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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眼下不是羞赧的时候,何况他又不是别人,被他瞧去了也没有什么。漪乔面不改色,只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为她裹被子的动作有点类似一个稍即便离的拥抱,漪乔的一颗心也随着他的靠近与远离而忽上忽下。终于,她再也受不住了,一把抓住他的手,使劲将他往她身前拉——她想抱他,但他离她有点远。可惜她的左手上还缠着纱布,不便活动,不然她趁他不备之际,双手一起用力,肯定能将他直接扯到她怀里。她这般扯着他,意图很明确,但他没有遂她的愿,只是长身立在床前,默然不语。漪乔拽了好几下都毫无效用,抬头看去,发现他虽站在她跟前,但却根本不看她。她忽然想起,自打他进来之后,似乎就没怎么正儿八经看过她。而且,还有一点十分关键的是,他始终闭口不言。漪乔目光一凝。是啊,自从她看到他活生生站在她面前之后,他一句话都没跟她说过,连唤她一声都不曾有。她虽然也没怎么说话,但这是被他无形中带的。可他为什么不说话?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扯他的动作当即停住,忍不住惊疑不定地问道:“你是不是把我忘了?!你……失忆了?”青霜道长曾与她说,他纵然是回来了,也可能会失去记忆。她这话一出,他终于转眸瞧过来,却是看傻子一样看她。漪乔又睁大眼睛确认了一番。没错,就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虽然他仍旧缄口不语,但她就是能看出他眼神里的意思。漪乔被他看得窘迫,又不忿于被当成傻子,瞪着他分辩道:“谁让你不理我!”又稍稍放低了声音道,“还不给我摸脸,不让我抱……”他目光下移,看了一眼她紧拉着他的手,那神情仿佛是在说:你以为我要是不认得你了还会让你这么拉着我么?漪乔长长舒了口气,小声自语道:“没失忆就好,我可不想再追你一遍……”说着话抬头瞧见他的神色,又有些讪讪的,干咳一声,垂头道,“别那么看着我,我也是担心你忘了我嘛,想确认一下而已,毕竟追你一回也不容易啊……”然而她话未说完,他便又是一转身,提步欲走。漪乔下意识手上一用力拉住他,赶忙道:“哎好吧,再追一遍我也愿意!好了,我知道你没忘了我还不成!我知道,你要是真的不记得我,方才也不会来抱我……可你为什么不理我?”他步子顿住,不答话也不回头看她,只是手腕动了动,示意她松开他。漪乔抿唇,一脸坚定道:“不放!”说罢,更是死死抓着他的手,这回简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他转首望过来,见她一副和他卯着劲儿的架势,遂略一忖量,转身退了回去。漪乔见他顺着她的意乖乖回来了,心头一喜。她眼下-体虚,这样用力地拽着他,实际上她自己也辛苦得紧,如今看他终于不再坚持,她心中松了口气,手上力道也就减了大半。她正要跟他说坐到她跟前来,然而话未出口,便觉手里骤然一空。她登时一愣。不带这么诓人的啊!等她再回神时,赶忙转头去看,却只能瞧见他眨眼间便消失在视线里的衣袖一角。她木愣愣地低头瞧了瞧自己空了的手掌,心里忽然涌上难言的委屈。如果这真是个梦,那她实在不知道到底是个美梦还是个噩梦。她终于再次见到了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可他却不搭理她了。这跟她预想的不一样啊!他们这可是跨越生死的重逢,即使不抱头痛哭也该互诉衷肠才对,哪有像他这样对她不理不睬最后还直接转身走人的道理。漪乔回想起他进来时的情景,忽然发现他好像确实就没打算多待,方才可是来看了她一眼就要走的,只是因为她差点摔到地上,这才耽搁了会儿。漪乔在床上僵坐着,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事情的原委始末,脑中遽然灵光一闪。他生气了?按照常理,他醒来后应该四处寻她才对。即便不去找她,那她从外头回来之后,他闻讯也应当出来相见,再不然也该在他醒来的屋内等她,可是都没有。他不仅没找她也没等她,反而似乎是在故意躲着她。她为了找他,几乎将整个别院翻了个底朝天,险些跑断了腿,又是一路急呼他,这么大动静他不可能完全不知晓。那最后又为什么肯见她了呢?漪乔记得她当时因为遍寻他不见而颓丧失落至极,靠在树上恸哭不止。是她把他哭出来的?漪乔微微怔住。但他为什么生她的气呢,难道是因为……她正自猜疑不定,又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这回好像不止一个人。她想起自己眼下这穿了跟没穿似的样子,惊了一下,连忙又将被子裹严实了些,往床里侧挪了挪,倒头躺下,闭目装睡。推门声之后,是一阵急促却有条不紊的脚步声。似乎是有几个人鱼贯而入,将什么东西次第放在她床前,摆好之后,又依序退了出去。不对,还有一个人没走。漪乔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朝着床边靠近,蓦地睁开了眼睛。对上眼前的人,她愣了愣,又看了看床前的情景,忽然会心笑道:“我以为你走了,原来是去帮我备饭了。”她说着话从床上坐起来,“你怎么知道我饿了?我就清早那会儿稍微吃了点东西,之后去外头转了一上午,现在胃里早就空了。”她没说出来的是,因为最近接连两次昏迷,她基本都没怎么吃东西,醒来之后也没胃口,今早要不是想着那可能是她的最后一餐,她恐怕也不会动筷的。她正要披衣起身,却被他轻轻按住。她的床前摆着三张小几,拼在一起也是不小,相当于一张饭桌。上头摆着丰盛的菜肴羹汤,还有一套精致别巧的雪花蓝釉西番莲茶具,光是看着就觉赏心悦目,不晓得里头装的什么茶品。他端起小几上预留的空碗,帮她盛了大半碗米饭,旋即又将碗放下,一手稍稍提起宽大的衣袖,一手执箸,将各色菜肴挨个往米饭里夹了一些。他做这些的时候是背对着漪乔的,漪乔瞧不见具体的,只能看到他微微倾身不停忙碌。但即使只是看着背影,也能瞧得出他的动作十分干净利落,半点不显笨拙。自打认祖归宗之后,他过的一直都是养尊处优的生活,平日里可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儿,他哪里做过伺候人的事。不过眼下看来,好像是孺子可教啊。漪乔眯了眯眼,看到他端着托盘走来时,不由勾唇微笑,面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