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7
不接话,夜长梦多,俯身回礼直截了当道:“更深露重,恕在下失陪了。”朝后头使了个眼色便调转步子绕开他们朝另一头走去,林鸾会意,垂首跟在他身后匆忙离去。“敢问言总旗,你身后那位姑娘是何许人?”阿泽也懒得继续虚与委蛇,单刀直入问道。“只是府上的一个婢女罢了,原是林总旗身边的,今夜我带她来这给林总旗送些衣物。”言澈耸耸肩,回答得干脆。“哼,她已经不是什么总旗了。”赵乾弹了弹指甲缝里的灰嘲讽道。“恕小的唐突,敢问姑娘芳名为何?”阿泽横了他一眼,上前一步继续发问,目光深邃,直直看向林鸾,同这静谧的夜色一般叫人捉摸不透。“小夕。”林鸾自知躲闪不过,对着他敛衽行礼,压着嗓子细细吐出两个字,故意透出几分怯懦。“既要行礼,为何还要披着兜帽,就不怕赵国公世子责备你无礼么?”阿泽的声音渐渐冷下。突如其来的尊重叫赵乾很是受用,叉着腰嚷道:“啊,对呀!你就不怕本世子治你的罪!”“哼,我们言府上的人何时轮得到你来治罪?”言澈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扭头看向阿泽,“她受了点风寒,抵不住这寒夜冷风,我便准她在外头多套件斗篷,还望公公见谅。”赵乾吃瘪,刚想还嘴却又被阿泽抢了白:“言总旗怜香惜玉,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小的斗胆过问一句,长公主府上的婢女,莫非都精通武艺不成?”言澈眉心川字高高挂起,反复咀嚼其中意味。“若是寻常婢女,粗使活计做多了,茧子大多覆在指尖指根处,为何姑娘的茧子却长到了虎口那呢?”言澈心头登时咯噔了一下,想辩白几句,阿泽却并不给他机会。大步流星上前,一把拽住林鸾的手,眸色森冷直要从她身上剜下几两rou来:“小的说的可对?林姑娘。”就好像有颗火星子无意吹落在原野之上,借由东风之力,顷刻间便熊熊了一片。说时迟那时快,言澈想也没想,直接飞起一脚踢来。阿泽虽长得瘦弱,可反应却异常灵敏,一个闪身就轻巧躲了过去。林鸾趁他分心,抬手劈向他手腕,一把将自己的左手抽了回来,倒退几步,与言澈并肩而立。兜帽随之落下,露出那张清丽的芙蓉面。“什么!?林鸾!”赵乾一下蹿起老高,挥舞着手叫嚷道,“快来人啊!有人逃狱啦!快来人啊!”守门的几个小吏一时反应不及,闻言赶紧拔出刀来,却不知该对准谁,茫然看了一圈,霎时脖上酸疼,周围也跟着黑了下去。温绍铭撤回弯曲的手,一把抢过他们手中的绣春刀丢给言澈:“快走!”“嘿,姓温的你到底帮谁啊!”赵乾撸起袖子吼道,却被温绍铭一记厉色眼刀生生吓了回去,躲到门柱后头怯怯嘟囔,“你你你别乱来啊,否则我娘一定不会放过你,还有你温家。”阿泽白了他一眼,自袖口掏出两柄匕首握在手中,伏下身子冲他们摆开架势:“我还是奉劝几位莫要再做无畏挣扎,弄出什么伤亡来可不是玩的。”言澈也不甘示弱,提刀正面迎了上去,墨色中只见三道寒光交错更迭,速度之快,rou眼难辨,一时间竟难分伯仲。林鸾想上去帮忙,奈何无刀剑傍身,袖箭也在入狱前被收走,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在一旁干着急。钟鼓骤响,原是那赵乾趁乱跑去搬救兵了,绯色烟火弹炸响天际,似地狱来的死亡判决,一下便揪紧了他们的心。红烟信号一出,不消一炷香的功夫,北镇抚司内所有当值锦衣卫就都会赶来,将他们团团包围。“走!”温绍铭咬了咬下唇,提刀挡在言澈面前,将阿泽所有的招式截了过来。言澈怔了半饷,对他郑重点头,拉起林鸾的手朝着大门方向飞奔而去。月华倾泻,将二人脚下的路映照得分外明亮,生怕他们一时着急跑错方向一般。绕过九曲走廊,穿过道道拱门,鼓声震天,声声催命。林鸾能感觉到不远处渐渐团聚过来的队列,步调整齐,出手利落,那是她昔日精心栽培出来,曾并肩作战的同伴,可眼下他们却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成了最致命的武器。重门就在眼前,只要大步跨过去,他们便可逃脱生天。殷红纸灯笼灼灼悬在半空,上头的“锦”字笔力遒劲,纵使在迷蒙夜色中,亦不改起赫然威严。方正门框内,红光忽明忽灭,勾勒出其中一岸然身影。肃萧寒夜中,那人迎风而立,身形健朗如松柏,不怒自威。右下方银光森然,映衬出他一双凌厉眉眼。夜风挑起他的衣摆,戏耍完后,又悠然绕到他们逐渐放缓最后终于停下的步子上,徘徊着久久不肯离去。“父,父亲……”林鸾从不信命,可她不得不承认,老天爷很爱同她开玩笑,就像前些日子将哥哥送回又夺走,就像现在让曾经最疼她的言怀安提刀站在自己面前。“住口!你这个逆子!”言怀安站在门后阴影中,让人分辨不出他的神色,可语气中的愠色已将他的立场选择暴露无遗。沉默如冷水浸月,徐徐泅满三人周围。鼓声越加急促,听得林鸾耳中嗡嗡作响,她不知该如何面对此时的言怀安。那是父亲身前的至交好友,是林家落难后唯一一个肯出手帮她的人。五年光景,他将自己当做亲女儿来疼惜关爱,她也曾视他如父,平日里对他的尊敬孝顺也并不比言澈少。许是时间磨人,她似乎忘却了一些事情,又或许只是她有意回避。这个人,也曾是将林家推入万丈深渊的黑手之一。五年了,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再次拿刀尖对准自己。“你还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吗?!”“我知道!”言澈抿紧下唇,不愿抬头看他,“正因为孩儿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所以才更要如此。”言怀安提步走出阴影范围,月光刚好照清他阴沉的面容:“那你倒是说说,你该干什么。”鼓声间歇,想是里头的人马已召集完备,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言澈攥紧拳头,撩开下摆对着他跪下叩首,再抬眼,已是满目坚决:“孩儿自幼跟在父亲身边,对世间黑白是非耳濡目染,正就是正,邪就是邪。孩儿相信,天理昭昭,公道自在人心!有些事即便当时被错判,可终会有昭雪的一日,孩儿不愿因一时的怯懦而做出让自己后悔终生的选择,不求闻达于诸侯,但求无愧于初心!”字字铿锵,掷地有声,伴着清风朗月,撞进言怀安心底。又是一阵沉默,只是这回,身后的脚步声已越发靠近,密集低沉地敲击着地面。言澈拿余光斜了眼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