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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我要去看荣荣。”“我方才已经进去瞧过了,荣荣眼下的状况尚算稳定。”漪乔忽然回头逼视着他:“陛下贵为天子都能冒险入内探视,为何我不行?”祐樘垂眸思量一下,终叹道:“我与乔儿一同入内。”“不行,”漪乔面色一沉,“陛下乃一国之君,身系社稷,不能再犯险。”她话落便要去寻太医,又被他拽住手腕:“乔儿如今这般恍惚,我怎放心得下?况且,我是皇帝,但也是荣荣的爹爹,再进去探视一眼也没有什么。”漪乔回头看到他坚定的神色,嘴唇动了动,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来。祐樘叫来太医又询问了一番后,命人下去准备,二人移步旁侧的介福殿。待一切准备就绪,两人入了偏殿,按照太医的嘱咐,以水调的雄黄散细粉涂抹于手心、脚心、胸前、额上、鼻端、人中和耳门,换上用雄黄熏过的脚绷和衣履,又在胸前佩挂上内藏太乙流金散的香囊,末了再在口鼻处罩上熏过雄黄和丹砂的布条,才算是防护妥当。延和殿偏殿内的熏炉里也燃烧着大量的太乙流金散,药粉主要由雄黄、雌黄、羚羊角、矾石和鬼箭羽调制而成,可防疫消毒、辟秽毒之气。漪乔一走入偏殿,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药石味。她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罗汉床上的小女儿,一动不动,毫无生气。漪乔呆了一下,幼子病死的阴影瞬间浮上心头,当下就快步上前,慌忙坐到床边拉住女儿的手,急唤道:“荣荣,荣荣!快醒醒啊荣荣!”祐樘见状疾步上前查看了一番,舒了口气道:“乔儿莫急,荣荣只是睡着了。”朱秀荣缓缓张开眼睛,盯着眼前两人仔细辨认一番,虚弱出声:“母后?爹爹?”“哎,乖,”漪乔握紧女儿的手,“是母后。”祐樘也应了一声,淡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我是不是得了很严重的病?我现在浑身都好难受,”朱秀荣微微抬眼打量了一下两人的一身行头,“太医们也是这样来给我瞧病的……我会把病过给你们,是么?”漪乔顿了顿,道:“荣荣不要多想。待会儿太医就把药送来了,喝了药就没事了。”“母后骗人,我不信,”朱秀荣恹恹地偏了偏头,“当初弟弟生病,母后也只说是发热,弟弟也乖乖吃药了,可弟弟还是走了……”她说着说着,忽然抽噎起来:“虽……虽然爹爹和母后都瞒着我,但我知道、我知道弟弟再也不会回来了……不会回来了……我也会和弟弟一样,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能回来……”漪乔咬牙强忍着泪,尽力笑道:“荣荣再睡会儿吧,睡醒了喝药,不要胡思乱想,荣荣乖啊。”荣荣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斑疹,慢慢把自己的手从自己母后手里抽出来,无力地垂着头,沮丧道:“母后和爹爹出去吧,我怕传给你们……”“没事的,爹爹和母后做了防护的,”漪乔拿帕子帮女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怎么出了一头的汗,告诉母后,哪里不舒服?”荣荣病恹恹地歪了歪脑袋:“没力气,头疼,浑身疼……”漪乔的动作一顿,小心地掀开锦被,捋起女儿的衣袖和裤腿,大致查看了一下,眼睛立时便红了。她慌忙拭掉一滴滚落的泪珠,心里一阵钝痛,不忍再瞧。“是不是很难看很吓人,”荣荣将小脸埋在锦被里,语带哭腔,“我自己看到也被吓一跳……母后,我脸上是不是也全是这些……”漪乔默然片刻,又仔细帮女儿盖好被子。“病好了就消下去了,不碍事的,”漪乔轻轻扯掉她蒙在脸上的被子,“乖,不要蒙着脸,小心闷着……”祐樘一直静默着凝望妻子和女儿。他在得知荣荣疑似突发痘疮时便心里一沉,瞬间想到了妻子一直以来的担心,以及他们在幼子夭折后的一段对话——“历史上的照儿没有安然成人的弟妹,对么?”“你怎么知道的?”“从乔儿的话里猜出来的。”“反正……应该是没有弟弟的,有没有meimei……我也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荣荣会不会……”痘疮是何等凶险的恶疾,大人尚且多半挨不过,何况是只有四五岁的荣荣。两年之内,先是幼子病亡,随后是小女儿罹难,是他以前造的业障太深,还是他当初赌上性命硬生生召唤妻子回来真的倒行逆施了?“荣荣!荣荣!”漪乔突然惊叫道。祐樘蓦然回神,几步上前询问道:“怎么了?”“荣荣突然开始四肢抽搐,”漪乔红着眼睛,声音颤抖得厉害,“怎么办?会不会……”“别乱想,”祐樘上前探了探荣荣的额头,沉容道,“荣荣开始发热了——乔儿,我们先出去,让太医们进来。”漪乔看着女儿痛苦的神情,立时便想起了小儿子临死前灰败的小脸,心里一冷,死拽着荣荣的手,惊恐道:“我不走!他们进来瞧他们的,我就在一旁看着!我还要照看荣荣,你看她一直喊着我呢……”祐樘劝道:“你留在这里,太医们会碍手碍脚。”漪乔也不看他,只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紧盯着女儿,惶遽道:“上回他们给炜儿看诊,我也是在一旁瞧着的……不行,我不放心……”“风温不比痘疮,炜儿那病不会传染,”祐樘扶住她的肩膀,无奈地嗟叹一声,“难道你想耽误荣荣的病情么?”漪乔怔了怔,回头不舍地看着女儿,被祐樘强拉着出了延和殿。“那些找来的儿科大夫呢?”漪乔忽然想起这一茬,急问道。炜炜夭亡后,祐樘见她惶惶不安于小女儿的安危,花了半年时间招募、遴选了一批专擅儿科的大夫,择优者安排到御药房和太医院做事。“乔儿放心,今日值守的全找来了,都在这里。其余的,我已经差人去传了。”祐樘回身吩咐殿外候着的太医们全都进去看诊,又差了一个内侍去催药。漪乔脑中灵光一闪:“那汪先生呢?”“汪机和他弟子陈桷今日都不当值,我派人急宣去了,”祐樘见她神情恍惚地看着延和殿,担忧道,“乔儿先去介福殿歇会儿吧,这边交给我。”“我怎会有心思休息,”漪乔站在殿外吹了会儿夜风,头脑清明了些,苦笑着看向他,“我方才是不是有点不可理喻?”祐樘凝视她片刻,道:“乔儿是不是因着想起了炜儿才会如此?”漪乔微一点头,惨笑道:“是啊,我永远忘不了炜儿病死在我面前时的样子。他就那么直挺挺地躺着,脸色灰败,口唇青紫……我方才看到荣荣那般痛苦的模样,心里实在怕得慌,我害怕我一离开,或许就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