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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脚。他不想叫人认出,不想再做回那个处处忍气吞声最后惨淡收场的林烨,他是西骓,是浴火重生后的狂妄剑客!眼角余光无意扫过龙案,那人还在饮酒,从容不迫,似乎发现了他的目光,冲他傲然一笑,轻蔑之意溢于言表。只一个恍神,银刃已迫向自己胸膛,虽极力回避但还是晚了一步。烈火中,他半跪在殿上以剑撑地,捂着胸口伤势愤愤盯向那人。身后又闯进来好些锦衣卫,他瞧见殿上的弟兄们在抵死反抗,但又被一一制伏。玄色飞鱼服于红光之中显得尤为刺眼,比那人的笑意还要叫他作呕。他败了?哈,他又一次败了?败在了父亲的挚友,自己昔日的恩师手上。“傻笑什么!快走!”猎猎寒风擦过耳畔,西骓紧紧揪着胸膛衣衫,望着那玛瑙般的红色,身上的旧伤似又被牵扯疼痛起来,可皮rou之苦怎能抵他心中悲恸。月华倾斜,搅得太液池水色潋滟。任凭枭赫如何责备自己,他只低头包扎伤口。觑了眼石头下藏着的紧身鱼皮水靠,心中不免酸涩。本是备好了所有兄弟的量,眼下却只有他们两人能用上。恍惚间,两枚飞刀冲着这头袭来,他下意识躲过,不料身后又有银光闪过,电光火石间,他赶忙拔剑挡下。这么快就有追兵了?看来这姓言的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借着月光,一双清亮杏眼闯入视线,叫他有些失措。真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种方式。也好,但叫为兄好好瞧瞧,这五年你究竟长进了多少。正当他玩得兴起,枭赫那不省心的偏要来捣乱,那几枚暗镖是淬了毒的,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竟下意识挥手帮她打落了那几枚暗镖。呆呆看了眼右手,上头厚重的纱布已被毒侵蚀掉了几层,但却入不了皮rou,这才安心长吁出口气,可又陷入了深思,为什么要帮她?她如此忘恩负义,不正是自己最痛恨的人吗?后来枭赫走了,留下一句讽刺的话,头也不回地遁水走了。什么叫“你们俩好好聊”,自己同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她似乎也没有要“好好聊”的意思,一出口便是嘲讽,居高临下,满目鄙夷,想看待一只肮脏的过街老鼠一般看待他。短短五年,她已经同那姓言的一般趋炎附势,那玄黑的飞鱼服,委实扎眼。可又是为什么,那双眸子还能如此清澈,不染纤尘,不由叫他想起母亲。他已许久不照镜子,甚至于有水的地方也不愿靠近,只因他怕见到自己丑陋的模样,更害怕看见自己的眼睛,那是冷血杀手西骓的眼神,不是翩翩公子林烨的。抬眸再次细细打量眼前之人,当年的孩童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长成了大姑娘。若是当年林家不出事,她也应同别家姑娘一样出阁,嫁为人妇了吧。突然间,一个大胆的想法似雨后春笋般于头脑中冒尖。她若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会是怎样的神情?只是一个想法,却让西骓浑身为之喜悦,她会是什么反应?光是想想就觉得有趣。心中暗暗做出决定,若是她肯悬崖勒马,回头与自己同行,那他姑且还愿承认这个meimei,若是她依旧执迷不悟……秋风拂过太液池,撩起层层涟漪,月色朦胧,裹着两颗躁动的心。☆、秋风满夏日池畔,蝉鸣低低压满枝头,搅得人心情浮躁。一叶扁舟袅袅浮在水色之上,轻轻分开满池子娇粉色菡萏。乌篷船上探出一张鹅蛋小脸,虽有些婴儿肥,但眉目清丽,一瞧便知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尤其是那双杏子眼,竟比这池水还要来的清澈明亮。小女孩盯着眼前于风中摇曳的菡萏,光滑粉嫩的好像那冰冻糕子,一看便食欲大增。咽了咽口水,四下张望,确定无人瞧见才大胆伸出小胖爪,一点一点靠近那抹粉色,奈何手短没能够着。小丫头不服气,左爪撑着船沿,蹬着小胖腿努力向前探出身子,对着那粉嫩花盏张舞右爪。“阿鸾!”斥责声响在身后,小丫头浑身一颤,脚底打滑直要往那池子里栽去。一张小脸顿时煞白,扑腾着四肢不让自己摔下船。慌乱间,一双有力大手拽住她臂膀,将她稳稳安在了船上。“都跟你说过多少回了,离池子远些,仔细掉下去,偏不听。”小丫头喘了好久粗气方才缓过神,怔怔地看着那人。细细软软的剑眉,同自己相仿的眼睛,虽是蹙着,却一点也感觉不到他的愠气。“下次不敢了。”林烨还想再数落几句,可一瞧见这丫头嘟嘴垂头的委屈模样,所有的气都化作了一声轻叹。揉着眉间,戳了戳她额心:“若敢再犯,我就告诉父亲,关你一个月禁闭,就算那姓言的小子来寻你玩也不放你出去。”小丫头一听到“关禁闭”三个字,好似被当头被浇了盆冷水,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起来,瞪圆双眼拼命点头,发誓再也不敢。林烨失笑,瞅了眼池中菡萏,问她:“阿鸾喜欢那花?”小丫头扭动身子,看着娇粉咽了咽口水:“看着……很好吃。”林烨再次失笑,捂着小腹直摇头,走到船沿俯下身子,伸出玉手将那“好吃”的粉嫩花盏捞出递到她跟前。小丫头一下乐开了花,迫不及待得伸出小胖爪去接。忽而一阵凉风袭来,溅起的水花迷蒙了她的眼。待她揉完再睁开时,眼前的娇艳菡萏却变了个模样。根茎莫名延长成了冰冷利刃,粉嫩花盏化作鲜红血色淋淋垂在刃上。而手执花盏的温婉少年也摇身一变,右眼下陡生出可怖疤痕,眼角也跟着染上凛冽色彩,正对着她狰狞冷笑。满池的菡萏慢慢陷入水底,绯色蔓延,没至她脚踝。小丫头尖叫着往后缩去,泪眼汪汪地看着眼前人,水色迷蒙,却再也瞧不清他的面容。“阿鸾,朱门酒rou臭,路有冻死骨,你可愿同我一起颠覆这荒诞世道?”利刃抵在她喉间,催促着她开口说话。绯色已将自己茶白色的衣裙泅染,红得耀眼。泪水晃荡在眼眶里,她艰难滚了滚喉咙,运足气力拼死喊道:“不!”半夜惊醒,入眼的是那藕荷色萝幛。没有绯色没身,也没有利剑穿喉,更没有狰狞冷笑,唯有后背冰凉一片。漆黑的夜,窗外长风呼啸,咿咿呀呀叫个不停,恼人得紧。林鸾确认只是一场噩梦后,便翻身拥着锦被,阖眼想要重新入睡,可昨日宫中发生的每一幕都在脑海中不断浮现,周而复始,冲天呛鼻的浓烟,恣意张狂的火舌,还有他神色疏离的冷笑……辗转良久,还是掀开被子,随手取了件外裳罩在身上,推门走了出去。因是四更天,院里除了重重树影和斑驳月光之外,再无其他。入秋后,夜里寒风转急,一下又一下撩拨她的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