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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被刺激得短暂恢复。这张脸陌生里透着熟稔。陌生是因为她没见过他,熟稔是因为,这脸的轮廓很熟悉——像老袁,老袁的少年版。也不是元还,最起码不是她认定的元还,那个有着狭长凤目的男人,他看起来不应该这么小。是的,低俯看她的这张脸,和他的声音一样,不能用年轻来形容,只能叫——稚嫩。十三四岁的年纪,比高八斗看起来还要小,皮肤很好,脸颊饱满,属于男人的线条还没开始凛冽,眼眸透亮漆黑,是很英俊的小少年,只是眼里似笑非笑的目光,透着看穿人心的世故老练。不是金黑异瞳?不是元还?季遥歌开口:“你是谁?”他笑了,锐气十足,左眼一眨,像是飞一记媚眼,然而蛛网却晃动起来,蛛网下伏地的,季遥歌没有看到的,巨大金蛛化作一束金光钻入他左眼。他便没再睁开左眼,只是道:“元还。”没什么好瞒的,她早猜到了,不是吗?季遥歌得了答案,并不惊讶他的身份,却惊讶他的模样:“你……”她顿了顿,才又道,“我要称呼你元仙尊,还是袁老?”他挑挑眉,些许不羁,转身坐到她身畔:“随便。”她亦跟着坐起来,试探道:“那,元……弟弟?”第一次见他,是婴儿;第二次,是本尊,但她没瞧见脸;第三次,是老人;这第四次……变成少年。这等于是,他从小到老的模样,她基本都瞧见了。十三四岁的少年,与她差不多个头,至多也就高她一节手指,气势那是没有的。他瞥她一眼,左眼仍是不睁:“会开玩笑了?”说话间翻出两段天青色蚕绸,一段信手缠到左眼上,另一段……塞给季遥歌,又指指自己的头发,把后脑勺露给她。她摸了摸蚕绸,抓拢他的发——他的发现在只过肩膀,然而青黑如缎,不复苍白。季遥歌给他扎了最简单的马尾,蚕绸打完结还垂了老长一段,比他的发还长,元还摸了摸,挺满意的,从蛛网上跳下:“走吧,季‘jiejie’。”他重重咬了“jiejie”两字。季遥歌却突然想到什么,巴着蛛网边缘探身问他:“兽军退了?”“万妖蛊已经被我压制,它们死的死,伤的伤,不退留在这里给我当食物?”元还嗤道。季遥歌眼眸大亮,满面喜色——外头死了一大堆妖兽,还有三个修行过千年的妖修,那在她眼里,可都是灵骨。花草树木、虫蚁鸟兽每天都在生死轮回,灵骨容易吸纳,但妖兽就不同了,它们寿元绵长,不易获得,更何况是如此庞大的妖兽灵骨。时机难得,不过,她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就算是吃撑,她也得先吞下去再消化。“我不出去了。”季遥歌当机立断飞快盘膝坐好,闭上眼。“……”元还从她身上瞧出鸠占鹊巢的意味来,不过随着她的闭眼,室内的气息有种微妙的改变,他虽不能看到灵骨,但修到他这境界,对各种气息是十分敏感的,轻易就能看出她在做什么。蛛网的女人已经入定,万事皆抛的模样,只是脸上衣上血污未清,斑斑痕痕犹存,元还嫌弃:“又脏又丑。”人却是转身要出洞。外头的悬洞早被他炸掉一半,此刻有人嚎哭着冲过被炸通的甬道。“哇——元哥哥,我的手啊,我的手!”小木头人抱着自己断掉的手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来,就是遗憾,没有眼泪。元还捏捏眉心——看来,她还不知道季遥歌猜出他身份的事,同样的,她肯定也不知道,季遥歌猜到她是幽精的事。应该猜到了吧,挺聪明的小修士。元还有点拭目以待的味道——自己和自己算账,有点意思。正文34.妖女呜呜咽咽的哭声到洞口时,那些本该拖得老长博取同情的尾音都卡在喉咙里,最终化成一个“呃”音,小木头人抱着自己的左臂,有些呆滞地站在洞门前,嚎啕大哭的表情僵在脸上,显出几分可笑。随后赶来的白砚越过地上散乱的妖兽尸体,跟着小白停在洞外,也短暂地怔愣。毕竟,眼前的景象有些古怪——蛛网盘结的洞xue,季遥歌高坐在横贯全洞的最大一张蜘蛛网上,唇角染着血,衣上污痕斑斑,皮肤白皙的小少年站在蛛网下,撇开那道沁凉的目光,他就像是一顿误入盘丝洞的可口美味。“师姐。”白砚的担心在片刻后就回笼。“她在打座。”少年一边说,一边朝小木头人伸手。小木头人把手臂递给他,试探地叫了句:“元哥哥?”少年简单回了个“嗯”字,小木头人这才又放声大哭:“我的手我的手我的手手手……”才刚应敌时的冷静,已经烟消云散,像没发生过一样,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身体,没用上两天就被卸了胳膊,她疼得魂都在抽搐。白砚已经走到蛛网下,听了元还的话也不敢打扰季遥歌,只细细打量,见她气息平稳,身上虽血污斑斑,绝大部分却不是她的伤,心才落下,回过头来看这两人。小白那条胳膊在被削断时就已经变成一截枯木,的确如她所言,她不是人;老袁不见了,凭空又冒出个少年来,和小白倒真有几分兄妹相,也不知到底是何人,或许就是老袁口中的主人,小白嘴里的不停叨念的“元哥哥”?“这位是?”白砚望向小白。小白仍只道:“元哥哥。”少年没理他,只看着断臂的关节处。“元道友,小白这胳膊……”白砚不是在意礼数的人,横竖这里的人脾气古怪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元还还是没说话,他极快速地捏住木头人的肩膀,两道青光钉入,另一手把断臂往断裂处一接,只闻得“咔嗒”一声,断臂与肩膀再度无缝衔接。小木头人挥挥手,动作流畅自如,顿时喜笑颜开,一扫先前丧气:“谢谢元哥哥。”又挽了白砚的手,“还有大白哥哥。”元还看她高兴,也笑了——莫测高深的笑。“去把战场打扫打扫,顺便想想,要怎么讨好她。”还是没忍住,他给了一些小小的暗示。“……”小木头人心领神会,笑容顿时垮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