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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会选择这个女人的生活,但这不妨碍她短暂地欣赏,偶尔地代入,就像把代表一家三口的娃娃心满意足地放进玩具房子里。“君徵”化身的英俊中年男人站在她身旁,两人的身高差缩小了十公分,在镜子里看着更和谐,肩膀紧挨着肩膀,除此以外没有其他的亲密接触,像一张甜蜜而保守的旧式结婚照。“我能想象我老了的样子,”安如回头看他,“这样想的话,老去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君徵”却摇了摇头。“你比她好看。”他掷地有声地道。“谢谢!”安如乐了,说起来她不久前还想知道自己在“君徵”眼中是不是好看,没想到这么快就如愿得到答案。她转过身,“君徵”把手臂勾起,她将一只手钻进他的臂弯,两人配合默契,态度自然。安如抬头对“君徵”笑了笑,小声道:“怎么你的身高缩水了,连身高也可以伪装吗?”“可以,”“君徵”每谈到这方面的话题总显得特别自信,“但不能维持太久,一般来说半个小时后必须恢复,否则会对骨骼造成损害。”“所以你以前的身高是真的。”安如略松口气,还好还好,至少有一样是真的了。她又抬头打量了一眼“君徵”现在的脸,想想他扮演君徵的原因,还有他在楼梯间里匆忙化的那张老头脸,笑道:“果然你就是个颜控,扮老头也一定得是个帅老头。”“君徵”低笑,他的声音也做了些修饰,和原来假装“君徵”时的嗓音稍有不同,发声的部位靠后,带些喉音,音质也显得较干,更像一位中年人的声音。安如叹为观止,如果鸩丐都有这般出神入化的伪装技艺,也难怪警方通缉江帆影一年却未能有所收获。两人手挽手在小区内悠闲散步,身旁偶有行人经过,也有疑似警察的路人冲到两人面前仔细观察,最后失望离去。“他还没来电话……”安如频频看手机,越来越抑止不住恐慌的心情,强烈担忧方梓仪母子的命运。“君徵”皱紧眉,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捕捉到了什么,江帆影的行为目的,他似乎是故意的,就想要安如情绪失控。恰在此时,安如的手机没有反应,“君徵”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未知号码发来一条短信。“把她引到十一号楼,六零一。”第57章见面“报告,目标两人没有从九号楼楼口出来,也没有在楼梯间,目标……失踪!”小罗颤抖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回十四楼,那位临时负责人怔愣了一瞬,迅速地做出决定。“行动!”他同时对十四楼的六名警察下令。“咣咣咣”三声响,1405、1403、1411三户的保险门同时打开,几名警察相互望了望,在负责人的带领下鱼贯前行。六人堵在1407的门前,负责人打了个手势,避到侧旁,六人中枪法最好的那位警察会意地越众而出,开枪不偏不倚地击中门锁。枪声闷闷地响在封闭的走廊内,像春节爆了个特别给劲的爆竹,负责人拉开保险门,众人一拥而入。“君徵”和安如当然不在屋内,现在回想起来,两人出门的时候遮遮掩掩地穿着不太合身的大衣,头戴帽子,他们是故意要摆脱警察。负责人收起枪,在客厅里巡视一圈,很快发现了那张纸。它被压在客厅内唯一的几案上,旁边安置一把看起来就很舒适的扶手椅,半弧形的椅脚好像还在前后摇晃。纸上留下清隽有力的字迹,如果周柏亚还活着,他一定会惊喜地发觉这字迹与原来的安律师一模一样,已经再也看不出差别。“江帆影带走了方梓仪母子,我没有选择,对不起,追踪我的手环信号能找到我们——安如”…………十一号楼六零一,”安如边思考边把右手横过来摸了摸左腕上的手环,“是不是之前发生命案的凶宅?”她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需要答案,“君徵”仍然点了点头,沉声道:“就在那里前后发生了两起凶案。”“所以陶大哥的调查方向是对的,”安如苦笑,“江帆影就是凶手背后的那个‘师傅’,两起凶案可能都和他有关。”她厌倦地想,为什么?她已经厌烦再去猜测江帆影的动机,可又不能不猜,因为江帆影的心理状况是她能不能救回一对活着的方梓仪母子的关键。她一点也不了解江帆影,偏偏以前的安律师与她相反,她心里很笃定,安律师是世上最了解江帆影的那个人,超越他可怜的女友,甚至超过“君徵”此类与他有着相同身世可怜又可恨的伙伴。而这种了解,或许也正是江帆影揪着如今的她不放的深层动机。没有人不渴望被了解,时代在变化,从二十世纪末到二十一世纪的近几年可能是数千年的中国历史中个人意识最高涨的时段,集体意志可以轻易蒙蔽个人意志的时代已经过去,就算仍有少数人甘愿放弃自我在集体意志中寻求麻痹,但有更多人实现了个体思维的觉醒,学会了思考,真正用自己的眼睛、耳朵、头脑来感受世界。电视、电脑、手机、报纸、书籍……个体可以从外部世界获得讯息的渠道那么多,单纯的隔离和洗脑已经不能再把正常的孩童完全培养为鸩丐这样的怪物,总有人会产生怀疑,进而发展出违逆鸩丐这个集体的道德感与自我认知,“君徵”的师傅是这样的人,“君徵”是这样的人,江帆影很可能也是这样的人。他们是集体中的异类,不能在鸩丐中寻到归属感,又与普通人格格不入,所以,他们比一般的普通人或一般的鸩丐更渴望了解,为了得到了解,他们不惜付出巨大的代价。“君徵”没有讲完他师傅的故事,安如有种预感,那绝不会是个大团圆结局的欢乐童话;“君徵”自己寂寞到与她这个相识不久的陌生人同居、坦诚相待,为了她不惜暴露自己致命的秘密,背叛自己过去的伙伴;江帆影一个一个地害死她身边的人,哪怕现在知道并不是为了她,但他把她放到系列谋杀案的中心,是不是也像他曾经说过的,希望达成帮她找回记忆的目的——“安律师,我要杀多少人,才能帮你找回记忆?”安律师对他而言是特别的,安如不知道这种特别是好是坏,但就像她留给警察那张纸条上说的,她没有选择。十一号楼到了,那棵她曾经扶过的树静静地立在草甸子中央,冬风冻雨,碧草凋零,露出底下干硬的泥土。那个她自己把自己吓得情绪失控的夏日午后仿佛就在昨天,那个陶仲凯踏火而去的傍晚似乎近在眼前,她还记得他上楼以后又倒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