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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奏。而在四十多公里以外的终点广场,前来看热闹的市民得知距离选手抵达终点还早后,又纷纷散去不少。迟则安站在原地没动,他背挺得笔直,像一个醒目的标杆,等待着谁的到来。负责维护终点秩序的工作人员看了他几眼,走到护栏边跟他打招呼:“哥们儿,你是暖峰的人吧?去年好像见过,你叫迟什么来着?”“迟则安。”他回道。“哦对,”那人笑了一下,暖峰曾经参与过几届燕都马拉松的救助工作,两人也打过几次照面,只是彼此都不太熟,“你们队长的事我听说了,他还好吗?”迟则安说:“已经出院了。”“那就好。今年听说你们不来,我还有点儿纳闷呢,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出了这事。”迟则安点了下头,望向赛道远处两个身穿荧光色背心的年轻人,他们站在护栏内侧,每人身边都放着一辆漆有统一标识的自行车。工作人员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解释说:“今年找了鹏飞救援。”“嗯,挺好的。”像马拉松这样动员人数以万计的大型赛事,看似不起眼的救援队往往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前期的现场勘察与比赛时对参赛选手的紧急救助,都不可能光靠赛事主办方独立完成。别看好像只是站在那里值守,一旦收到有参赛选手受伤的消息,他们就需要沿途尽快寻找伤者,进行初步救治之后再将人转移到医护人员那里。而除了马拉松以外,需要救援队帮助的领域数不胜数。有人需要帮助,自然就有人愿意帮助。哪怕暖峰今天宣布正式解散,也依然会有其他救援队接到通知就立刻出发,鹏飞只不过是其中之一。偌大的民间救援界,少一个他并不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个人的力量,许多时候只会显得微不足道。就像他们曾经拼尽全力也没能救回来的生命一样,多出的那一份力气,根本不可能扭转乾坤。或许是看出他没心情闲聊,那名工作人员没过一会儿就走开了。迟则安继续站在那里,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往事。·那时他加入暖峰不久,第一次收到的集合通知就是去寻找一个走失的孩子。他记得那个孩子就是放学后不见的,搜寻整天没有结果后,警方开始怀疑是被人贩子拐卖了。到了这个地步,就不是救援队能插手的范围。迟则安原本没放在心上,谁知第二天救援队又接到一个通知,说是需要人手帮忙从下水道里捞尸体。结果捞上来的就是头一天失踪的孩子,下水道的井盖年久失修,小孩子一脚踩上去连声音都没发出,就直接坠入了井底。这件事对刚参与救援的迟则安来说非常难以接受,回去以后立刻就向于阳提出要退队。于阳把他叫到训练基地的院子里,劝他说:“救援是件很打击积极性的事,救得了一个救不了所有,救得了这次救不了下次。”记得当时他回了一句:“结果忙活半天就是不断打击自己呢?”“这跟你们登山其实是一样的,”于阳冲他笑出两排大白牙,“有些山这次你爬上去了,下次可能中途就得撤退。而还有一些山,前赴后继那么多人,永远没人能站在它的顶峰。”那一阵迟则安被古明的事打击得心灰意冷,听到登山两字就头疼:“别提了,你不知道人家是怎么骂我的。”有病。自己找罪受。不爬山能死还是怎么着?有那精力不如做点对社会有贡献的事。于阳递给他一支烟,扬扬下巴说:“你看那太阳。”迟则安茫然地抬头,越过训练基地的围墙,看向将霞光染成一片橙红的太阳。“跟它比,咱们都连颗石子都不如。反正大多数人一辈子只能活几十年,很多事值不值得去做,都只有等到最后才能盖棺定论。在最后那口气咽下去之前,就别去想那么多。”“怎么可能不想。”迟则安吐出一口烟圈,看它们扭曲着往上升起。于阳说:“因为想也想不明白,一件事的意义不是你说它有就有,你说它没有就没有。反正我觉得吧,得等答案自然而然来到眼前了,它的意义才会浮现出来。”·周围的欢呼声把迟则安从回忆中拉回。他抬起头,看见已经有选手往终点跑来,护拦两边的人不知不觉再次聚集,加油喝彩声不绝于耳,几名冲在最前面的选手奋力摆动双臂,谁都不想在最后关头输掉比赛。迟则安没有去关注这届马拉松的冠军是谁,他在这里枯站了三个多小时,手脚早已略微感到僵硬。背后有人推搡着往前挤,他索性退出人群,仗着个子高出一截,站在外围关注赛道的情况。“迟队!”身后有人喊他。他回过头,看见乔莎抱着周念的外套站在不远处,一边还在跟人打着电话。电话那头的人是邓静。她们商量好,由邓静守在快到终点的最后一站地铁口,一旦看到周念跑过那里就用手机联系乔莎。“念念应该快到了,”乔莎挂掉电话走上前来,“前面有个路口人少,我们去那里等吧。”迟则安点了点头,两人往前快步走去。乔莎说:“现在还早,念念这回速度挺快,说不定能跑出四小时以内呢。”迟则安皱了下眉。马拉松的最后几公里是体力消耗到极致的阶段,不少人到了这时完全就是靠最后一点意志力在强撑,没有过终点线谁都不知道成绩究竟会是多少。此刻他感到相当后悔,如果早知道会出后面那么多事,当初他就应该陪周念一起报名。·离终点只剩两公里不到的路口。周念觉得大脑像是凝固了一般,什么也辨别不出来。她机械地摆动着僵硬的手臂,听到自己的呼吸早已失去正常的频率。和她一起跑的短发姑娘,在十几分钟前因为突然抽筋而中断了比赛。没有了互相鼓劲的同伴,她独自一人不断地调整状态,却始终有种后继乏力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遥远的终点何时才能抵达。之前定下的目标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她开始有一点想要放弃。放弃的念头刚在心中出现,脚下的步伐就瞬间慢了下来。一个男人从周念身边超过,她麻木地边跑边注视对方的背影,一点想要再次加快脚步的想法都没有。道路两边围观的人群都变成了面目模糊的人影,他们排着队组成一条望不到尽头的路,在急促的呼吸之间让她心生退意。周念有点想哭,并非因为委屈,只是超过负荷的身体让她感到特别难受。她慢吞吞地路过一