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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再将刚烧好的热水倒进去搅拌均匀,接着又把阳台门和窗户都关好。迟则安洗澡向来很快,等周念从卧室抱来一张薄毯时,他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还没靠近,周念就感觉他身上冒着一阵寒气。她家客厅朝北,室内比室外要低几度,在初秋的季节里尤其阴冷。迟则安这个澡洗得实在难受,身上的衣服穿着也不舒服。徐向亭的长袖T恤穿在身上让他感觉活动不开,休闲长裤也短了一截,露出来的脚踝怎么看都充满了憋屈。不过他的郁闷在周念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深色的T恤绷得很紧,饱满的线条被衬托得一清二楚。迟则安的身材虽然高大,却没有刻意练到欧美人那么壮硕,他身上所有的肌rou都是为了户外准备的,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修饰。自然而健康,还有一点东方人的修长匀称。周念抿了抿嘴唇:“裹上能暖和点,那杯热可可是给你的。”迟则安哽了一下,他是能抗冻的人,或者说很多时候还刻意让自己保持稍冷的状态,这样到了雪山也更能适应。不过对上周念认真而愧疚的视线,他只能言听计从地裹好薄毯,捧起那杯热可可喝了一口。然后他就拧紧了眉,怀疑她不小心把糖罐打翻了,嗓子里面全是甜味。周念见他神情不妙,以为他冷,又问:“要暖炉吗?”“……不用。”迟则安扬起下巴,“你歇会儿吧,不然我感觉自己落难了似的。”周念听话地坐到沙发另一侧。三人沙发中间空出的位置太过扎眼。迟则安又皱了下眉,心想有必要躲那么远?两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周念才问:“迟队,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呀?”迟则安把马克杯放到茶几上,沉下目光看她。房间里光线稍暗,阳光被隔离在窗外,迟迟照不进来。家里有那么多琳琅满目的摆饰,可他还是觉得问出这个问题的周念,眉目间不知从哪里染上了一些清冷的色调。迟则安忽然发现,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作者有话要说:念念: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呀?迟哥:……感觉是道送命题。-⊙▽⊙迟哥,最后的机会了,请你仔细审题小心作答。第22章迟则安不是王禾那种跟谁都能聊得开的话痨,但这么多年户外经历下来,该发言的时候他从来不会犯怵,无论交谈对象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他都能做到条理清晰地表达观点。所以他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因为答案只有是或否的问题,挣扎着不知该从何说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终他选择曲线救国:“我不适合跟人谈恋爱,更不适合结婚。”周念疑惑地看他,迟则安解释道:“女人跟了我,过的就是提心吊胆的日子。比如带你们团之前,我刚从巴尔托洛回来。”“巴尔托洛在哪里?”周念打断他,好奇地问。迟则安说:“喀喇昆仑山脉的南坡,克什米尔附近的一片冰川。”“唔,我查一查哦。”说着她就拿出手机,认真完网页介绍,知道克什米尔是一个分别由印度和巴基斯坦管辖的特殊地区后,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讲。迟则安没搞懂怎么变成了一堂地理课,只好继续说:“巴尔托洛是一片很美的冰川,如果天气好,阳光会把远处的山峰照成蓝灰色,近处的冰湖和雪也会投射出类似的颜色,很像走到了世界的尽头。”周念脑海出浮现出一片贫瘠而宁静的冰原,天是高的,大地是辽阔的,仿佛能包容人世间所有的烦恼。“但天气不好的时候,乌云往下压,人走在冰面上只会感到孤独和渺小。”迟则安及时打断她的幻想,“而且被冰雪覆盖的地下藏着无数裂缝,一旦掉进冰缝里,那就是九死一生。”他把马克杯的手柄转向周念:“凡事都有两面。你只看到我好像有点本事,但可能我今天还好端端坐在这里,过几天就带队遇到雪崩,或者参加救援失败,一转眼人就没了。”周念皱眉:“别说不吉利的话呀。”迟则安笑了起来:“这是客观事实。”他停顿半拍,沉声劝她,“所以最好别选我这样的,明白吗?”话说到这份上,周念哪里会不明白。比起喜不喜欢,他在意的是不要耽误别人,也不打算考虑这些事。但明白并不代表认同,她兜兜转转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更不允许她就这么不清不楚地就点头说好。毕竟这是她长这么大,头一回如此确切地喜欢上什么人。如果就这么放弃了,她几乎可以预见自己的一生会是什么样——继续生活在原本的襁褓之中,再也没有踏出一步的欲望,然后等到某一天,嫁给方淮晏或者其他和他类似的人。迟则安在她眼前打开了一扇门,让她窥探到另一个世界的模样,她就像一只养在笼中的小鸟,既然已经展开翅膀,那至少要尝试往外飞一次。一次就好,否则以后她会后悔。“凡事都有两面,那就说明有好的,也有坏的。”她抬起头,浅浅地笑了笑,“迟队,你知道吗?我爸爸也救过许多人哦。”“是吗?”“嗯,他以前是武警,所以救援是他的工作之一。”迟则安一愣,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那后来呢?”“后来他牺牲啦。”周念轻声说道,语气柔软而平静,“我mama因为太思念他,没过多久也去世了。”迟则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蹙眉望着周念,心想既然这样,你更应该离我远一点。周念起身进了厨房,往空掉一半的马克杯里加入热水。从小到大,她都有一个奇怪的念头,从来没有对人说过。这是她第一次想要告诉别人,所以她必须做点什么,好让自己不要太过紧张。将水壶放好,周念抬手卷了卷发尾:“外婆说mama当初只是想嫁给一个勇敢有担当的男人,哪里想到过最后会是那样的结果。但是我长大之后,却觉得外婆的话不对,mama一定早就有过心理准备。”迟则安抬眼看她。对于周念来说,这一定是非常隐私的往事,可当她提起之时,脸上却始终带着微笑,好像这些想法她已经在心里想过千万次。装满热水的马克杯在玻璃茶几上晕出一片水雾,斜斜地反射出一点难得的阳光,在周念眼中投下了温和的色彩。她望向迟则安,眼睛弯成月牙:“人不能一边喜欢辣椒,一边又嫌弃它会刺痛舌头。”迟则安心中一震,不合时宜地想起肖媛分手前说过的那些话,更想起几年以来他始终无法解开的那道难题——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