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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呢?思来想去还是不明白,只那笑靥深深印在心中,叫她无端生出几道寒意。王小毛见杯中茶叶浮起又落下,落下又浮起,如此反复无数遍也不见身旁这三尊大佛吭出一声。毕竟是新入门的毛头小子,最是不耐寂寞,挠着头试探道:“秋尚书今年,多大岁数了?”话已出口却许久不见有人接茬,王小毛干笑两声,心中暗哭自己果然不适合炒气氛。“好像与我父亲一般岁数,过了年大抵也至不惑了。”言澈终于记起面前还置着杯茶,热气散去味道也淡了许多,不免有些可惜,“听说他们夫妻二人素来琴瑟和谐,世人殷羡。也不知怎么的这秋尚书大人最近总宿在衙内,不大爱回府,可别是一对伉俪互相起了隔阂才好。”抬手拎起茶壶想再泻上一杯,却险些被右侧投来的灼热视线烫伤。这个被自己无辜牵连进来的愣头青非但没有心生怨怼之意,反倒异常感激地注视着自己,这叫言澈颇为摸不着头脑,这家伙别该不是有什么先天不足吧?“那他们俩真的很恩爱吗?”王小毛的眼中似有火花乱溅。“呃……这个……别人的家务事,我怎么知道?”言澈咽了咽口水,面露难色。“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吧。”三道目光齐刷刷指向一处,只见林鸾淡定地喝完杯中茶水才徐徐道,“今夜有贼,不得不防。”此话一出,左侧之人呆愣在原处,一脸茫然;右侧那位则微微皱眉看向她去,面上冰霜不减半分;只有正前方的某人勾起嘴角,玩味地摆弄起手中的杯盏,心领神会。根据林鸾的安排,他们已筛选出了城中条件相符的少女名单,虽说数量有些庞大,可为了化被动为主动,将锦衣卫人手细细编排,再算上那些个新进来的愣头青,堪堪够埋好各处的点。更深露重,天上有云,地上无风,城外郊区的一座小庄子里此刻更是静谧无声。温绍铭侧身贴在一棵大树上,双眼警觉,直直盯着道边上的人家。言澈则刚好相反,拣了处粗壮的枝丫闲适得歪着。虫声窸窣,寒风凛凛,二人自顾自都不说话,好似一潭深井,总得需要颗落石方才能起涟漪。“我还以为,言总旗会要求跟林总旗一道执行任务。”这颗石子终于是应声落下了。言澈斜了眼下方慵懒道:“本是这么打算的,只是这一天下来,你这脸色就不曾好过。”温绍铭面上僵了片刻,心中感慨到底是瞒不过,可这张嘴却依旧紧闭,似河蚌一般。“怎么?还不打算说吗?”言澈也不恼,随手摘下一片才抽芽的翠叶摆弄起来,“非要等我点破?”语气中渐渐透出几分寒意,较之夜风无异。温绍铭垂在两侧的手捏成拳,几根青筋暴起,颤抖两三后又卸了下来:“那日姓赵的那小子来闹事,我虽不在场但事后也听了几耳朵。那小子话虽说的难听,但其实也并不都是假话……林家与前朝三皇子,是何关系?”果然如此……言澈悄无声息地叹出口气,暗悔道:去陈尸房前真应当将那书册一道收走才是。“三皇子的生母与阿鸾的母亲乃是同胞姐妹。”原本鲜活笔挺的翠叶经言澈一搅和,生生去了大半硬气,软软趴在他指上。“那便是乱党同谋了?”温绍铭眼中闪出一道厉色,抬头望着枝丫上的黑影问道。寒风路过,光秃树枝应声摇摆两下,旋即又恢复了沉默。手上的翠叶已被折腾得毫无生机,言澈轻呼一口气看着它徐徐消失在墨色中,徒留指上些许绿汁:“我且问你,你来锦衣卫多久了。”温绍铭有些诧异,但还是认真答道:“三年有余。”“在你眼中,林总旗的品行如何?”“林总旗果敢英武,待人谦和善良,自是女中英豪。”温绍铭素来耿直,有一说一,从不妄言。“那如果有人说林总旗要造反,你可会相信?”言澈伸了个懒腰,寻了个好姿势继续歪着。“以林总旗的为人,我自是不相信她会有不忠之举。”温绍铭皱眉,觉着上头那位似在拿自己消遣,“可前户部尚书林文直大人的为人,我却不知。”噗嗤一声,尴尬的气氛忽地缓和了许多,言澈觉察自己失态,清咳一嗓子正襟道:“自五岁起,父亲就把我丢入锦衣卫,从最低层开始,同别的弟兄们一块训练,吃住也在一处。他自己不常来看我,也不许母亲来看我。也是那年,我第一次见到阿鸾,当时我也是这般躺在树上偷懒,她拎着框苹果在树下看着我。”温绍铭有些糊涂,怎么说着说着,这位仁兄就开始回忆起往事了?莫不是又在诓自己?面上虽有些许不满,却并没有打断的意思。“她同她的哥哥一道,由林伯伯领着过来。父亲觉着光习武是不够的,便请了他来,自那以后我就同她们兄妹二人一道在林伯伯门下读书。身为户部尚书,朝中要员,林伯伯确实有些与众不同。他不喜结交过多权贵,却偏喜欢微服私访,带着他的一双儿女亲自体验民间疾苦。因着锦衣卫里的训练耽搁不得,我便没能同行,事后却总听阿鸾提起,什么田间抓泥鳅,集市上卖烧饼如何如何的,把我给羡慕得,啧……”“言总旗这番话,究竟何意?”温绍铭终于等不及,开口问道。枝丫忽地剧烈摇动,黑影自上翻身而下,从容拍去身上尘土,朗声道:“虎父无犬女,阿鸾是个什么样的品行,林伯伯更是什么样的人!”边说边将右手举到半空中:“若是你还信得过我言澈的为人,我就只说一句话:林家,无罪!”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反倒叫温绍铭错愕了片刻。有风自北,携着寒意悄然路过二人身旁,滞在空中的手透着些许麦色,可在墨色衬托下却显得异常惨白。温绍铭的眉间深深印下去几寸,自然垂下的双手再一次团成实拳,他不敢抬头,暗暗吃惊为什么心虚的会是自己?金陵温家世代忠良,他自幼耳濡目染的便都是忠君爱国的思想,可这不忠不敬之人明明近在咫尺,为何自己反倒怯步了?何为是,何为非,何为黑,何为白,他究竟该去相信什么……望了望眼前人,鸦羽般的黑发张扬于风中,还是那般桀骜。眸子里却沉静无波,似千尺潭一般望不见底,流露的却是满满的坚毅。也许有时候,是不是也该难得糊涂一次……“啪”的一声,手掌相击。言澈会心一笑,温绍铭也跟着扬起嘴角,团聚于胸口的阴翳随着这清响渐渐消散开去,似乎连头顶上的星辰也璀璨了许多。“我记得阿鸾曾与你说过,识人断物切不可流于表面,今后你大可放心去观察琢磨,无需介怀这击掌之约,当年的旧案,当年的人物,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