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5
样。“小帅哥,长夜漫漫,孤枕难眠,聊聊否?”郑盈在草垛子边上蹲下来,嘴上调笑,眼神沉静。江回头都没抬一下。郑盈自顾自地扒了些干草出来,合腿坐下。“你看的什么?”郑盈身体向前倾,头伸进草垛子里,披散下来的头发在书上荡出阴影。江回终于抬头了,扫一眼,而后目光放到郑盈的身上。郑盈歪着头朝江回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有点冷,我就穿了一件你的衣服。”校服还挺大,手只能伸出半掌。江回没出声,郑盈又勾着尾音悠悠道:“好看吗?”郑盈脸型小本身就占了便宜,又加上皮肤白皙透粉、眼睛漆黑水润,此刻穿着校服,倒真像个女学生了。也只是像,清纯的学生可没这么会勾人。“还行。”江回低下头,翻了一页书。郑盈没想到江回竟然回答了,还是这么一句,愣神了一下。“你们班里是不是有很多漂亮的女同学?”郑盈换个话题。江回不再搭理了。“你在学校里有喜欢的人吗?”郑盈又问。“你喜欢什么样的——”江回突然合上书,起身要从草垛子里出来。郑盈连忙按住江回的手,“好,好,我不问了!”还挺有个性的。江回的目光投向郑盈的手,郑盈悄悄地翻了下白眼,放开前突然勾着小指头轻轻地挠了一下他的手背。江回躺回去打开书又看了起来,神色如常。郑盈睁着眼直直地看着江回,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任何东西,顿时就觉得没趣了,转头看向外面漆黑的夜。他们到底是怎么认为自己有勾引小男生的本事的?呵,她是不是应该拉着旁边的人去自证清白?郑盈自嘲地笑了笑。天空灰沉,风过乌云动,月冷星寂寥。“我不喜欢这里。”郑盈突然开口,然后也学着江回的样子,叼了根草茎在嘴里,一会又拿下,“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努力考上一个好的大学,离开这儿。”江回要翻书的手指一顿,几秒后才翻了过去,却没再看书,视线不知在看着哪里。“你准备考什么大学?”郑盈问着江回。虽然这里是偏远地区,教育水平可能会低下,但是她觉得江回的目标肯定不低。郑盈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兴致勃勃地开口,“你要不考我们市的H大吧,那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了,我当年喜欢的人就考——”郑盈突然顿住,而后又转着话题,“A大跟N大也不错,从这些学校里出来的,还没毕业就有好多企业争着抢人,随便一开的薪酬都要几十甚至上百万呢。”几十上百万,够在这个小山村活一辈子了。江回还垂眼沉默着,郑盈无法看出江回有没有动心,顿时觉得这个少年心思过沉,城府够深,以后一定会大有出息。“我不会上大学。”好一会,江回终于开口说了一句。郑盈怎么都没想到江回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急忙开口,“也不定非得考这些大学,还有好多其它大学可以选呢,我觉得......你这么勤奋努力,一定可以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的。”郑盈以为江回被她说的这些名牌大学给伤了自尊。江回瞥了一眼郑盈,目光挺傲,“不是考不上,是不想考。”嘿,好大的口气!“你以为这些大学这么轻易就能考上吗?”郑盈觉得江回实在太傲了,将来出了社会很容易吃亏,决定多提点两句。“俗话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们觉得自己很努力很优秀了,但是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其实还有很多人比我们更加努力更加优秀,我觉得……努力而又谦虚的人,这才是最难得可贵的。”太傲了,绝对不是好事,过刚易折!“例如你喜欢的那个人?”江回抬起眼皮看着郑盈,似笑似讽地开口。郑盈:“......”大脑“嗡”的一声,郑盈的脸瞬间就爆红了起来。这是她内心最深处的隐密,无人知晓过,无人道出过。好一会儿,郑盈终究点了下头,轻轻开口:“他是我初中同学。”大概是因为对着一个不相关的人,郑盈反而能吐露出这么多年的心思了,“他真的很优秀,长相好,学习好,连篮球都能打的比别人好......”“我一开始以为像他那么优秀的人一定是很高傲的,会冰冰冷冷,拒人于千里之外,没想到他真的很温和,很好……很好。”郑盈低着头笑了笑,笑容带着一股执拗的天真,眼里全是光彩。“还挺长情。”江回淡淡地点评了一句。郑盈皱着眉抬头,觉得江回这话听着像是夸奖,但是配上他那毫无波澜的表情,怎么觉得……像是在嘲讽?“所以,请继续保持。”一字一顿。……郑盈在心里反复来回想了几遍才终于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讽刺她心里有人却还在勾引人?够婉转的啊!“我跟他又不可能。”郑盈折断了手里的草茎,加重语气,“没可能。”郑盈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了,转而又问江回:“你为什么不想上大学啊?”不上大学,他要做什么?拉一辈子三轮车吗?郑盈觉得很可惜。“今天是十一月十九。”江回没回答,却突然沉着声说了这么一句。郑盈有些摸不着头脑。“已经八年了。”过得如此之慢的时间,也已经八年了。郑盈算了下时间,一下子猜到了什么,八年......八年前的今天,应该是江回父母去世的日子吧。也就是,今天是江回父母的忌日。郑盈想到弟弟郑春林说的那件事,顿时心疼起眼前这个少年。他要是知道......“你爸爸mama......他们......都是英雄。”就让江回一直以为他的父母是因为救人而去世的吧。毕竟,真相真的太过残忍。郑盈很不忍。江回不置可否,表情讽刺。英雄?至少在他心中不是。江回怨恨他的父母。江勇成跟罗珍华出事的时候江回才十岁,江景江雪也才二个多月,他们一下子失去了父母,江奶奶一下子失去了儿子、儿媳。江回有时候会想,他们在生命最后一刻的时候想的是什么?除了那些让他们为之付出生命的学生,还有没有想过家中那一双嗷嗷待哺的儿女,有没有想过他?他们有想过,失去他们,家中的老弱幼儿该如何活下去吗?或许有,或许没有,都已经毫无意义。脸颊突然传来一触即离的软热,少年漠然的脸霎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