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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段历史和以后的发展,她了解的实在有限。至多,也就隐约记得下一位皇帝的年号。她本来还想着,若是个熟悉的时期,那么她就会知道一些大事件、政局的走向或者是经济文化方面的政令和特质,说不得对自己有些帮助。但是现在,寄托着她最后一丝希望的小泡泡也被炸了个粉碎。一种被彻底孤立的感觉瞬间在她的心里肆虐。恐慌,焦虑,不安,迷茫,从四面八方一齐涌来,像是发了狠的滔天巨浪,将她迅速地淹没,让她感到窒息,几近崩溃的边缘。“张姑娘,张姑娘?”对面的少年看到漪乔的面色有些不对,不由温声轻唤她。漪乔怔愣了片刻后,猛然回过神来。刚才飘忽不定的目光,也瞬间变得清湛明澈。像是突然挣破混沌桎梏的澄净幽泉,终于寻到了前进的方向。她深吸一口气,面上终于绽开了一个明朗的笑容:“右公子,恕漪乔直言。古来有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是此理?”她说出这样拗口的话,自己也觉得很是别扭。不过,想来对方能够明白她的意思。刚才冒失地去问少年的生辰,是想要拐着弯儿套出自己所处的时代。不然,总不能就直截了当地去问现在是哪朝哪代。而现在,她又有另一番打算。“张姑娘可是要在下报恩?”对于漪乔冒出的这样没头没脑的话,少年也不以为忤,依旧是一脸温和,面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靥。漪乔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嗯。”少年看出了她的窘迫,微微一笑,出声安慰道:“姑娘不必如此。既是受了恩惠,那么给予回报也是情理之中。倒是在下失礼在先,实在惶恐。但不知,姑娘要在下如何报偿?只要能够办到,在下自当竭诚为姑娘达成所愿。”他的容色虽然依旧苍白,但较之方才多了一些人间烟火的生气,不再那么清绝飘渺。虽是言语柔和,但谈笑之间自有一股天成的气场在。而那漾着琉璃华彩的黑眸,似乎拥有堪破一切的力量。☆、第八章知恩当图报(下)漪乔望着这样的少年,心里突然很没谱。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得对不对。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说来惭愧,”她一脸愁容地看着少年,“不瞒公子说,漪乔其实是逃了婚从家里跑出来的。只因父母逼迫漪乔所嫁之人,形容丑陋,邋遢鄙俗,漪乔不堪忍受,这才逆了双亲的意逃了婚。现下,家父家母正在气头上,婚事亦尚不知是否了结。漪乔实在不敢回家,又无亲朋可以投靠。故此,而今也别无奢求,只盼望公子能够收容漪乔,给安排一个去处,暂避过这段风波。”她说了一大段绕口令似的谎话,既别扭又心虚,不由暗暗鄙视了自己一把。不过虽说是谎话,但感情绝对真实,完全称得上情真意切——她确实没有地方可以去,也确实很愁苦。她不知道自己的表现如何,亦清楚刚刚的台词错漏百出。但是她必须抱着背水一战的决心演下去。因为,她没得选择。这是一个与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时空完全迥异的时代,对于这个世界,她知之甚少。她必须抓住面前的机会,为自己能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个能够暂时安身立命的地方搏一回。过了这个过渡期,说不定就会好一些。这就是她在刚才的一片混乱中,勉力抽出的一份清明的理智。面前的少年似乎很复杂,好像还有仇家的样子。不然也不会身披夜行衣重伤倒在这里。这些,她都考虑到了。但是自己现今的处境容不得她瞻前顾后,只能尽力去赌。少年听后,竟似是真的相信了她的话,略微垂首,认真地沉吟片刻,而后报以温润一笑,在她紧张的盯视中,用冰玉一样清润悦耳的声音吐出了一个“好”字。漪乔刚要松一口气,却又听得他道:“不过,那大概要再等上两个月……姑娘莫急,实在是在下如今多有不便,恐拖累了姑娘。但两个月后,时机成熟之日,在下可以保证,姑娘会得到最妥善的安置。”他的语气十分真诚,甚至还夹着一丝歉意。让人不得不相信这确实是他的无奈之举,绝对没有半分耍滑头的意思。漪乔听完,差点没背过气去。她不满地蹙着眉,着急地追问道:“那我这两个月怎么办?”少年似乎早料到她会这样问,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掏出了两张银票,递到她的面前,笑容和煦:“张姑娘匆匆离家逃婚出来,应该没有多少盘缠傍身。这里是两百两银子,想来该是足够姑娘这两个月的开销。此地虽是荒野,但离京城并不远。只要进得城郭,就遍地都是客栈了。姑娘尽可以拣最贵的入住,即使两个月什么事都不做,这些银钱也是足够的。”此时,还没有后世那样严重的通货膨胀。就购买力而言,一两银子大约相当于现在的六百元钱。由此可以推算,两百两的银票实在不是个小的数目。然而这些,漪乔并不知晓。她一门心思地放在自己落空的计划上,心有不甘地接过银票,只觉得嘴角抽搐,张了张口却不知要说些什么。是该谢他考虑周全呢,还是该怨他的不够厚道。她望着对面很是好脾气的少年,突然想起了一个被忽略的问题。然而正欲问出口时,却见他似听到了什么响动,忽然站起身,略微颔首对她歉然一笑:“张姑娘,后会有期。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了。”说完,也不待她回应,便径自转身开门离去。此时已是黎明时分,漪乔眼睁睁地看着他颀长的身影消失在了熹微的晨光里。只是刚刚,在漪乔看不见的角落,一道暗影恭敬地候在屋外。见到少年从屋内出来,便追随其后,与他一道消失在了镶着金边的天幕中。对于少年的突然离去,漪乔感到很是诧异。她愣了半晌,方才想起自己刚刚要问的话,急急地追了出去。但是屋外空旷得很,哪里还有半分少年的身影。她着急忙慌地向着远处放声大喊:“我该怎么去找你啊——”然而,四野寂寂,回答她的,只有几声稀落的鸟啼,和冬日清晨袭面而来的阵阵寒风……☆、第九章暗流汹涌时(上)冬日里的腊月,正是寒意渐重的时候。雪还没有下起来,空气又干又冷,呼吸起来有些呛鼻。整个京师似乎都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