大声报出了部队的番号。队长的眉头夹得死紧:“你怎么到我们这儿来了?半个月前我们基地就谢绝参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