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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瑾的表情淡下来,“不过可以想象温妃娘娘一定是个绝色美人,因为殿下长得好看。”彦卿慢慢的舔了舔嘴角,似乎在斟酌着用词,声音更低沉:“我母妃是为了救我受伤的。殿宇里走水,火势很大,烧断的横梁砸了下来……”他顿了顿,像是把有些话咽下下去,言简意赅道:“之后我母妃就搬出宫了。”梁忆瑾深吸了一口气,小声问:“然后殿下就被太后带在身边抚养了?”“是。”彦卿点头,“我捡回来一条命,代价就是我母妃被毁掉了绝色容颜,再也无法承宠。我不记得我母妃没受伤时候的样子,不过后来有人说,柳妃娘娘长得很像她。”“柳妃娘娘?”梁忆瑾努力回忆,“好像没见过?”“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个弟弟,柳妃娘娘就是我十二弟彦稷的生母。彦稷十岁那年,他跟柳妃娘娘乘坐的船出了意外,两人都葬身扬州了。”“彦稷?”梁忆瑾很敏锐,“怎么写?”彦卿似被人窥探到了秘密,微微别开目光,“社稷的稷。”江山社稷都放在名字里了,看来皇上的确是喜欢这个儿子呀。一下子把这些话全说出来,没有彦卿预想中的难受,反而像是把压在心中很多年的巨石推开了,清朗了不少。“跟你说这么多,”彦卿握住梁忆瑾的手,温然嘱咐:“是想你明天见了我母妃,不要太惊讶。”“知道了,”梁忆瑾温顺地点头。彦卿抚着她的脸蛋揉了揉,蓦然笑了。*彦诩回到太子府的时候,见魏琬琬房中的灯还亮着,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她。魏琬琬挺着肚子对着面前烛台发呆,也没叫人伺候,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她自从有了孩子,就总是怕热,冬日里连地龙也没叫烧,只拢着一只炭盆。她已经有六个月身孕了,肚子隆起,人却比之前更瘦了,让人不禁替她担心,那么细的腰肢能不能受得住那如箩的肚子。彦诩轻咳一声,淡声问:“还不睡?”魏琬琬的目光仍凝视在微微晃动的烛火上,声音轻飘飘的,“午后睡多了,睡不着。”彦诩略显疲惫地在她对面坐下,眼睛无神,也不想说话。两人默然相对半晌,这屋子实在有些冷,彦诩搓了搓手起身,垂眼看向魏琬琬,“早些睡吧。”魏琬琬像没有听到一样,拔掉头上的金钗,凝神挑弄着灯芯子。缓步走到门口,彦诩又回过头来,“我才从小七那里回来,他跟王妃琴瑟相和看得我也替他高兴。小七是真的长大了。”长不大的人才会整日纠结于那些没影的过去。魏琬琬淡淡一笑,“挺好,你们都长大了。”只有我,永远长不大了。彦诩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默然出去了。这些年他从来都是独宿,房事之后,不管是谁一律送走。他这一生孤独到连枕边人都不敢有,生怕自己哪句梦话就说出了心里话,而那些害怕别人知道的心里话究竟是什么,彦诩自己也不清楚。入睡没多久,他又做了那个噩梦,从梦中挣扎着醒过来,已经满头是汗,心脏剧烈地撞击着胸腔,好像要跳出来。大概有快一个月的时间了,他反反复复掉入一个混沌的噩梦中,醒来后总是不记得梦见过什么,但梦中毛骨悚然的感觉却是刻骨铭心。彦诩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外头又是大雪弥漫,悄悄的就白了整个世界。他披上大氅,推开窗户,任凭风雪灌入,吹打在脸上。莫名其妙地,他又想起梁忆瑾了。从她跳舞想到她弹琵琶,再想到堆秀山那一日她浑身是血倒在彦卿怀里把他们兄弟俩之间的猜忌扼杀在了摇篮里。从前模糊的画面陡然间清晰得让人无法直视,他好像是突然之间终于意识到这位带着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的渝西翁主,的的确确有那么点不平凡。杯中的水凉了,彦诩把水慢慢泼到窗台上的积雪中,厚厚的一层白雪融出一个洞来,雪水淅淅沥沥地落下窗台。他掩上窗户,重新躺下。二十七年了,他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渴望:午夜梦醒,能有个人同他说说话。*雪天难行,彦卿和梁忆瑾天不亮就出发了。知道梁忆瑾怕冷,彦卿特意让人在马车里提前烧好炭盆,外头折胶堕指,车内却是春光融融。梁忆瑾将大氅接下来斜搭在身上,懒懒地倚靠在彦卿肩头。彦卿偏头问她:“躺在我腿上再睡一会儿?”梁忆瑾当然乐意,不用再请第二次,顺势往下一滑,头埋在彦卿的前腹,胳膊圈着他的腰,像只软软的小猫掉进了怀里。彦卿低头拨弄着她细细软软的额发,见她睫毛微微抖动,笑问:“不睡觉在想什么呢?”“在想,”梁忆瑾的声音带了点慵懒,“第一次跟王爷同乘马车的情景。”“第一次怎么了?”“妾身打了个盹,撞到王爷了,王爷就很凶的黑着脸。”梁忆瑾眨巴着眼睛,自下而上望着彦卿,更显得委屈巴巴。彦卿低着头,指腹轻揉她的唇角,叹了口气,“小没良心的,真是狗咬吕洞宾。要不是我接着你,你就栽下去了,牙都要摔没了。”梁忆瑾哼咛一声勾起唇角,声音又软又甜:“反正王爷那个时候成日里冷着脸,好凶。”彦卿最受不了她软软糯糯的样子,闭了闭眼睛,无奈道:“说的跟你真的怕过我啊?”“当然怕,”梁忆瑾坐起来,嘟着小嘴,很是记仇,“殿下还记不记得,大婚那日,妾身不敢进正殿,您使劲儿拽了妾身一下,妾身差点摔了。”彦卿笑得无奈,点了点自己的胸膛在:“你明明是摔我怀里了。”“那也吓了妾身一跳,”梁忆瑾耸耸鼻尖,委屈极了,“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可不是惊弓之鸟嘛。”反正她怎么说怎么有理。姑娘眉眼都是戏,五分委屈,三分娇软,再加两分的风情万种,磨得人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