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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腻水嫩的光泽,平滑白皙得没有半点瑕疵。他复又极其自然地帮她拉下袖子,忽而问道:“乔儿可后悔走这一遭?”“不后悔,”漪乔脱口而出后又觉有些不妥,顿了顿才继续道,“祈福这种事怎会后悔。”更何况,她此次碧云寺之行说不定还能避免日后厄运的到来,怎么会后悔。“我来之前先召见了锦衣卫,是以提前知晓了此事。”“那……此事你怎么看,”漪乔斟酌着看向他,“还有,他看到的那个女子是否就是这身体原主?”“巴图蒙克暂时不会有什么异动。一来他没探明虚实,不敢轻举妄动。二来,三年前他陈兵大同那次受的重创尚未恢复。他当年猖狂地在国书上自称大元可汗,吃了亏之后想来是学会收敛了,好歹安生了些。他此次来京城,约莫是想瞧瞧如今我治下的大明是怎样的光景,若能顺便探听到什么自然更好。至于那个与乔儿容貌相同的女子,”祐樘轻笑了一下,“我想,是她无疑。没想到这都一年多了,她还真能熬得住。”他见漪乔目露疑惑,踟蹰了一下,解释道:“当初移魂之后,我给了她三条路——一条是留在京城,但不得离开碧云寺;一条是改头换面,我为她安排一个新身份,让她远走高飞,从此不得再回京;第三条,就是让她自己了断。”“你……”“有活路她自然不会选死路,最后这个是用来吓唬她的,让她不要再痴心妄想。她不出意料地选了第一条,我那日走之前告诉她,如果她后悔的话,可以随时说,我再给她安排换身份的事情。一晃一年多过去了,我都快要忘记这一茬了。也不晓得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宁愿失去自由身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也要留在京城。”留在京城只能远远地看着却享受不到,日子久了就会慢慢消磨掉心里残存的希冀。他不可能一直监视着她,这样实则比直接远走高飞要断得更干净彻底。这都是他一早就算好的了吧。“那个伧夫没有惊着孩子吧?”他说着温柔地拉过她的手,目光转到她的腹部。漪乔正自思量,忽听他这么问,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随即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巴图蒙克。她笑了笑道:“巴图蒙克好像打扰到儿子睡觉了,我当时感觉到小家伙朝着外面一阵拳打脚踢的。”“兴许他是见自己母后被坏人拦下来,想蹦出来揍他一顿呢,”祐樘抱她在怀里,低头望向她,片刻之后,嘴角微露笑意,“乔儿总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要变成望妻石了。”她顺势拥住他,窝在他胸前嗅着皂角和兰草的清香,闷闷地道:“你一直在等我?”“嗯,”他垂了垂眸,自言自语似的低声呢喃道,“一天里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等到用完晚膳你还不回来,心神恍恍地批了一会儿奏章,实在熬不下去,交代了何文鼎几句,就先去沐浴了。”“那你方才进来时捂着我眼睛做什么?让我猜你是谁么?”“我看乔儿一直盯着这画呆坐,似是被画境感染,不想让你再看下去。”他方才站在门口时便看到了她,见她盯着那幅画出神,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似乎能感受到她不安凝重的心境。他当下便停住了急切的步子,将脚步放得很轻但又能被她听到。漪乔将目光转向书案上的那幅画。那是一副以淡墨绘就的水墨画,寒山峭壁和冷松翠柏构成了整个画面。陡直如削的峭壁之下是飘渺得似要散出来的山岚雾气,几株松柏孤零零地矗立在一片乱石间,仿似要被深山里的寒气冻住一样。整幅画着墨不多,但渲染与留白都恰到好处,墨色变化自然而空灵,布局精当,线条厚重,笔力刚劲,画面意境高古深远。“那你为何要画这样一副画呢,”漪乔仰头看向他,“不觉得整个调子太冷僻了么?让我想起了贾岛那苦寒的诗风。”“是僻冷了些,但似乎还不不至到碣石山人那般苦寒的地步,”祐樘望着那幅画笑了笑,“这是等乔儿的时候画的,画完之后我自己也发觉幽寒了些,似乎是不知不觉间就拐到那调子上去了。”“那松柏是你的自喻么?”祐樘顿了顿,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垂眸含笑道:“我又不孤独。我有乔儿,不久之后还有我们的孩子。”漪乔就着他的手蹭了蹭,又窝回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其实我更怕孤独,所以,不要离开我。我会尽一切可能挽回你既定的结局,我们还要一起到老呢,祐樘。她拥着他,在心里默念道。“这画不好,”漪乔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居然已经哽咽,她懊恼自己竟没忍住,埋着头不敢看他,“回头画个吉庆些的。”祐樘想要蹲下|身查看她的情况,奈何她死死抱着他不愿松手,他一时间动弹不得。祐樘无奈一笑,用空出来的两只手拍抚她的后背,柔声哄道:“好,回头画个吉庆的,挂在乔儿那里好不好?都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呢——乔儿可是想到了什么?”“没有。”“真的没有?”“说没有就没有。”“没有的话,那乔儿就放开我。”“不要。”“乖,先放开。”“不放。”祐樘叹笑一声:“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孔圣人诚不欺我。幸而乔儿不凶悍,不然我这日子就没法儿过了。只是……”漪乔吸吸鼻子:“只是什么?”“外人似乎不这么看。乔儿已经声名在外了,”祐樘说着便笑了起来,“乔儿还记得在我登基之初,上书奏请守丧三年延迟纳妃的谢迁谢先生么?他当年可是帮了我大忙——谢夫人平日行事剽悍,谢先生是出了名的惧内。那日我派内官到谢先生府上传旨召他入宫,恰赶上谢夫人发脾气,内官到时,谢先生正缩在床底下避难。见我的旨意到了,这才壮着胆子从床底下钻出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对着谢夫人扬眉吐气道:‘你再如此,我便告到陛下那里!’谢夫人根本不以为意,冷冷哼笑一声道:‘好啊!夫君去找陛下,那妾身就找皇后去!’”“噗——”漪乔忍不住喷笑,复又黑沉着脸看向他:“我有那么凶悍嘛?我又不会把你逼到床底下……”“我始终独宠中宫别无嫔御,大概在外人看来,是由于乔儿是个善妒的河东狮,”祐樘小心地为她拭去脸颊上残存的泪迹,嘴角晕开一缕柔和的笑意,“乔儿笑了就好,来,擦擦泪——”“惧内大多数是由于爱妻嘛。谢先生当年肯帮忙,除了因着你青宫时的师生情分,大概还有一种类似于同道中人的理解。”祐樘颔首道:“嗯,大抵如此——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