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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字的人,他很高兴。”安如重复道,这次不但君徵听清了,抽完烟以后回转的张警官和抬起头的女警察也都听得清清楚楚,伴着她轻得像用气音说出来的话,三人都感觉一阵战栗沿脊椎往上爬。君徵从安如手里抽走那张复印件,他凝神端详了一会儿,赞同道:“是,这人的书法功底扎实,‘相由心生,字如其人’,他很高兴,也不介意让读到这封信的人知道他很高兴。”话说得拗口,但所有人都听明白了,张警官抓起他的那张复印件,女警察先看自己的,随后也凑过去同看,两人翻来覆去琢磨良久,或许是心理作用,竟似真的从字里行间看出了写字的人兴奋的心情。“而且,”安如木然续道,“他写周柏亚的名字时更高兴。”女警察手一抖,复印件像一团沾血的污物般被她抛到了地上,张警官反应没有她那么大,还算镇定地拿过女警察的记录簿,亲自将安如的这句话记录下来。“所以这就是我们目前掌握到的全部线索了,”他掉转笔头敲了敲,“第一,这个闯入者可能是你过去认识的人;第二,他自认与你存在过亲密关系;第三,他暗示了周柏亚的死与他有关。”他说一条安如点一下头,动作机械,君徵不由地伸手到她颈后,想帮她揉散发僵的肌rou,却摸到一手冷汗。张警察沉吟片刻,又用笔头敲了敲桌面。“你认为,闯入者有没有可能与五一二大案的在逃嫌疑人有关?”这不是他第一次提出这个问题,安如上次没有太当回事,现在却不能不慎重思量,因为除了那个传说中连环jian/杀案凶手,她根本不知道过去的自己还认识什么别的变态。“我不知道,”但她也改变不了答案,“我对他和他的案子一点印象都没有。”她不仅忘掉了过往的记忆,同时也清空了因那些记忆而产生的强烈感情,对她来说,“五一二大案”和那个杀人凶手都无比陌生,生疏到无悲无喜,即使知道那与自己有关也仅仅是知道,最多比周柏亚好一点,没法在饭桌上拿出来当作谈资。她想到这里怔了怔,她不记得了,周柏亚却不可能不记得她是滨海案那个凶手的辩护律师,她还被凶手害得失忆,他为什么会在饭桌上谈笑风生地提起来?是为了试探她有没有恢复记忆?或是希望刺激她恢复记忆?安如早就看不透周柏亚,在他离去以后,这些问题她可能永远也得不到答案。“如果是他的话,”安如黯然神伤,君徵在旁边接口,“他做这些事到底有什么目的?”这个问题显然也是张警官迫切想要研究明白的,他摇了摇头,深思半晌,沉声道:“我会和滨海警方联系,先让他们探明周柏亚的死因。如果确认是他杀,我再申请跨地区合作,邀几位当年承办过滨海案的同事过来,由他们来判断这起案子是否与五一二大案的凶手有关。”“在此之前,安小姐,我希望你就待在麓城哪里也不要去,警方会派人保护你——”“不用,”君徵出乎意料地打断了他的话,“有我就行了。”他转头看向安如,眼瞳表面似浮动脉脉深情,但只有他和她才看清了深处的锐利与一闪而逝的凶狠。“除非踏过我的尸体,没人能在我面前动她。”第37章假如警方办事自有他们的原则,即使君徵强烈反对,连“踏过我的尸体”这样中二的狠话都放出来了,张警官到底还是给安如安排了一位“保镖”。不是现职警察,在警力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抽调一名现职警察显得有点浪费,张警官无奈接受了某人的毛遂自荐,将高漫士指给安如。他们离开派出所后没有回她的新房,也不知怎么的,两人谜之默契地在十四楼出电梯,君徵又领着她进了他的家门。高漫士只好到君徵家来找安如,进门不到五分钟,被君徵出面撵走,理由也非常充分:如果周柏亚真的死于他杀,谁知道那个丧心病狂的凶手下一个目标会选择谁?陶仲凯不在家,方梓仪母子更需要保护。安如站在窗前往下望,没过多久,高漫士从楼口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出来,直愣愣地冲向他的车。他的车是一辆白色宝马,并没有停到地下车库,而是蛮横地挡在大道中央,旁边站了几个小区居民和可能是他们叫来的保安,一群人正翘首以盼地等车主回来。高漫士和保安交谈一阵,掏出几张红票子塞给他,人群这才不情不愿地散开,他发动汽车,朝小区北门的方向掉了个头,穿越人群缝隙扬长而去。安如回头向室内,也就在她移开目光的一瞬,四散的人群中突然有人抬首眺望这方,可惜她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君徵身上,错过了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她看到君徵站在他的扶手椅前,一点一点抨平椅背上的搭布,又掸了掸被她坐皱的垫子,这才挺直脊梁缓缓入座,那架式仿佛国王在他的黄金宝座上君临天下。要换作以往,安如或许还会在心里嘲笑君徵的强迫症,此刻却没有这样的闲心,她忧心忡忡地问:“你真的觉得凶手会对梓仪她们下手?”“你认为呢?”君徵不答反问。安如紧紧地闭上了嘴,她说不出口,连想也不愿意往那方面想,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君徵是对的。如果周柏亚真的是他杀,凶手在写给她的“情书”里提到他,这意味着什么?张警官和君徵都不肯把话直白地说出来,他们想要顾及安心的心情,但安如自己不可能想不透。意味着周柏亚的死与她有关,而凶手迫不及待地想要告知她。周柏亚是为她死的,因她而死……滨海案的犯罪嫌疑人是一名连环杀手,他既然动手杀害了第一个她身边的人,就一定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安如失魂落魄地坐到沙发上,她把脸埋进掌心,久久不再动弹。君徵先还没在意,他也有他的心事,过了一会儿,他猛地从沉思中回过神,见安如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忙起身走过去。他俯身看她,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安如?”“都是我的错,”安如闷闷地发出声音,“是我害死了周柏亚。”君徵皱眉,他不能说安如的结论是错的,但也不认为她将周柏亚的死揽到自己身上完全正确,他想说服她理智一些看待问题,却没有多少安慰人的经验。他尚在脑中组织语言,安如已经抬起头,铿锵有力地道:“我不会让他白死,我一定能抓到那个变态凶手!”是“能”,而不是“要”。和他想象得截然不同,她没有灰心丧气,没有怨声载道,脸上没有对变态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