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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自下而上一一移过他周身,从额间到双目,由下颌至脖颈,如同一条毒蛇盘踞在丛间,双眸阴森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猎物,嘶嘶吐着毒信子。“不,你不会的。”夜风撩起丰臣的衣摆,却并未紊乱他的气息。“为何如此肯定?”“因为你同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王不一样,你的怜悯之心不允许你这么做。”“哈哈哈哈哈哈,怜悯?”言澈忍不住大笑三声,鄙夷地望向眼前那人,“我为何要怜悯你?”“言公子误会了,这个‘怜悯’指的,自然是这里住着的各位。”丰臣缓缓抬起右手指向半空,却又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若我不幸命丧于此,东瀛那头自是不会坐视不理,两国交战之日必不远矣。”言澈皱紧眉头,嘴角嘲意不言而喻。“当然,以你们大明朝的实力,或许并不在意打这么一场战,只是……”丰臣缓缓上前一步,正面迎上言澈提防的目光,“言公子会在意。”言澈心头猛然一跳,眉心“川”字愈加明显。“这场战争遑论输赢,最终受苦的只会是那黎明百姓,或许那位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可你会,不是吗?”丰臣的笑,如三月春风,温润至极,却叫言澈自心底不断流淌出寒意。他虽极力掩饰,可只那踉跄的一步还是被丰臣全然看穿。“言公子果然纯善,在下佩服。”皓月清辉撒下,反衬得月白衣袍清冷至极,像是万丈冰原下深藏的利剑,不见锋芒,却杀意尽现。“更深露重,在下便不再叨扰,言公子也该尽早回去,免叫你心上那位姑娘担心。”白袍轻动,踩着一地碎光头也不回地离去。一直静默在旁边的椿瞧见言澈此时神思不太集中,想起自己来这后受到的所有屈辱皆由他们而起,狠意滚上心头,手中的匕首缓缓抬起,映出一张扭曲狰狞的面容,想要斩草除根却听到后头响起一声冰冷呼唤:“椿,还不快跟上。”扭头正对上那人凌厉的眸子,身子不由微颤,迟疑良久,终是愤愤剜了言澈一眼,转身跟了上去。“言公子最好快些回去,适才我听手下的人说,林姑娘独自一人去追她哥哥去了。五年弹指一瞬,物是人非,只怕那西骓早已不记得什么兄妹情谊了。”夜风携来清泠声音,言澈恍然醒悟过来,仓皇望了眼吉庆街方向。火舌早已冲破地界,煌煌耀红了半边天际,脑海里嗡声炸响,心头似突然被人绞住一般,奇痛无比。眼前是无穷无尽的火光,铺天盖地的火龙卷起墨黑灰烬向着孑然立在下方的林鸾咆哮着猛扑过来,炽热流火飞窜在她身旁,腥红一片。灼火呼啸之中,林鸾并未因畏惧而紧闭上双眼,反倒将双眸睁得更大,死死盯着灼眼火光后头的两个身影,一妖娆一刚毅。葱白小指紧握成拳,似乎只有这样才有勇气不让自己倒下,滚了滚干涩的喉咙喑哑道:“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一句话,却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你的家事,自己处理好,我先行一步。”赛雪心最后觑了眼这对兄妹,留下一句冷笑便拂袖离去。炽烈火光慢慢退去,那人静静站在火光之中,明明是玄衣加身,落在林鸾眼中,却同周边一样,通身火红,恍若血玉般灼眼,却充斥着杀戮的气息。“哥哥!”“呵,谁是你哥哥?”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就双十一啦!!!☆、绝弦曲“哥哥!”出门前,林鸾虽已于心中思忖再三打定主意无论见到什么都不能动摇本心,可今时今刻再见到他,胸腔内涌起的阵阵热潮还是叫她难以平静,就连绣春刀也跟着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不要叫我我哥哥!若我没记错的话,林总旗的哥哥林烨早在五年前就已然葬身火海,尸骨无存!我是西骓,就是那宫宴纵火案的主谋,你们这群朝廷鹰爪孙四海缉捕的要犯西骓。”淡淡笑意绘在他嘴角,原本就冷峻的面容眼下又添了几层寒意,纵使周身烈火盘踞亦分毫不减其锐利。眸色疏离似覆着层千年不化的霜雪,腥红火光跳动在他眼中,扭曲了他的容颜,衬上那道可怖疤痕,让他在瞬息间恍若阴沉偏执的一般。“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林鸾无力地动了动微微发颤的嘴唇,艰难从齿间磨出一句话来,像是用尽了毕生的气力。明明想给他一个微笑,可一开口,杏子眼中却先染上了一层薄薄泪光,将面前这位嗜血冷漠的杀手身影模糊开去,仍旧无法同记忆中那人的模样重合。“为什么不会是我?”西骓从鼻间发出一声冷哼,看似漫不经心地抬手抚过剑身,在剑尖上轻弹了一下。脆响落在林鸾耳中,似翠玉掷地,却又一次让她清楚地感受到了来自心窝处的抽痛感,心乱如麻。那是林烨舞剑动手前的习惯,即便她多么不愿相信,现在却再也不能诓骗麻痹自己了。西骓就是林烨,林烨就是西骓。五年前的那场巨变,他没有死,而且还活成了另一副模样。又或者说,死去的是彼时那兰芝玉树般的温润少年林烨,而活下来的却是嗜血如命的冥火教残暴教徒西骓。林鸾始终不太明白,当年那个赤心忠胆的哥哥,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她也是那场变故的受害者,更加无法相信昔日致敬致爱的哥哥会被那场大火全盘抹杀,像是重塑了骨血,却唯独偷换了一颗赤子之心。握刀的手又紧了几分,任凭冷硬的刀柄在她手心嵌出红印她也浑然不知。地下火舌已冲破阻隔疯狂侵略过吉庆街上的每一寸土地,霎时民怨载道,哀鸿遍野。此情此景,她最该应该做的,便是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站在她眼前的这个穷凶极恶之徒一刀绞杀,告慰那些无辜丧命之人。可握刀右手却始终没有力气抬起,颤抖间,左腕间的袖箭更像是一条柔弱无骨的毒蛇,贴肤游走,嘶嘶露着世间最毒的牙静候她的答案。见她久久不回话,西骓干脆持剑上前一步,声音也随之阴沉起来:“这五年,只怕林总旗的日子,也不好过吧。”明明是句兄妹间寻常关切的问话,经他口中说出,反而显得无比悲凉嘲讽。“三皇子下场如何?林家下场如何?我背井离乡,受尽欺凌,又是拜谁所赐!”腥红火光应声呼啸,映出他那狰狞面容,额角暴起的青筋犹在,倏尔又勾起嘴角冷声道,“可你呢?你竟还同他们沆瀣一气,甘愿沦为朝廷鹰犬。在下敢问林总旗一句,是否还记得那日来林府抄家的人,穿的是什么衣服?”“这不一样。”林鸾死死咬住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