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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明略有几分失神,他瞧了自家姑娘一眼,没有立刻应她,而是摸了摸下巴,像是随意似的问道:“说起来,你到底为什么喜欢白及?”云母愣住,没想到玄明神君会突然问这个,脑袋懵了一瞬。趁此机会,玄明已接着往下说了。他悠闲地道:“白及仙君脸虽是生得不错,气质也如高山白雪,但这等人物终究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对你这等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来说,许是太清冷了些。这世间的神仙数量许是和凡人不能比,但要说俊秀的男子,天界也是不少的。这么多人里,你偏偏挑了这一个,我既然是你父亲,总归觉得有些想不明白,要弄清楚才是。”说完,玄明神君便笑盈盈地看她,静静地等着云母回应。可是云母被他问住,一时居然没答上来。她发现自己喜欢上师父时,早已种了情根,但这颗种子是何时埋下的,却要比她意识到早得多,且未必就是一时一刻,说不定是许多时候渐渐积累起来的感觉。她想了一会儿,只挑最早的说道:“当初,是师父救了我。”“哦?”玄明感兴趣地扬了扬眉,显然是等着她继续往下说。于是云母整理了一下语言,将她在浮玉山偶然遇到师父的事说了出来,说了师父一剑将彘制服救她的事,当时他一身白衣洁净如雪,出尘得不似这世间中人。若说她对师父初见时的印象,无疑便是那利落的一剑和无尘的白衣记得最深。云母说着说着,便有些恍然。玄明听她这么说,亦是不禁顿了顿,没有想到白及仙君救她并不只有一次。但救归救,感情却要另说。玄明想了想,又道:“那么,便有一事我要问你。”“什么?”云母到底阅历不深,有些羞于谈起自己的心思,玄明说有话要问,她就不觉紧张起来,双手抱紧了怀里的琴。玄明问道:“若你是由此而种得因,那你心慕白及,究竟是因他那一剑展示出的强大、展示出的对你来说神秘莫测的仙人之域,还是因他救你?”玄明问得正经,一双眸子带笑却一分不移地凝视着她。云母被他望得心里茫然,她隐约觉得玄明神君的问题好像有什么深意,可又分辨不出哪个才是正确答案,一时迷茫。云母想来想去,还是顺着心答道:“多半还是因为他救我吧。”于是玄明笑了。“可是按你刚才所说,他当时只是路过随手助那些来捉彘的仙门弟子一力罢了,并不知道你躲在草丛之中。”玄明笑着道。“既不知道你躲在草丛之中,便不是有意救你。既不是有意救你,哪怕谈恩情,也要打掉大半折扣。于白及而言,降服普普通通一个妖兽还不是举手之劳……你就因他一个毫不费力的无心之举思慕于他,难道不觉得不值当吗?”玄明说到最后一句话,已是不知不觉加重了语气。他问得并不多么咄咄逼人,反倒一如既往的有谦和随性之感,但偏偏能往别人心里说,且句句像是在理,令人无处反驳,随后便乱了心神。云母亦是如此,她的目光不觉就闪了闪,已没法与玄明神君对视。玄明见她显出慌乱之色,浅笑着出声做了结语道:“白及当初制服妖兽,并非为你而为,且恩情感动本不同于感情,你何不再仔细想想。”玄明神君丝毫不急,安安静静地挂着笑看她,大概是瞧出云母答不上来,因而等着她自动败退。他随手拿手指在自己的琴弦上拨了几个音,让古琴发出几声古朴的音韵,乱人心弦。谁知琴音结束,云母却用力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样的。”玄明动作一滞,不禁抬头问道:“那是如何?”云母其实脑中仍云里雾里,若非要她说出个所以然,只怕没法像玄明神君那般讲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但她心里却无比清晰。云母自知她的年纪在仙界的确不算大,心智离玄明这般豁达成熟或许还是有路要走,可她到底不是孩童。且不说那些在睡梦中长出来的年纪,她当初在白及幻景中所历的时间也不算很短了,有些事还是分得清的。她不知如何才能说得有条理,故稍稍理了理语言,只能顺着心意尽量表达。她道:“我、我起初也没有觉得自己是心慕于他,或许的确是生了许多仰慕,但自己也未分明,只是朦朦胧胧的,等到明白,还是因为日后种种……再说,我与师父相伴已有许多年,我们之间亦并非只有初遇……他伴我、助我、救我自不必说,且在幻境中、在凡间,我们数次初见相识,他待我态度却如一。我、我不知该怎么说,但是……”云母说着说着,便不知不觉怀念地低垂了睫毛,思路渐渐清晰起来。在幻境中,他还是少年,对她这只闯入屋中的灵狐却称得上宽容礼貌;前些日子在凡间时,她以明自己心意,但到底是头一次动情,追求时其实多有冒犯之处,但师父仍是带她、领她,包容以待。他的确不算善于言辞,但是但是……云母说到此处,神情已有恍惚之意,但自己未察觉到自己脸上已带了羞涩之意,脸颊绯红、双眸发亮。她道:“我知他少言寡语,却是坚定诚挚、初心不变、表里如一之人……”玄明看着云母灿如晨星的黑眸,略微一讶,没有说话,只在一旁看着她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云母也未察觉到自己说得多便已说出了感觉,更未察觉到她话中情谊,说了好半天,等察觉到周围没有声音才反应过来。她转过头看见玄明若有所思地看她,回过神,脸突然就烫了起来,不知所措地道:“我……”玄明神君一顿,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云母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但等到玄明碰到她的脑袋,她却一怔,似是感觉到了一丝玄明的留恋之情。那是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云母还来不及再次确定,玄明就已收了手。他脸上仿佛有一闪而过的怅然,但等云母抬头看他,玄明却已笑了。他笑着看她,道:“你是认真的?”云母眨了眨眼,脸上红晕未消,自然点头。玄明又问:“说完了?”云母下意识地一慌,玄明的语气不辨喜怒,再说她之前自己一个人不知不觉说得忘情,现在想来,居然都不记得自己没头没尾地到底说了什么话,只记得其中许多话让人害羞得很。云母脸一红,慌乱之中,也不知自己说动玄明没有,张口又要重来再辩——玄明抬手止了她的话,笑眯眯地道:“不用说了,你说了这么多,我也明白了你的意思……不过,你与白及既已如今日这般,你自是想见他、想回去,他理应也是如此才是。你已在我这里住了这么久,怎么不见你师父主动来看你?他飞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